驴是一种良善的动物,尽管第一次看到家门大开,差点没紧张的报警,而后每周末看到我,也就不说什么赶我走的话了,只是脸上的无奈越显浓厚,“你又来了……”他几乎是悲叹。
“风尘仆仆。”我壮烈的一脸。
他不出声地抽抽嘴角,很是微妙,又喜又伤感的,回味着也抗拒着,“乐扬你每个礼拜这样太浪费时间浪费钱。”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伸个懒腰,“至于钱,咱不提那个,你说过你妥协。”
“我不是那意思。”他瞪我。
我说你瞪我我特舒坦。
“……流氓。”他恨恨的。
我眼眶一热说哥哥,可算又听到你这么骂我了,朝思暮想的。
他气得嘿,一把抓起饭碗用力往嘴里塞米饭,脸红扑扑的生动,我支着下巴看到欢喜,“你不吃点?”他扒拉了几口,稍微平静些,抬头问我。
“倒是饿,可我得赶车去了,路上八个多小时呢。”我匆忙提起包,指着桌子上满满的干点粮食,“你别忘记吃,瘦的跟竹竿一样,真他妈难看。”
“……乐扬,”他怔怔的叫我名字,我停在门口闭闭眼,说,小龙我不怕辛苦,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发誓这是真心诚意,我没想过逼他,可这样看不到出口的迷宫太折腾人,每次回到学校我都精疲力竭,想着他的冷淡,抗拒里三不五时掩盖不住的小迷离,一点点痴心的眼神,会儿就藏起来,每个周末赶回去跟他合演一出别扭的感情戏,欲拒还迎纯洁无邪,这样的生活持续两个多月,我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个周末我没照惯例回去,拉着马小回去中心剧院看小剧场,舞台上亭亭玉立的女主角美到闪闪发光,我打个哈欠用衣服盖住脸,“小马同学,我瞌睡会儿。”
“你真浪费!!”娃娃脸看的入迷,整个人往前趴,“这么漂亮的女生你看了居然不动心?”
“我的心珍贵着呢,不轻易动。”
他连哼都懒得哼我,痴迷迷地跟着台上的美女笑,回程一路都感叹,“美啊,真美~~”
“谁——美?”到了寝室,路霄那怪胎阴沉沉地凑过脸看他。
“刚我和乐扬去看的小剧场,”马小回全心回味,“真好,路霄你该去看的。”
“下次你请我。”路霄蛮不讲理抓起马小回的手掌击了一下,掉头说,“仇乐扬,好多个电话找你,都是同一人。”
“说什么了?”我倒在床上,衣服蒙住脸。
“那人挺情儿的,起初什么都不肯说,他不说我也不问,挂了他又打来,每次都更担心,问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这个周末是不是有考试?”
我怪里怪气哼一声,“然后呢?”
“然后我烦了,”路宵也是个不能惹的,“说你被车撞了,离死不远了。”
“我操——!”
我跳起来怒视他,他耸耸肩说一听就玩笑,谁能当真啊。我松口气刚好过些,路霄尴尬的摸着鼻子说可你那朋友好象当真了……电话里一下就发出小动物般求救的哭声,特绝望的那种,把我给难受的……
“路霄,我非宰了你。”我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挤出牙关。“谁准你这么玩他的!!他是死心眼你知不知道!”
“我哪知道啊!!”路霄冤枉的叫,“谁认识他?我解释了啊我一听他那样就慌了,我跟别人逗闷子还从没这么着慌解释过呢,你那朋友哭得太让人揪心了,疼得慌。我赶忙说没那回事,仇乐扬活蹦乱跳着呢,和同学去看美女了。”
“路霄,”我提起书包往门外窜,“我真他妈被你害死。”
“去哪儿?”他在身后喊,我说你帮我请假。
“几节?”
“这周剩下的课,老子全都不上了。”
我一路冲到火车站买了站票,那卖票的女的都认识我了,笑眯眯的说回去看女朋友啊,我一股气全洒她身上,我见了女的就讨厌!我同性恋。
赶到肖慎家那条巷子,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一路匆忙,八个多小时站下来,手脚都僵硬了,我还会走路全凭脑子聪明智力发达。
谁家烧饭的炊烟香袅绕不散,打开那扇门,灰尘在一束细光线里飞舞,我看到他趴在饭桌上,闭眼象睡着。
“小龙?”我轻轻推,他不动,手里攥着两小板塑料片,什么啊……我皱着眉头小心抽出来,炸了——胃舒平,头疼散,还有桌上那半杯清水。我的脸色肯定唰地就白了,因为分明感受全身血液悉数冲进大脑涨到剧痛。
“肖小龙?”我抖着手拍他,他苍白的脸瘦瘦的没肉,我用劲捏他人中,他慢慢皱起眉头,睁开眼睛冰冷的看着我。我虚脱的跌坐在地上,狠狠喘息俩下,眼底一片干涩。
有手伸在眼睛下面,他那副细长漂亮的指尖,“钥匙还我,你往后别来了。”
我不理他,“这钥匙也不是你给的。”
他站起来,扶着桌子,喘了会儿,“成,我去换锁。”F7847AA078谁责沉:)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不必,”我往后扯住他的衣服角,他停步,我站起来,万念俱灰的闭闭眼睛,拉起他的手,把钥匙塞入掌心,眼眶泛湿,一根一根手指,替他捏紧成拳,“我看你吃点东西,休息之后,我就走,不再来了。”
他鼻尖细微耸动,所有的水几乎都从乌黑的眼睛里淹出来害我,我把住他的肩膀,小龙,你让我抱一下。
他“呜”了一声,挥手打开我,掉头穿鞋往外走,我忙不迭跟着,一前一后,我看他在路口的餐厅买了盒饭,付完钱,他抬头看到守在店前的我,脸上一层灰,压着声音说你这算跟踪我?
