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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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木之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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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对老夫妻坚持着否认那段历史,关于我的父亲母亲。 
  大门在我们身后合上的时候,我也听见了忧郁的叹息,那是从我的喉咙里传来的。也许,和故事里所想表达的意思一样,知道的太多,注定是一种悲剧。 
  但是已经走入城堡的我,早已失去了任何的退路。 
  在离开阿克苏前往喀什的公路上,我们路过一个又一个兵团。却始终没有妈妈的任何线索。 
  穿越戈壁地带的石头路时,右边的一只车胎,突然发出响亮的爆炸声。


'04:07' 【Tammy】 这样的幸福在网络上持续了几天,它还有几天的存活期?
'04:07' 【Alley】 去银行存成死期去,存本取息。平均利率2.28%
'04:09' * Alley 按照公式,每天从银行取出当天分额的幸福来享受
'04:09' 【Alley】 每天享受2.28%
'04:10' * Alley 准备开一家幸福银行,专门给人保存幸福。

(2000年10月20日凌晨聊天记录摘选)



爱情已经上演,而你离我太远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我感觉到车子的右后侧猛地一沉。
  ——是车胎爆了。
  这个时候正好在公路中央,已经过了阿克苏,尚未到达喀什。喀什,据说是中国少数民族聚集最多的城镇。林师傅说,没到过喀什,就等于没有到过新疆。
  现在是下午近3点,要赶到喀什起码还有4-5小时。
  车胎却在这里不听话地爆了。
  四周除了石头还是石头,阳光火辣辣地泻下来,雨点一样刺痛我们已经十分干燥的皮肤。
  换备用胎的时候,女孩子自然是帮不了什么忙的。于是我和一心一意只能在一边作壁上观,偶尔给他们递递工具之类的。
  我的大脑还停留在好玩的那个游戏程序中。
  在如此荒凉的地带,有谁会看见漂浮于空气中的城堡呢?
  路过了阿克苏,却没有找到妈妈,难道说,爸爸给我的地址是错误的?但是一个男人再如何失忆,不可能不记得和初恋情人相遇的地方吧。再一想,如果现在来问我和挂件初初相遇的地方,问问我和好玩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我能回答吗?
  这么一想,人一下子懵了。
  前面在吃饭的时候谈天,问起一意孤行,他是哪一年结婚的,这个才过25岁的,结婚应该不超过2年的年轻男孩子,他居然支支吾吾了半天,问他他太太的生日,竟然只记得是几月。
  父亲离开母亲20多年,应该怪不得他了罢。
  但那难道就是原谅他的理由吗?
  时间不能成为任何的理由与借口。妈妈不能因为他丧失的记忆就该成为我生命中的遗憾。就像好玩说的,只要你坚持到最后,那一场游戏还是胜利的。
  妈妈在巴音的毡房墙壁上,写下了“糖人”两个字,除了自己的名字,她再没有任何能够证明给我她曾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未来世界的孩子也许不会再有双全的父母,试管婴儿与克隆技术将使制造生命成为易如反掌的事情。那样的孩子,我该什么称呼他们呢?没有姓氏,应该也没有了名字吧。
  积木城堡也很容易制造,但是那是没有生命的城堡。
  ——我编写这样的程序,想让你,给予它们生命。
  好玩那样对我说,而我曾经告诉过他,电脑本身是个空洞的冰冷的玩具,我不懂任何的技术,不具备任何的编程能力,但是我却知道如何给它们注入情感与生命。自然,是用我的文字。
  而糖人,恰恰是没有父母的人。或者说,是没有自己的故乡,没有赖以为生的亲人,以液体的本质,凝固成一种顽固的性格,然后,在艺人的手中,流落到不知名小孩的肠胃里。
  床边没有故事的孩子,童年没有旋转木马的小孩,失眠时候没有小精灵光顾的儿童,他们就是那样的“糖人”罢。
  芭比娃娃被丢在纸箱里,塑料士兵被抛弃在草丛中,气球飞到天花板上,那些赋予它们生命气息的孩子们呢?他们去了哪里?
  游戏一步一步地展开,好玩将他自己分割成无数块模板,诱惑着我,在城堡中穿梭。
  两只兔子两只兔子,跑得快跑得快,一只耳朵长长,一只尾巴短短,真奇怪真奇怪……
  兔子本来就是长耳朵短尾巴的,奇怪吗?

