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人把手上的钢刀一比划,先后退到一处空地。
“阿盈……”宋氏急得直掉泪,一样是自己的女儿,一样是心头肉,伤了哪个都是不行,急忙喊道:“快放了她!”
初慧脸色惨白,声音却还算平稳,“我才是秦王妃,要抓就抓我。”
那蒙面人只顾着应付眼前危机,根本连脸都没扭一下,更不用说回答了,拖着初盈一步一步前进,往楼梯口出走去。
初盈看着如潮水般退开的人群,只有那个领头追上来的人还在迟疑,但等蒙面人把刀架上自己脖子的时候,那人的脚不得不往后挪了挪。
自己依稀认得那双眸光闪亮的眼睛,那日也是在这戏台上,细细的打量过自己,如果没有认错,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徐灿。
有人耐不住性子,刚往前走了一步,便被他一把长剑挡住,高声吼道:“谁也不许胡来!那是秦王妃的胞妹!”
那蒙面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若是面前的人退得慢了,便把钢刀往初盈的脖子上压一压,——没人敢至王妃的亲妹妹于不顾,跟着追来的几人,都不得不让开了脚步。
“阿盈!”初慧和宋氏追了上来,却被丫头们死死拉住不放手。
初盈想叫姐姐和母亲不要跟过来,咽喉处的微微痛疼,却提醒着自己,——万一激怒了那亡命的蒙面人,自己很可能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只是……,自己还能够再活多久?
“妈的!”徐灿在后面破口大骂,到底不敢逼得太近,只是保持距离一直跟着,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退到了楼下。
此时戏台上早已空空如也,台下的女眷们也惊吓挤到了院子另一角,留下一堆凌乱的桌椅,以及被洒得到处都是瓜果点心,一地狼籍不堪。
院子门口又有人追了过来,一袭月白色的身影在其中分外出挑。
初盈看见了谢长珩,看见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居然悄然转身离去!是觉得自己活不成,连看都懒得再看了吗?还是觉得被人劫持过的女子,已经没了迎娶的价值?他是放弃了吧。
在心惊胆颤、魂飞魄散的惊骇中,脑子不自控的胡思乱想,四周呈现出一片奇异的宁静,耳边只剩下母亲和姐姐的喊声,却是那么遥远。
初盈看着眼前的景物一点一点移动,自己被迫跟着那蒙面人后退,渐渐地,已经离看戏院子的门口很近了。
等下出去,被一众男人围观打量议论,并且还很有可能死在乱箭之下,——这个蒙面人显然不是来刺杀姐姐的,既然是从前面而来,那么对象很有可能是皇子们,今儿除了秦王,还有赶来道贺的燕王、太子!
与其受尽羞辱而死,是不是还如现在死了干净?!
初盈正要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个沉静如水的声音,“别动!”不自觉的转动视线看过去,谢长珩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弓箭,正拉弓宛如满月,箭头直直的指着自己这个方向!
下一瞬,利箭带着云破裂空的刺耳尖锐声,如同一道闪电呼啸而来!
初盈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那道闪电却从自己头顶上划了过去,身后的蒙面人一声闷哼,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落了下来!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被一道重重的力量往后带倒,十分狼狈的跌在地上!
徐灿眼见那蒙面人中箭身亡,上前道:“傅姑娘……”
“休得唐突!”谢长珩再次搭起了一只利箭,拉开弓,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只不过这一次,箭头却是指向徐灿,“你若再往前走,休怪我手下利箭无情!”
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徐灿方才只是一时情急之举,眼下被提醒,自然不会再上前去拉扯,只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罢了。
“阿盈……”初慧抢先冲了上来,和丫头们用力把倒在一起的两人分开,一把将妹妹抱在怀里,不停落泪道:“别怕、别拍,都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JJ你不要再抽了,发出来为什么是空白!!!!!!
50、霹雳(中)
“阿盈!”宋氏慢了一步赶到,搂着两个女儿哽咽不已。
初盈看着母亲和姐姐流泪,脑子里像是突然变成一片空白,组织不起语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混蛋!”徐灿上前,对着那蒙面人的尸体狠狠一脚,甚至想要再刺几剑,侧目看了看周围一圈的女眷,最终还是忍住了。
谢长珩放下手中的弓箭,缓缓走了过来。
“哼!”徐灿一声冷哼,将长剑麻利的放回了剑鞘,表情十分阴冷,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今天的事算你狠,咱们走着瞧!”侧首看了初盈一眼,便转身离去——
竟是一副完全撕破了脸的态度。
谢长珩凤目微眯、眸光深沉,身上的月白色长袍随风轻轻舞动,在铺天盖地的金色阳光之下,有着一派说不尽的蕴藉风流。
对徐灿的话充耳不闻,微微倾身,与宋氏等人道:“王妃、伯母,此处太乱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扶盈妹妹回房去吧。”
初慧连连点头,拭了泪,“阿盈,别怕。”和母亲一起搀扶起妹妹,“走,回去好好压一压惊。”
初盈被人慢慢扶了起来,看向谢长珩,——到底要什么人什么事,才能让眼前的人出现一丝慌乱?一丁点儿破绽?
