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阵阵,似在唱响着最动听的欢爱乐章。
次日天明,丫头们都察觉出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凝珠进来收拾床铺,一看那揉得皱巴巴的床单褥子,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更多的是替主母高兴,和好了就好,免得别人趁机钻了空子。
初盈则是雨过天晴后的放松,加上谢长珩说了自己没事,心情变得大好,因此特意打扮了一番,还亲自挑了一身心爱的衣裙。
“大嫂今儿可真鲜亮。”盛二奶奶眼尖,对婆婆笑道:“到底年轻人懂打扮,穿出来就是不一样。”
谢夫人看了看大儿媳,娇嫩的烟霞色蝶袖碎花上衣,配以一袭莲白色绣柳绿边的高腰襦裙,淡扫蛾眉、妆容精致,好似一株亭亭玉立的粉色清荷。
看起来,小两口像是终于和好了。
因而笑道:“你们都还年轻,怎么打扮都好看。”
初盈见婆婆给自己解了围,免得还要对答什么“年轻不年轻”的,也就不再去搭盛二奶奶的话头,只是微微一笑立在旁边。
谢夫人开口道:“下个月,老五媳妇就要过门了。”看了盛二奶奶一眼,“办成亲喜宴是个大有学问的,你从前操持过有经验,老五的亲事依旧还由你来。”
盛二奶奶听得心情舒畅,笑道:“我也是到处露马脚,还得让娘指点着。”
“少不得替你们小辈们看着点儿。”谢夫人笑了笑,又对转头初盈道:“你虽然是做大嫂的,可是年纪小,进门也比老二媳妇晚了几年,该虚心的地方就得虚心。”顿了顿,“回头你帮着跑一跑退,也学着一些。”
初盈应道:“是。”
盛二奶奶的笑容有些僵,…………原来婆婆夸了自己半天,就是为了把嫡长媳捎带上,说是去跑腿的,其实是让自己全心全力传授经验吧。
再看大嫂头上的那支宝石簪子,红艳艳的鸽子血,刺得自己双目难受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又改,改不动了~~
79、粉墨(下)
“大嫂。”旁边的谢姝开了口,先扫了出神的盛二奶奶一眼,眸中略有笑意,“这只簪子是大伯母给的吧?配着大嫂这身衣服真是好看。”
初盈笑道:“是。”看了看婆婆,“早上起来,长珩也说好看呢。”
谢夫人闻言甚是欣慰,…………看来小两口拧了半个月,真是转过来了,自己还盼着抱嫡长孙呢,当然希望儿子儿媳好得蜜里调油,越恩爱才越好。
不过这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但是当着庶子媳妇和侄女,不好细问,只是含笑点头,“难得老大也会留心这些小东西。”
说得初盈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上次进宫去,还跟荣寿公主说起晏家二姑娘呢。”
盛二奶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一直盯着大嫂的簪子看,倒显得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似的,接话笑道:“她们俩个原是表姐妹,相熟一些也不奇怪。”
心下微微黯然,真是比不得,…………这两个嫡出的妯娌,一个是皇后的胞妹,一个是公主的表妹,随便哪个都把自己甩出十万八千里。
不过还好,自己之前一直主持着谢家的中馈,也有过几年风光日子,比那些一进门就受辖制的庶子媳妇,总归要强多了。
…………只不过,权利这种东西是会上瘾的。
这些年来,盛二奶奶没少给小家和娘家添好处,甜头都吃惯了,眼下猛地要丢出去给别人,心里真是割肉一样的疼。
可惜这块肉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不割也得割。
正在心下纠葛难受,陪着婆婆妯娌小姑子说着话,便见一个管事妈妈急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谢夫人自然知道清屏公主之死,虽说昨晚大儿子回来时,已经告知没有事,但还是难免担心,见状忙问:“怎么了?”
“外头得的消息。”那管事妈妈回道:“清屏公主是在林场外堕马的,出了意外后,皇上龙颜大怒,让人追查负责之人。当日负责值守的营骑都尉,正是镇南侯府的世子,现如今已经入狱刑审,听说连命保不保得住都玄着呢。”
…………大喜的万寿节闹出晦气丧事,一分罪也要定十分了。
初盈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怎么又和徐灿扯上关系,且这么倒霉,…………想起当日春陵县主的那些话,不免有些心惊震动。
但是谢长珩说过跟他没关系。
倒不是绝对的相信他,而是清屏公主才来谢家大闹过,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直接做手脚,不然只怕难以脱身。
再看如今徐灿,只是间接的过失就锒铛入狱了。
“罢了。”谢夫人语气云淡风轻,…………大儿子曾经被徐灿砸过一个大大的眼圈儿,心下免不了厌恶,但也不好说什么幸灾乐祸的话,“不过是别人家的事,听听而已。”
初盈陪着说了一会儿别的话,回到自己屋中。
徐灿的事虽然让自己吃惊,但是没必要费心费神,即便谢长珩真的做了什么,自己也肯定是站在丈夫这边的。
因而很快丢到了一旁,跟着盛二奶奶学管家的事来。
当然了,主要都是盛二奶奶在忙活,…………盛二奶奶总是怕大嫂累着了,整天忙得没空细说,初盈看在眼里一笑,也不点破。
这日盛二奶奶回了自己院子,夜里与丈夫说起闲话,冷笑道:“看娘的意思,是要在老五媳妇进门以前,就让大嫂管起这个家来。”顿了顿,“赶鸭子上架。”
自己年纪比嫂嫂大了不少,又早进门,婆婆一心给嫂嫂腾出时间生孩子,所以才没有急着收回掌家之权。
眼下晏氏马上就要进门,嫂嫂再不管事,未免让后头的弟妹看轻了。
可惜腾出好几个月的空来,嫂嫂的肚子还是没动静,…………说到底,白天的事哪里就耽误晚上的功夫了?