  车轮终于换好了,林师傅招呼着大家上车。
  这后面的一路没有任何的风景,即使如何深爱荒凉大漠的我,也开始在单调的世界里,任凭林师傅如何呵斥,还是昏昏沉沉地歪下了脑袋。

  傍晚约7点多的时候,我才被刹车声惊醒。他们说喀什到了,睁开眼睛,一时间被满街的高鼻子大眼睛弄得误以为自己到了外国。那些走来走去的人们,用他们的语言交谈,看见我们,拼命地用英语打着招呼。我们也拼命地跟他们解释自己不是韩国人日本人马来西亚人,但是没有人理会我们。
  在粤新酒店放下行李后,我们先将换下的脏衣服送去干洗店,然后集合去艾提尕尔广场附近的民族巴扎逛了逛,那里主要分布着民族手工艺品作坊和门市部,金银首饰、乐器、家具、花帽、小刀等应有尽有。一路上,我都迷失于这个城市的建筑,灰黄的墙壁,棕红的门,漂亮的维族小孩跑来跑去。城楼都是方正的,有些地方是带尖顶的,大门都经过精雕细刻,虽然陈旧但还保留着当时的花纹。好玩在手机里问我,你仔细看,有没有觉得那些城墙特别光滑,好象积木之砖搭建而成?并且告诉我不要乱拍照片,特别是路过的妇女,会引起当地人反感的。
  在集市上,我买了一顶维吾尔族的小花帽,想带给小橘子。另外还买了一只银手镯,想给挂件。四个一也各自买了他们喜欢的物事。
  年轻美貌的当地妇女来来往往的,我盯着她们的面容看,从来就一直喜欢在街头看美女,到了这个遍地美女的地方,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任何的尤物呢。
  我的妈妈,她也曾经是其中的一个美女。现在,她在哪里呢?
  熙熙攘攘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人,如此的热闹让我的大脑开始膨胀,一向害怕人多的地方,彼此都是陌生人,他们甚至没有任何能够相认的符号,走过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突然想念网络世界,只要能够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即使不曾交谈过,我就知道,我不曾错过。
  艾提尕尔清真寺威武地伫立在广场中央,我们没有进去,虽然才6元的门票并不贵,但是对于爱山爱水爱蓝天远远超过名胜古迹的我们来说,第一不懂任何宗教,第二对城楼之类的过敏,更重要的,我们远离城市,就是为了接近最原始的地带。

  当天晚上给一意孤行过生日,我和一心一意跑出去买生日蛋糕,回来的时候,看见一触即发他们的房间里,多了个不速之客。这个不速之客让我们感到又惊又喜。他不是别人,是陈同!竟然。
  他背的行囊更脏更旧了,皮肤也黑了很多,手腕上缠着条发灰的毛巾手帕,班尼路牌子的中裤套在身上,裤管下的腿上,青筋暴露着。看见我们,这个内向的男孩子脸红了一会。
  我们抢着与他握手,七嘴八舌地与他谈论走过的地方,他就在当天坐长途汽车来到这里,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前往库车,之前,他刚从海拔4000米的帕米尔高原上过来,而那里是我们次日的目标。
  一触即发看见陈同特别高兴,小哥俩跟结交多年似的,凑在一起就没完没了地说话。在大家的一致同意下,一意孤行决意破费一次,请我们去附近的一千零一夜大酒店打了顿牙祭,并观赏了当地的民族歌舞。
  问陈同,你累不累,独自一个人走。
  他说,心里痛快,即使一路始终是孤独,也好过在办公室里面对莫名的尔欺我诈。
  再问他,这么多年在公司里建立起来的口碑与信誉,更有你自己的,好不容易树立的建树与积蓄的财富,为了这次出走,就尽数放弃?
  他说,钱本是身外之物,这么多年的奋斗,说是为子孙后代敛财,绝对不是真心话,上一辈人给了我们独立的生命,下一辈的人并不希翼我们给他们留下什么,有个纯净的地球让他们继续美好的生活才是事实。如果我愿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们有的是精力,却已经没有了时间。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表情是淡漠而平和的,看不出一点倦怠与麻木。
  那个勇往直前的孩子,他让我心里突然柔软起来。
  问他爱过么,问得有些不得体,但是话已经说了出来。
  他说自然爱过,爱是个纯净的名词,广义而深湛。然后问我是否知道一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我这样走过千万里,跨越无数个365天,只是为了告诉你,告诉你我爱你。
  他说完后就笑,像个纯粹的孩子。他给我们看他初恋女友的照片,我看见他眼中开始有忧郁的东西在暗暗流泻出来。
  很多骨子里颓败的人,表情看起来都是绝对阳光的。我们都如是。
  即使在这歌舞升平的夜晚,依然难以逃脱内心的阴影。
  陈同说,他的父亲早已经过世,家里就他和母亲两个人,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父亲的模样,对于母亲来说,儿子长成他自己要的性格与骨架,才是最重要的。
  ——虫虫,纵使你的母亲是个美人,纵使她曾经如何为你的父亲众叛亲离远走高飞,但是她的所作所为自有她的理由,其实,她并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她的后尘。你是你,她是她,若你能够活出你的幸福,那必然是叫她最高兴的事。
  他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说,明天一早要赶一班往库车的长途汽车,你们保重了。一触即发说,那我送你一程吧,虽然我们是同路,但是你冒的风险远远超过我们。这一点是我们最为崇敬你的。
  ——不必羡慕别人的一切,各自各精彩吧。世界本来就没有定律与公式,任何的活法都能带来某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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