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国文化感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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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中国文化感动世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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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婆松开德厚的手说:“你啥罪没受过?啥惊没经过?老书记他能吃了你!你呀自个找罪受。”
  德厚突然全身颤抖起来,萧汉母亲按住他说:“谁不敢提老书记的名字,一提他就吓得颤。怕人得很!”
  “那是把人吓怯了。萧汉呢?”瓜婆问。
  “到镇上给他爸抓药去了。”
  “他回来你告诉他,回来就回来了,甭惹事!没受过罪的人,不知道受罪的熬煎,平平安安才是福,一生你争我斗有个啥意思,老子只有一个,气死老子他就享福了。”
  她见德厚在被里抹泪,又对德厚说:“你也要听人劝,把心放宽些,该受的罪都受了,好容易熬过来了,娃只是说一说,他真敢那样做!给他个胆也不敢!”
  院里响起脚步声,德厚浑身又颤起来,萧汉母亲揭开门帘说:“不是别人,是隔壁茹玉。”
  茹玉给德厚打了三个荷包蛋端过来,瓜婆揭开碗一看直夸茹玉的手巧,白色带黄的荷包蛋沉在碗底,上面漂着绿的葱花,淡淡的醋香扑面而来。
  茹玉双手把碗放在德厚的头旁,德厚说:“咽不下,肚子实实的。”
  萧汉母亲说:“他不吃,瓜婆你吃。”
  瓜婆说:“这咋行?给他留着,他想吃了再说。我好好的吃那干啥呀。”
  茹玉劝萧汉母亲说:“瓜婆不吃,姨你吃,放凉了就不好了,你吃了就有劲服侍我叔了。”
  萧汉母亲说:“三个荷包蛋,一人一个。”三人分了荷包蛋,分着喝了汤,都说汤香夸茹玉做的好。萧汉母亲喝的剩下一口,给德厚说汤香得很,你尝一下。德厚老汉点了点头,萧汉母亲用勺勺给老汉喂了一口,老汉的口水就流了出来。
  瓜婆瞧着茹玉说:“这女子长得心疼心疼:关中方言,疼爱、漂亮的意思。得很,鼻是鼻眼是眼,让人看着舒服。”
  萧汉母亲说:“茹玉是个好媳妇。”
  “刘忠回来没?”瓜婆问茹玉。
  “没。”
  “咋没回来?那小子也放心,把这么心疼一个媳妇放在家里,遭罪不!”
  “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他回来还烦人。”
  “嘴硬……”三人笑了。
  刘忠他爸那年去世后,刘忠他妈给刘忠娶了茹玉也走了,刘忠埋了母亲去北山煤矿当工人了。“听说刘忠一月要拿好几百块?”瓜婆问。
  茹玉低头不语。“不借你钱。”瓜婆笑着说。
  萧汉母亲推瓜婆一把说:“那小子就没回来过,茹玉咋能见到钱呢?”
  “出去多久咧?”瓜婆问。
  萧汉母亲说:“少说也有两年了。”
  “不长,不长,解放前你二爷到北山去背粮,一走两年多,回来我骂得他不敢进屋。他晚上跪在炕上说他在北山贩粮呢。他解开裤带让我数了半晚上钱。”
  “我二叔是个啥人,能行得很,一辈子不抽烟喝酒,把钱给你省扎咧!”萧汉母亲说。
  瓜婆说:“对男人有个好心甭给个好脸,给个好脸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德厚听着抿嘴笑了,萧汉母亲说:“病好咧,瓜婆一来你的病就好咧。”
  “萧汉回来咧。”茹玉说。
  “你咋知道?”瓜婆问茹玉。
  “他的脚步声我能听出来。”
  “妈,做饭!”萧汉一进门就喊肚子饿。
  茹玉说:“冰锅冷灶的,婶,你不做了,我在锅里还放了一碗荷包蛋,我刚吃不想吃了。”
  瓜婆说:“让萧汉跟你一块去,你端过来汤就凉咧。”
  萧汉和茹玉出了门,瓜婆低声问萧汉母亲:“咋日鬼的,刘忠两年没回来?”
