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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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木之城-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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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 【Tammy】 不要,在你没见我之前。
'00:09' 【Alley】 我要,我确定了,我不想就这么丢掉你。从从,我最后问你一次:不管我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弱点,有什么缺点,你都愿意嫁给我,不会背弃吗?

(2000年10月22日凌晨聊天记录摘选)



喀纳斯湖上空的月光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候他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城里的月光》曾经唱得如何凄凉,塞外的月光却苍凉着黑色的天空。
  曾经只在城市的楼垒之间看缝隙中的月亮,看见它被拥挤地搂抱在帕大的空间里,衬得仰视它的人分外落寞;现在白雾轻荛的神秘富饶之湖傍看见同样白而亮的月亮,像极了小时候上海的人民广场上一杆杆伫立的老式灯泡,同样是白而圆而亮。只是这里的月亮是孤独的,它的其下,无数双眼睛在聚焦着,反被衬得它自身变得孤单影只。
  月光本是无情无欲,只是人将自己的情绪强加其上,于是和其他的其实无关紧要的物事一样,月亮无数次地成为人间动物的替罪羊,无辜地替他们承担着一切的罪孽与一切的祸胎。
  ——虫虫,网络上有月亮吗?
  ——没有。
  ——你能怪都是月亮惹的祸,让我突然想要和你一起到白头吗?
  ——不能。
  ——那么,虫虫,节日快乐!
  ——恩?
  ——没什么,你们的旅途快结束了是不是?已经是12日了……
  好玩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颤抖,我的身体也在颤抖,白天攀登哈拉开特山峰顶的观鱼亭,爬上爬下整整花了5个小时,让我从肩膀到腰肢到臀部到大腿小腿无一不酸痛难忍。
  现在坐在湖畔,湖面已经失去了白日澄清的绿,雾气也已经看不见了,山的倒影以黑色的深湛的姿态在湖中静静地安息着,水不动山亦不晃。叶的金黄绛紫嫣红在黑夜的笼罩下全低调起来,风依然在流动着,偶尔在空中能看见一排的惊鸦掠过天空,翻到山后面就不见了。
  下午的老树夕阳昏鸦的奇景,尚在我的记忆中深刻着,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会不自觉地记住什么或者过滤掉什么,似乎全不由人的心境。
  一意孤行说,明天过了克拉玛依一带,抵达魔鬼城后,我们就将为这次西行画上了句号。嘿嘿,一心一意就可以彻底摆脱对当地简陋粪坑的心理折磨,虫虫也可以快快见到梦中情人,一往情深可以回家减肥啦不用十串十串地大嚼羊肉串了,一触即发快下岗了马上就要做财务报表认真划分帐目核对明细栏目啦,我么,也可以回家泡老婆喽。
  他用非常夸张的语气说话,表情也做得古怪,可是这一次没有一个人笑。
  林师傅精心找来40斤面粉20只鸡蛋做的用来代替月饼的馕冷冷地卧在铺在草坪上的一次性桌布上,大家都没动上几口。
  中秋本是个容易引发伤感的节日,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离愁在这一夜膨胀得分外清晰,一些不可避免的东西终于摆到了我们面前。
  谁也不知道,在这一路,每个人的内心,都滋生了多少东西,而那些东西,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一种折磨与幸福并存的情绪。

  有月亮的晚上,狼嚎异常地响亮,而且整整一夜,惊恐始终弥漫着人的内心。
  黑暗里,我让电脑一直亮着,好玩只是挂着,人并不在电脑前。他大多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将名字留下,人却不知去向。突然想,也许对于我,能够看见他的名字,也已经足够让我感觉到一点温暖了。
  ——你只用一个名字,就将我轻易地囚禁在你的城堡中。
  桌面上活蹦乱跳的兔子茁壮成长着,个个膘肥体壮。
  我清楚着自己,与好玩的约期,一天天地迫近着,我相信他不会是个失言的男人,无论这份感情能否在网络下继续,我们都逃不了一见。
  如果名字是一个人灵魂的面具,那么我们必须首先击碎这样的面具。

  次日离开喀纳斯往回走,快到白哈巴村一带的时候,看见国道上有一个穿绿色战斗服的男孩子,在背包上插着一面红旗,在我们车前方跋涉着。一触即发向来是个看见陌生人就容易兴奋的人,一见有这样酷酷的年轻人,自然好奇心大发,忙不迭地要林师傅将车开到对方身边。
  男孩子叫炜儿,长得儒雅秀气,清瘦腼甸。红旗上写的是——徒步新疆,穿越罗布泊。
  林师傅说,这样的探险者每年都有很多很多,他们都是一群挑战自己的孩子。
  我们相信的,自从与陈同邂逅以后,相信他们都是些日子过得合乎心境不关外物的人,用廉价的纸杯喝咖啡,喝的姿态与方式一样不掉价,切一块大头菜,就象切一块酱牛肉一样。吃完后照旧不忘记小心地打理干净嘴巴周围。
  炜儿与我们热情握手,但是表情有些麻木而机械化,显然这一路他所碰见的,如我们这一行好奇加自以为热情的人不在少数。真正的流浪者,多半是沉默的苦行者。
  寒暄几句后,我们几个争着与他合影,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也曾经这样跋涉过了似的。就跟我们平时在人工景观里看见所谓的比较时尚而逼真的道具就要上去跟它合个影那样。
  炜儿说他已经走了整整7个月,从离开江苏盐城坐火车到乌鲁木齐开始。走完咯纳斯他就出发向楼兰进军,而后开始穿越罗布泊。在担忧之余,我们还是向他表示了祝福与敬佩之情。握手的时候,更是将自己的手也弄得红通通的。

