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喝道:“你这婆娘好不识抬举!俺铁牛这般好好待你,这等好日子你如何只是嚎丧怎地?便嫌俺无出身时,俺铁牛也杀得三五千人,做过都统制的大官,又救你爹性命,如何只是不睬俺,呕俺心肝疼?再拿这般酸样子时,俺拳头上不认得你,斧头也不认得你!”那小姐听他骂,就回头含泪冷笑道:“既是你杀人放火惯了,如何再乎多杀得一个?不妨就将奴家杀了!也免得今生奴家受罪!”李逵听的那小姐顶撞,怒火就腾起十二丈高,就上前揪住小姐云鬓,就那一杯酒凑到小姐唇前,道:“喝了这杯酒,老爷就饶你打,不然就砍来作三百块!”那小姐如何肯饮,被李逵卡着喉咙,喘不得气,迫得张开口来,被李逵将那杯酒强灌下去了,咳嗽不止,倒有一半呕出来,一时泪如雨下。李逵大笑,就推小姐在床上,自已却回身,将那酒大碗斟来自饮,笑道:“既是俺的婆娘,如何敢不随顺俺?既是喝了交杯酒,老爷且吃酒,待烂醉了,那时却有气力和你床上耍子。”一连吃了十八九碗酒,就有几分醺醺之意,就怪笑道:“他娘的,俺铁牛倒现在也是个童子身,见婆娘妇人向不曾有一点动心,不想就娶得这般天仙般的婆娘,不是老天给俺的福气,却是怎得?俺也取个乐!”就待上前去抱尉迟小姐,尉迟小姐把身子都缩到床里面去。李逵呵呵醉笑,就待扑上床上去时,只听得叩门声,李逵发恼,就去看门,只见两个喜娘来请,就道:“恭喜新姑爷,厅上宾客都等着,就请姑爷都外面敬巡酒,完了礼数。”李逵听的,呵呵大笑,就回头向房里道:“娘子稍等,为夫的出去喝他几十大杯,再回来和娘子取乐!”就摇摇摆摆奔厅上来。
到得厅上,那许多宾客都来奉承李逵,轮着上来将大金杯贺喜劝酒,李逵正是极得意的,来者不拒,就连饮过三四十大杯,只觉得头重脚轻,却还记着和尉迟小姐圆房,就待趔趔趄趄回去,旁边却抢过一伙人来,李逵醉眼认的却是那和自己厮打过后来拜自己做大哥的镇坊太岁周德威几个,一个个满面欢喜,执着酒壶杯盘,就道:“我们特来与大哥作庆。”李逵大喜道:“难得你们还记得我。”就又吃一会酒,倒有十来杯,自觉把不住了,就别了这几个,摇摇晃晃的回新房来,却是未出的厅口,就听得外面一阵大乱,喊声大作,李逵吃惊,就抢出来看时,早台阶一绊,跌在地下,身子如泥,挣扎不起,外面早抢进不知几千百名军卒来,见李逵跌翻在地下,发一声喊,百十人一齐向前,就来拿李逵,可怜李逵醉了,挣扎不得,就大粗索捆成粽子,就此拿了。众宾客家人大惊,从廊上席间抢出来看时,只听杯盘破碎响亮之声大作,就不知推翻了多少张桌子,却只见军卒簇拥进三个官员来,有眼快的宾客认得是其中两个是本道都总管秦寿和本州兵马使,那个却不认得,就见那个官走到李逵面前,冷笑喝道:“黑旋风你这泼贼,也有今日!”李逵强睁醉眼看时,模糊中却眼熟,竟是自家初来阴间时撞上的截江鬼张旺,不知今日相逢却如何做了这阴间的官,做声不得。只听张旺冷笑道:“我得秦广王陛下任用,来这天门州传旨,却在广场上见你这泼贼绣楼招亲,却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你这回须也吃个千刀万剐的罪!”就回头对那秦都总管道:“这个确实是那梁山巨贼黑旋风李逵,眼见得这尉迟家勾通反贼,图谋不轨,罪合九族抄斩,就请大人下令发落!” 秦寿铁青着面皮,道:“本总管早疑心他尉迟家要谋逆造反,今拿了这巨贼,铁证如山,就与我将他满门拿下抄检了!”那些军卒衙役本来就都是眼睛瞪得雪红的,都如元宝的形状,一听的本官令下,发一声喊,便如狼似虎的冲进去,各房舍里无数拿人,男的女的不曾饶过一个,只听得哭声震天,将众宾客都驱过一边,另行监押了,军卒衙役就乘机掳掠,侮辱妇女,可怜:
玉堂金谷歌舞处,化作虎狼肆虐地。欲知李逵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倾巢祸见虎狼异心 狭路逢验好汉肝胆