他很出挑,什么都比别人厉害,可就是没有一点真人的气息——
但不论如何,今天是他救了自己的命。
一个“谢”字涌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不由自主的被人搀扶往回走,到了小院的侧门,回头看了一眼,谢长珩早已不见了踪影。
今天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前面定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徐灿走了,谢长珩走了,对于这些男人而言,方才的乱子顶多是一段小插曲,微不足道。
母女三人回到初慧的院子,早有人备好了热水,初盈由着丫头们服侍自己沐浴,换了衣服,然后浑身虚脱躺到床上。
“阿盈?”宋氏小心的打量着女儿,见她一脸平静,生怕吓出什么毛病,提着心轻声问道:“好些没有?别怕,已经没事了。”
初盈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力气。
不一会儿,丫头端了热热的安神汤上来。
劫后余生,初盈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一碗热汤下了肚,方才觉得好点,人也恢复了几分精神气儿。
初慧不停的抚着妹妹的肩膀,想要让她尽快平复,——只是一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又忍不住落泪,“你这个傻丫头……”
差一点,妹妹就要替自己被人枉死了。
“姐。”初盈慢慢冷静下来,努力绽出一个微笑,“我没事,这里有娘陪着我就够了。”——
不论那刺客是打算刺杀谁,秦王府今日都难脱护卫不利之责,万一是刺杀太子或者燕王,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大波。
宋氏一怔,顿时有几分清醒过来,忙道:“你妹妹说的没错,外面还有一摊子的事等着你,你且不用留在这里,快出去吧。”
初慧当然知道有事等着自己,可是又放心不下妹妹,犹豫了片刻,从腰间摘下一块洁白无瑕的羊脂玉坠子,“这是宫里头的王美人赏的,说是有些年头能够辟邪,你先放在枕头边,压一压惊。”
倒不是她舍不得一块坠子,只是亲婆婆给的东西,不好随便转送罢了。
宋氏小心的放好,对两个女儿都担心的不行,可是小女儿才受了巨大的惊吓,实在离不开,只得叮嘱初慧,“千万别慌,有事等王爷回来再做决定。”
“知道了。”初慧也不放心母亲和妹妹,可是又不能不出去主事,上前给妹妹搭了薄被,交待母亲道:“有事让蒹葭过来找我。”
宋氏起身坐到了床边,将小女儿搂进了怀里,动作轻柔的给她捋着头发,静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哎……,怎么会出这种事?”顿了顿,“你和长珩……”
初盈明白母亲在担心什么,——今天在场的人那么多,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城的官宦圈子。众目睽睽之下,傅家四小姐被刺客劫持,谢家大公子凭着利箭英雄救美,这种段子最是容易流传。
这天底下的男子,谁会娶一个跟别人有“佳话”的媳妇?
自己除了嫁入谢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余地。
“阿盈。”宋氏小声劝道:“谢家当初的确有些不厚道,可是到底没有坑你,稀里糊涂的和老五绑在一起。我看长珩这孩子挺不错的,人出众、有本事,今天要不是他赶得及时救了你……”说到此时,眼泪忍不住又滚了出来。
“娘……”初盈握住了母亲的手,安慰道:“都没事了。”
或许吧,谢家本身并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谢长珩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又或者是不成器的败家子,好歹是个能支撑一家重担的人,而且以他的性格,也做不出什么沾花惹草、宠妾灭妻之事。
若是结为夫妻,鹣鲽情深有些太遥远,但举案齐眉总还是可以的。
可是……,那种浑身上下被人看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还有自己再也不想见到的谢长瑜,若是成了小叔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起前世的事,会不会控制不住给他下点耗子药?
至于傅家会不会落败……,一则相信祖父的本事,二则如果真的那么不幸,即便自己不嫁给谢长珩,换做别人,没有娘家支撑一样过不如意。
初盈努力的在心里说服自己,可是一条条道理摆出来,仍然无法抹去前世的那些怨恨,那些难以消散的记忆。
或许在别人眼里谢长珩很好,很出挑,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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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太子?”
“是。”傅兆臣回道:“当时我隔得有些远,具体的没有看清,等到惊觉时,场面已经开始乱了。”
宋氏拍了拍胸口,像是要让心跳平缓一些。
可是事情发展的叫人无法控制,——因为刺客刺杀太子一事,朝廷很快展开了全面的调查,结果查来查去,矛头渐渐指向才办坏了事的燕王!
还没等燕王进宫去跟皇帝辩解,王府里便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总管,很有几分做了替罪羊的嫌疑,乱局之中再添一层乱。
紧接着太子因为惊魂未定病倒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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