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着很独特,你那身白色的衣裙,很好看。”萧汉不想和她争辩。
两人远距离的对话,没有因为有距离而生疏。诗云坐在方凳上,萧汉坐在楹架旁。他没敢靠在楹架上,笔挺地坐在炕沿,他希望给她一个良好的印象。
“你是哪个村的?”
“你跟你妈一样要查户口?”
“不是,绝不是,我只是问一下。”
“难道知道我工作的单位还不能满足你吗?”
萧汉很后悔,怨自己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他觉得自己和母亲一样啰啰嗦嗦,爱探测别人的私人秘密,甚至人的生辰八字。
“你啥时去学校?”
“明天,我每周六下午回家。”
诗云讲话时会抬起头,萧汉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她,使她不敢抬头。
“听说你在城里教学呢,咋又回来了?犯了错误,还是其它原因?”
萧汉很委屈地解释:“没犯错误,是我自己不干了。”
“不干了,宁愿回家种田?”诗云有些奇怪地问。
他无法给诗云解释这个重大问题,“这件事不是一时两时能讲清楚的。”
“这么说还是有问题,回来也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相信你要比一般人干的好。”
她从父亲的谈话中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要搞承包单干的萧汉,她希望和他相识,但不是今天,二嫂让他们过早的认识了。
他深深地被诗云明晰的思维吸引,她不但人长得漂亮,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女孩,如果事业上有她帮助,他会如虎添翼,把事业做得更好。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诗云,这是萧汉想不到的,她比在原野看到的更美、更端庄、更实在。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掩饰的丹凤眼,细长的眉毛如虹挂在眉宇,他在大学见过多少让人痴迷的眼神,诗云的眼睛清澈透底,似平湖秋月,她轻瞟你一眼,你的心肝心肺感到一阵清爽,这眼神给你力量,给你智慧,是你精神的源泉。她粉白的脸颊上翘翘的鼻尖,赤红的小口,使你近距离地感受到一种美的无法抵御的诱惑。这是一种真正的美,天然生成洁白无瑕的美。
萧汉为这次相见而感动,为茹玉巧妙的安排而异常激动。父亲回来,他破天荒给父亲装了一袋旱烟,他小时候给父亲装过旱烟,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给父亲装过烟了。从他记事起,父亲就戴上富农分子的帽子,他有意无意地和父亲拉开了距离,父亲摘了帽子他已上了大学,他给母亲端水端饭,却不好意思再给父亲装烟了。
德厚提着烟袋双手在颤抖,看见孩童时代的萧汉又回来了,他知道儿子有了欢喜的事,他吸一口烟说:“叫你妈回来。”
德厚回来时,诗云已走了,她说要去茹玉家看她二嫂纳的花鞋底子,他送诗云到茹玉家门口,没有同诗云一同进去,他送到门口就回来了。
他没有去叫母亲,他知道诗云还在茹玉家,他去了诗云会认为他去看她,他在门口转一圈回来告诉父亲说:“我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德厚说:“地里的苗要快些薅了。”
一辈子当他的二嫂子(5)
关武干很少回家了。生了娃的翠儿显得丰满,更有女人的味儿,走起路来风摆柳的身段依然很迷人。
关武干说过,他和翠儿在火车上有那事后,令他着迷的是翠儿的臀部,她的臀部特别的凸出,农村人把这种女人叫巴巴尻子,这种女人走在路上生怕别人看见自己和别人不同的缺点,衣着宽大走路时脚步放得缓慢。翠儿不管这些,她得体的衣裤把自己身体的缺点张扬成一种与众不同的优点。因为她有一对偌大的乳房,走起路来把胸部骄傲地挺着,臀部不能完全收回来,她索性让它在身后摆动,风摆柳的举止使坚实的臀部像第二个乳房般惹眼。女人该凸该凹的地方在她身上特别的显露,雄性刺激过盛的男子在她身后很容易产生错误的判断。
姑娘时候的翠儿优美而含蓄,母亲常说她那一双挺拔的乳房难看得很,要她把那惹人挺拔的双乳用布缠在身上。婚后的翠儿再不需要姑娘时的做作,该放的部分就放开了,她不需要掩饰,她需要张扬。一般女人在给孩子喂奶时,碰见男人的眼神会轻轻地遮掩,翠儿恰恰相反,她不需要这遮掩,小孩吮着这个乳头,她把另一个乳头半遮掩地亮在外边。女人们笑她,她却说:“瓜婆说,女人给娃喂奶不丢人,世上的人都是女人的奶水喂大的。”
上次张山给她逮老鼠,她给张山张扬自己的双乳之后,她知道把娃害了。张山从此见到她,一双老鼠眼便直勾勾地瞧着她的胸口。看得她心里发慌,热血脸上涌。她知道自己这一对双乳很逗人爱,她小看那些用海绵垫双乳的女人,笑看那些用坚硬的奶罩哄男人眼睛的小姑娘小媳妇。那是父母给的,是自己身上长的,你哄了他的眼睛,还能哄了他的手。