话说高君德恰在侧厅,就招呼宾客,却将事都看的清楚,心中只是叫苦,见军卒衙役奔厅里来,抽身便走,到尉迟老爷上房门口,只听得里面一片哭声起来,倒是尉迟老爷又惊又气,连呕得几口血死了。高君德面色变得几变,就抽身先奔新房来,一路只见使女乱走,家将奔窜,却哪里去顾得许多?到得新房前,连声叫门,却是房内一点声息也无。高君德失惊,就一脚踹开门,奔将进去,遍房内寻不着那小姐,正惊间,抬头却见梁上悬着一人,却不是尉迟小姐是谁?高君德叫声苦,就急扯张凳子上去,将尉迟小姐抱将下来,见脖项里深深一道勒痕,高君德心慌,就将手去尉迟小姐鼻前试,却喜尚有微微气息。便此时,只听得军卒衙役嚣叫喧呼声近新房来,高君德无法想,抱了尉迟小姐就踢烂后面窗子,越窗出去,却奔后面柴房来。进得柴房,就撤开个冷灶锅台,却露出个黑洞洞入口,却是一条地道,高君德抱着尉迟小姐就待钻进时,却听得后面有人声唤:“高总管救我们!” 高君德急回头时,却见两个使女跟进柴房来,就眼泪汪汪的求告。高君德心思转得几转,忽地指后面道:“有军兵追来了!”那两个使女吃惊,扭头去看,高君德就把尉迟小姐放下,从靴里抽出尖刀来,去个使女后面就脖颈上一勒,鲜血飞溅,就先杀了一个,另个使女惊呆,叫又叫不得,走又走不得,被高君德就捂住嘴,就心上一刀戳进去,也吃杀了。高君德就冷笑,就尸身衣服上将刀上血迹擦拭了,还插入靴里去,方抱了尉迟小姐入地道里去,走出数步,将尉迟小姐放下,又回来将锅台移回原位去,将地道口掩了。方回来抱了尉迟小姐,就地道里行去,约有七十来丈,见前面却没路了,高君德就推开前面一堵土壁,却原来是活的,就钻将出去,却是个小小枯井,约有三丈来深,高君德就摸索一阵,从青苔泥土里寻出条索子来,就扯着索子,一手抱了尉迟小姐,一步步蹬着井壁,扒将上来。
就出得井来,身周却是个小小四合院子,方松口气,就推开房门,里面却是无人居住的,便将尉迟小姐放在床上,自己方坐定了喘息。你道这高君德如何原有这等安排?原来高君德随了尉迟老爷二十余年,心思周密,便和尉迟老爷商议,道是世事险恶,须防意外祸事,建那大宅子时便先暗暗安排下这地道,直通到这边小宅子里,这小宅子只是旁人顶名,被尉迟老爷的大宅子包在深巷里,因此年长日久,再无人知晓,这事却只有尉迟老爷和高君德两个知道,预备一有祸事便来这里躲避,以今日高君德却带尉迟小姐到这里。却是过不多时,尉迟小姐悠悠醒转,哭将出来,高君德大喜,就道:“小姐无事了?你好日子却如何寻这般短见?”尉迟小姐只是哭,便有千言万语委屈,只是说将不出,泪如珍珠般落下,却哭了良久,方惊省自己在这个所在,就惊道:“高叔叔,我如何在这里?我爹爹呢?”
高君德便跌足道:“你道你招的哪个女婿是谁?却原来是个贼!是梁山上的巨盗黑旋风李逵,杀人放火不眨眼的魔君!吃官府发觉了,现将他拿了去,便是个千刀万剐的死罪!连累着家里也被抄检了,男男女女都拿了去,眼见得九族株连,都是个死罪哩,我舍命救你到这里,只可风声安稳了再做计较。”
尉迟小姐急问道:“我爹爹呢?他可是平安?”
高君德摇头道:“老爷闻得祸事,吐血死了,眼见得只剩得你我两个了。”
那小姐听得,叫一声爹爹,眼前一黑,便死将过去,高君德急来救唤,又掐小姐人中,过得多时,那小姐悠悠醒转,放声大哭,高君德道:“小姐轻声些,若被外人听见,不是说处。”
那小姐道:“既是我害死了爹爹,如何还可活着?我情愿觅个死处。”
高君德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姐老爷尚未入土安葬,你就要觅死,岂非不孝?
那小姐又哭就来,就道:“既是要安葬爹爹,还请高叔叔费心,奴家衔草结环,也当报叔叔的大德!”
高君德听了却叹息一声,道:“妹子,你也知尉迟家都成了反贼逆属,我若出面去安葬老爷时,须担着身家性命关系,看在妹子身上,我便去做了,你却如何谢我?”
尉迟小姐听他如此说,又惊又怕,道:“高叔叔,你在我家二十余年,我爹爹亲手足般待你,我亲叔叔般敬你,今日你却怎得这般说话?须不是理处?”
高君德听了冷笑道:“妹子,你可知我心中的苦?这许多年来尉迟家有这天字号大家业,却不是我一手打理来的?我自无半点私心,不置一点私产,却是为得谁?我从小一手看了你长大,便爱煞了你,发下愿心要娶你为妻,谁知今年和老爷说起,他竟一口回绝,我伤心欲死,数月只推有病,不再理事,你不知道内情罢?这回老爷病了,看看要死,他偏要弄什么彩楼招亲,偏不将你来许我,却是何天理?全不念我这二十年的血汗劳苦,这尉迟家如何对得住我?他弄尽心机,只怕家产落入我手里,谁知机关算尽,却弄个这般杀人放火不眨眼的魔君来做女婿,将这家产给赃官们夺了去,自家也呕血死了,却不是天报应?哈哈!哈哈!妹子,我虽大你许多,心里却只有你一个,一个妾也不娶,多少有资色的丫头我正眼看也不看,只想着你一个,天幸有这机会,我拼命救你出来,你可答应随顺了我,我自一生好好待你,替你葬了父亲,你我两个自远走高飞,去过快活日子,如何?”
那小姐听的呆了,只叫道:‘不是这样子!不是这样子的!”
高君德就道:“妹子,你应不应我?”那小姐抱了头,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