我忍不住笑起来,抖着手扔了嘴上叼的烟,“小龙,我是在保护你。”
他捏着饭盒的手一阵颤抖,缩了缩肩膀开始走回家的路,我依然跟着,还是那么一前一后,路边杜鹃花开,嫩红一朵好看,我摘了摇在手上,站在他家门前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地瞪我,我挥挥美丽小花,“走了,再见。”
“……”他眯起眼睛,害死人的黄昏啊,一切表情虚幻到那么美好。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了?我往后真不来了。”
“……走吧,”他轻声叹息,“真要保护我,就别一次一次来了再走,又来又走,我受不了。”
美丽红色小杜鹃跌落泥土,坚强点吧,你也就这个命,早点认了好。
我猛地抬脚踹开门,肖慎站在落日里,傻了,捧着饭盒跌撞冲进来,苍白的脸虚弱,“乐扬你要干吗?”
“你说我干嘛!”我怒吼,“你受不了?我他妈也受够了,你以为我这两个月怎么过的?我也快被折腾死了你能不能体会?”
“干我屁——事。”他在盛怒之中依然对粗话谨慎使用,认真可爱的。
“不干你事?那你电话里对我同学哭什么?”我就不该给他留面子,“我才一次没按时回来,你干吗跟媳妇似的喋喋不休,你怕我出事?怕有意外?我死了不最好?你干吗还哭?你该放鞭炮——”
“滚。”他扶着桌子,长睫毛颤抖。
“肖小龙,我烦了,这种游戏没意思,我要听你说真话。”
“真话就是我忘了。”
“真话是你假装你忘了。”
“我没那么说!”
“你也就差没说出来而已。”我冷笑不再陪他耍嘴皮,直接冲到床边去拉床头柜抽屉,他紧张的拦过来,你干嘛!你别这么流氓。“我要真流氓,三年前就强上了你!”我怒吼,他的脸一阵恐惧。
——哗啦,抽屉被我用暴力扯出,松散的木屑一阵飘飞,飞到眼里,水就那样漫出心窍,模糊一片湖光,所有看到的都在蜿蜒扭曲,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捞起。
那些不值钱的,却对他来说无比宝贵的。是一副铁丝弹弓,那大半年里我总拿在手上,嬉皮笑脸的对他威胁。是一张揉成弹弓子弹的小纸,写着歪歪斜斜的“教你骑车,往后你带我”,想起来,他在清晨的校园里懊恼得弯腰揉脚踝,天地间朗朗少年读书声。是一粒扣子,碎掉的线头飘散,他在夕阳窗前被我推开。是一张模拟考卷,“走了,你保重”,“重”几乎认不出,考卷折满被伤心愤怒揉皱揉碎的叠痕,而终究整齐铺平。
你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藏着么?锁起来忘不掉么?放在夜晚最近最深的地方么?
“呜……”他蹲到地上,匍匐般地抱紧膝盖,小动物哭出凄婉的惨不忍睹。“乐扬,你走吧,我求你。”
“我不要。”我抓着他的肩膀,去抬他脸,他死命不肯,倔强如拼命狂驴,“小龙你别赶我走。”
“你别再烦我。”
“可是,”我捏着他的脸,“我喜欢你。”
他凄惨摇头,我拿起弹弓凶狠对准他,手一直抖,他的身影准星不齐,摇晃着的他野蛮吼我,“给我留点脸!”
“要那干吗,我也早撕了。”我血红着眼拼命摇他。
“快滚。”
“我不要!”
“让你滚!”
“我不要!!”
“……”他终于放弃,抬起哭到肿的脸,双手颤巍巍的伸出来,我一把搂紧,把他抱在怀里,密实得灰都钻不进来,喘息也困难,“乐扬……我不敢……我好像是一个人的命,我不敢……”
“放你的屁。我仇视迷信。”我捏紧他的脖子,逼他抬头,专心凶狠的亲下去。
那么美好的黄昏,金色的一片海洋,我俩滚在灰尘飞扬的地上亲吻,舌头钻在喉咙口几乎死掉,“去不去床上?”,“有什么要紧?”哪儿不是爱啊,满星辰的光芒闪耀在他的眼眸里,害死人了害死我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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