她从来不戴什么奶罩,她让它自由生长自由炫耀。夏日,她常常为自己这对不安分的乳房害臊,有时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它会挤开纽扣,从单薄的衣服里探出头来。那天,商店的人多,她忙得满头是汗,有一位大嫂看着她笑,她不知她笑什么,大嫂说:“小兔子出来咧!”她低头一看羞得无处藏身。
她依然不戴胸罩,她嫌热,戴上它有一个自束的感觉。
姐妹们说她走路像戏台上的演员爱扭屁股,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母亲说她走路会招惹祸端,让她走路慢一些。第一次听到欣赏她走路举止的是关武干,他说:你走路好看得很。她问哪里好看,他说特别好看,她明白他的意思,就有意在他面前扭动。
生娃后的翠儿,少妇的美韵挥洒在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自从关武干得了那病之后,她也痛苦过,好在她生娃之后对那方面要求的太少,甚至几月也没有那种欲望。关武干仍不放心她,常常为她担心,怕她红杏出墙,他明知自己不行还要瞎折腾,她实在无法给他解释。不同意吧要和他闹别扭,同意吧实在让人烦。最后她怕起他来,只要他一回来她就走。她慢慢对他冷淡了,现在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也懒得管他,只要他每月把工资送回来,她什么也不管他了。
翠儿在院里给娃喂奶,走道的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她心中一阵燥热,脸上慢慢地燥红起来,她忽然想起生娃已经半年多了,还没有干过那事,一阵懊丧掠过,她想让关武干回来,他已几个星期没回来了。
有人到公社去,她给关武干捎了话。晚上关武干回来了,她给男人擀了一案面,面是下午饧好的。她砸了蒜,油泼了辣子。她擀好面后,撒上面扑对角叠好,一刀一刀地切好展开,她知道自己男人的饮食偏爱,他一生就好吃那一口面条。
她洗好一把青菜,烧开了锅,切了葱花炒了菜叶,铁勺子里放了油,葱花在油勺子里滋滋作响,她取出勺子一口气吹灭了油勺上的火,放在灶头。水烧开了,她给锅底塞一把火,抖开案上又宽又长的面条,把面条丢在锅里,用筷子划开盖了锅盖,锅底的柴火还未燃尽,她续一把柴火拉开风箱,火染红了她的脸膛。在锅开未溢的时候,她揭了锅盖把青菜扔到锅里,像这刚擀的面条,两开就可以出锅,不敢多煮,多煮就烂坏了手艺。捞出的面条光滑光滑,最好放在盆子里调,先放一捏盐,盐不得太重,太重了口渴,再倒一些醋,必须问清他这几天的口味,醋多了就淹了这碗面的味味,轻了没味,油泼的蒜要放的适度,炒好的菜叶要多放,油多味香,这一碗面就算做成了。看一眼绿的是青菜,白的是面条,黄的是菜叶,你尝一口,光滑光滑的面条吸到嘴里含在口中,体味在你心中。品这碗粘面时,你切切不要说话,要一个心思去吃、去品。乾县的四宝、礼泉的羊肉泡、淳化的饸饸、彬县的睁眼锅盔睁眼锅盔:一种面粉烙成的食品,锅盔很厚,你咬它的时候不张大嘴不睁大眼,你咬不动吃不透,故叫睁眼锅盔。、三原的蓼花糖、兴平的油麻花、杨凌的蘸水面,你都忘了,惟有这油泼辣子粘面是世间最好的美食。吃到第二碗你可以开口说话,评说这面的软硬之光滑,味道之鲜美。吃咸阳的油泼辣子粘面,吃的是一个口感,面的柔滑和调料构成的韵味。一个傻子在这碗面里只能吃出醋和辣子的味道,一个会吃面的人从这碗面里能品味出秦风秦韵,真正的美食家会在这第一碗面条之后,吼一两句秦腔,陶醉在博大精深的周、秦、汉、唐文化之中,一碗面,他可以品出一个地域文化的特色,一个民族的顽强性格和它的精神内涵。
关武干匆忙地吃了第一碗,翠儿问:“咋样?”
他说:“再来一碗。”吃完第二碗关武干又说再来一碗,等吃过第三碗,翠儿再问他,他说来一碗面汤,吃了饭把碗往桌上一推回屋去了。
一锅面让这愣小子吃完了,娃睡着还没醒,翠儿极快走进灶伙吃了一个蒸馍,喝了一碗面汤。他只顾自己吃,把翠儿留给自己的那碗面也吃了。翠儿没得吃却很高兴,这顿面就是给他做的,只要他吃好,自己在家里啥时候不能吃。翠儿胡乱吃了点东西去了房子,关武干在娃旁边却睡着了。
翠儿一脸不悦,这是个不知瞎好歹个货!给你做了这么好一顿食水,你竟不领情栽倒睡了。翠儿拉起他问:“你回来睡觉来了?你在外边干啥事累成这样?早知道我把这一锅面喂猪去。”
娃醒了,蹬开身上的衣物,见没人哄她没人抱她扯声哭了。翠儿没管,关武干被吵醒抱起来哄,娃尿了一手一身,他喊:“快来,娃尿了!”翠儿不理,回灶伙洗锅去了。
晚上,娃哄睡着了,翠儿钻进关武干的被窝。关武干说:“我累得很,不行,现在不行。”翠儿缠着他不放,“真真的不行!”关武干对翠儿乞求地说。
翠儿浑身燥热,心急火燎扑上去,咬了关武干一口说:“你还算不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