  ——我说,要做旅行者就要做成像他那样的旅行者,那才是真正的勇敢者呢。
  一触即发在远望着炜儿的身影消失在车后的尘土中后,意味深长地叹息。
  ——若是让你步他的后尘,你是不是做得到呢?步行7个月,我倒……
  一往情深似乎有意气他似的。
  ——说真的,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多半只有羡慕的份,而没有重蹈覆辙的资格与勇气。
  我在一边插嘴,这次他们没有把我驱到一边去。趁此机会,我赶紧发表自己的高见。
  ——曾经有个朋友,她同样酷爱旅行,但是家里没钱,于是就早早地给旅行社做兼职导游,这所谓的导游也就是组团带对负责一路的婆妈事情的那种,就是动手动脚比动嘴多得多的活计。这样她不但免去一路的旅费而且还有额外的不小的收入……
  我话音刚落,一触即发就打断了我。
  ——那算什么旅游,忙得乱七八糟还有什么心思看风景啊,而且这个样子的人那里能够明白旅行的真谛所在呢。
  ——他们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旅行的本质其实是差不多的,我想热爱旅游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终极目标的,无论是结伴背包越野走四方还是独自一人东西漂泊,或者是徒步还是跟随团体,都值得被敬佩与鼓励。
  我这样理解,但是四个一全部反驳我的意见。人类已经习惯了将真正的勇士理解为赴汤蹈火死去活来的那种,而往往无视太太平平走路平安而去顺利而归的人们内心的东西。就好象爱情,非要有饿肚子闹私奔打孩子众叛亲离的才有资格被承认为轰轰烈烈可歌可泣。
  ——那个女孩子不但家境贫穷,而且她自身身体也不怎么样,但是她有权选择旅行,自然也有权选择对她自身来说安全有效且达到意义的旅行方式。
  我说完这一句后,再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们的旅途已经快接近尾声,这样的探讨,也许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这样想。

  最后一次遇见陈同是在过白哈巴村的一个小镇加油站,他正好在一辆脏而破的长途客车上,和他拥挤在一起的全是当地人,他们的衣着气味浑浊,汗水混合着毛孔里的油污,在皮肤的缝隙里流淌成黑色的河。陈同的衬衫领子也有些发黑,但是并不妨碍他的面容散发着异常光亮的神采。有的时候,男人有点脏和随意,反而能够衬出他内在的魅力,一种天然的阳刚气息。
  一直都热爱着如此的男人,未必有英俊的面容与魁梧的骨架,却有一颗责任心和爱心以及对自然的热切爱慕。
  他在车窗里向我们挥舞着肤色黝黑的双臂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
  我们告别白哈巴村的时候,他正好开始北上。
  相逢的时刻天空在淅淅沥沥地落着毛毛雨,我们在相反的方向上擦肩而过。
  一触即发拼命跟他推销喀纳斯河畔的风光,而他只是笑了笑说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感悟。然后客车开始驰动,我们只剩下说保重与再见。

  第三天晚上回到乌鲁木齐的时候,一意孤行安排了和当地的网友的见面会,那些曾经只在BBS或者聊天室里出没的人,水凌儿、孤鹰、北京人等等,他们现在真实地坐在我们对面。我们这几个孩子,笑得有些可爱,也有些拘谨和不自然,曾经在界面上隔了名字如何地贫嘴与调笑,现在个个都是害羞的小红脸。
  ——你好吗?我是北京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要不,我们玩游戏吧,我给大家算命怎么样?
  ——好啊好啊。
  ——好我先算虫虫的,恩,虫虫你是上海人吧?
  ——是啊。
  ——水凌儿你是短头发吧……
  那小子傻呵呵地看着小巧玲珑的水凌儿,一点儿都不结巴地说。
  再看周围,全部做了个晕眩的动作。
  那也叫算命?
  我低了头独自拨弄着面前的电脑,突然独自哈哈大笑起来。
  身边的一意孤行,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住了一心一意的手。


  累累最爱的歌有一首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那也是我最喜欢他在电话里清唱给我听的一首歌。第一次见面是他跑到上海来看我,一下火车,他就按照约定的那样,不管从从长得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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