想当初,自己可是一个多月就怀上了。
不过盛二奶奶还没有得意够,谢长盛便皱眉道:“大嫂主持中馈不是正应该的?你又在这里发什么酸气?”
盛二奶奶撇了撇嘴,低头磕起了瓜子儿。
“这几日娘不是叫你带着大嫂吗?”谢长盛想起什么来,冷声道:“你可别搭着高台子看戏,以为什么都不说,将来大嫂管家就会落笑话了。”
“呸呸!”盛二奶奶磕到一颗坏的,又苦又涩,赶忙端起茶漱口。
“大嫂露了马脚,难道你自己就能落着好了?娘就看不出来?”谢长盛有点恼火,把茶碗往桌上一墩,不悦道:“再者说了,人家傅家能教得出皇后,难道还教不出一个主母?真是妇人见识,且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免得白白得罪了人!”
“我做什么了?你就这样劈头盖脸的教训我?”盛二奶奶漱了口,顶了两句,到底不好和丈夫梗脖子,烦躁道:“我又不傻,该教的我自然会教她的。”
第二天,初盈发觉这位弟妹突然闲了许多。
管事妈妈婆子们进来,该什么时候拿牌子、收牌子,哪个妈妈是管哪些事的,有什么本事,都一一说得详尽,一反前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之态。
心中虽然诧异,但是也不会傻到去问个究竟。
自己因怕回头忘了,晚上回去找了纸笔,把要紧的都写了下来,…………其实这些东西即便盛二奶奶不说,自己也可以慢慢让人打听,只不过要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要紧的,还是以后怎么使唤那些二主子。
自己是新进门的新媳妇,又年轻,家中上了年纪又有体面的老仆,不是那么轻易使唤的动的,好不好,人家一句夫人当年定下的规矩,自己就得掂量着办。
“字还不错。”谢长珩不知几时走了进来,在烛光的映照之下,神色甚是柔和,伸手要去拿起来,“让我瞧瞧。”
“不行。”初盈赶忙转身挡住,…………为了方便自己记住,上面写了管事妈妈的脾气、样貌等等,给丈夫看有点不好意思,胡扯道:“想要我的字,改天给你另外写一副。”
谢长珩挑了挑眉,好笑道:“原来还是千金难求。”其实刚才眼睛一扫,看到了些,知道妻子这是害臊,转而又问:“跟老二媳妇学得如何了?”
“还行。”初盈顾不得墨迹未干,就要去收拾纸笔。
谢长珩却打断道:“你先忙你的,我还要去书房找点东西。”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借口离开,转身出了门。
初盈只好理解为丈夫的体贴,继续写那些管事妈妈的本事脾气,还没写完,凝珠从外头走了进来,近身道:“镇南侯府的徐世子判了流放……”
“流放?”初盈微怔,不自觉的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
凝珠继续说起听来的消息,不无唏嘘。
果郡王虽然已死,但是根基人脉还是有一些的,春陵县主挺着肚子为丈夫奔走,最终在詹家人脉的帮助下,判了一个流放之罪。
这期间,镇南王府的人反倒成了缩头乌龟。
以镇南侯夫人和徐灿的关系,帮忙肯定指望不上,有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还是两说,亏得春陵县主还有几分薄力,不然只怕结果更惨。
凝珠摇了摇头,“流放虽苦,到底还是保住了一条命。”
初盈听了以后,却为春陵县主叹了一声,…………怀着身孕四处奔走,往后丈夫不在身边,孤儿寡母的,只怕少不了要受委屈。
可惜自古女子便是如此,一朝为妇,基本上一生就定了下来。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而自己嫁的这一个男人,是狐狸吧。
晏氏过门的当日,与谢家交好的公卿权贵们,还有希望攀附傅家的官员们,都少不得派了女眷过来道贺。
初盈和盛二奶奶两妯娌忙得不行,收礼收到手软,回礼回到脚乱。
盛二奶奶却笑道:“这算什么?当初大嫂过门的那天,我光是清点东西,就忙到了半夜里,第二天一早起来,又赶着仔细收拣存放了大半日。”
…………当然了,最耀眼的还是那一二十八台嫁妆,外加宫里贵人赏的三抬。
晏氏是小儿媳,晏家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比着谢家的聘礼,给女儿备了六十四抬嫁妆,箱子也只是普通大小。
不过即便这样,也足够盛二奶奶心里酸个好几回了。
比起盛二奶奶的酸气满怀,晏氏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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