  “知不道么,两口子的事咱这做长辈的不好问。茹玉是个好媳妇,一个人守着空房没听有个啥影星事。”
  “这媳妇难得。刘忠那娃看着实诚,不会在外边胡来?”瓜婆说。
  “不会,咱原上的人做事都有分寸,我过来三十多年了,没听说村里有个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听过谁家女子媳妇做出格的事。”萧汉母亲说。
  瓜婆说:“咱这原上都是啥人,都是给帝王爷守陵的人,能给帝王守陵不是一般人。听老人说 ,帝王在修陵时,在全国选了很多有钱的人和知书达理的贵人给自已守陵,过去五陵原上的人比现在的人还多,留下来的人都是帝王信得过或与皇帝有恩的人。”
  冰雪融化之后,帝王陵以它从未有过的清爽挺立在咸阳原上,少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庄重。
  翠儿对关武干说:“我觉得快了,你去给瓜婆打个招呼。”
  关武干说:“你天天喊快了,快了,我看今没事。别的女人也生娃呢,悄焉枯出悄焉枯出:关中方言,悄悄,无声无息的意思。的,没见过你这人,闹得满村人都知道。”
  翠儿生气地说:“你没怀娃不知女人受的罪。我是头胎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没生过头胎?!”关武干抢白道。
  翠儿忽然呼叫:“我要死了,快叫瓜婆!”关武干听声音不对,急忙向街上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喊瓜婆。
  瓜婆听见关武干的喊声,小脚奔出门:“你叫魂呢,有啥失火的事?”
  关武干跺着脚喊:“我媳妇是头胎。”
  “就你媳妇生头胎?”听到瓜婆埋怨,关武干就哭了。
  瓜婆问:“你那好了没?”
  “没,知不道。翠儿整天喊,哪有工夫想这事。”
  瓜婆说:“没事,抹了我的药就好了。”走到关武干家门口,瓜婆又说:“翠儿要是生了,你百天里甭挨她的身,小心她得了月子病。”

咸阳五陵原(5)

  走进院就听翠儿在叫。瓜婆喊:“我来咧你还叫啥呢!”翠儿就息了声。瓜婆看了翠儿的下身说:“弄一盆热水,把我的剪刀洗一下。”
  关武干给瓜婆送进一盆热水洗了剪刀,站在门口再不敢进去,瓜婆问翠儿:“疼不?疼了你就骂正道。”翠儿不敢喊,只是呻吟。瓜婆说:“疼了就骂,一骂就不疼了。”
  翠儿不骂,瓜婆就骂了:“你看女人受罪不!光知道晚上搂着媳妇受活,你弄了那事就弄了罪。女人十月怀胎养大了罪。人生人怕死人。女人有了这一罪就不会太轻狂,男人经了这一罪就更会疼女人了。”
  瓜婆突然喊:“你用劲,牙咬紧×放松。”
  翠儿不理会。“你这闷葫芦,你双腿夹的这么紧想死呀!”
  关武干在门外着急帮不上忙,见媳妇疼得可怜,说:“她是头胎。”
  瓜婆就骂:“羞你先人呢!做媳妇的哪一个不生头胎?”关武干缩头不敢再吱声。
  “牙咬紧×放松!你早知今日就不要胡骚情,你今日受了这一罪就不会骚情了。”
  瓜婆的骂声越来越大,缠住了门外行走的脚步,知礼的人匆匆而过,知道关武干的媳妇正生娃呢。有人逮住了瓜婆的骂声,便嬉笑起来。
  “牙咬紧,×放松。”这是一句十分难听却又让男人寻味的话题,让瓜婆喊出来就成了赤裸裸的骂语。
  德厚老汉一病不起,镇上的先生来了好几趟。看好就犯,不敢听到承包两个字,不敢听见老书记的名字,只是比以前颤的时间越来越短。
  老书记听说德厚怕他的事,笑了,说德厚怕他也不是今天的事。闹土改那年,他在台下吼一声,德厚浑身都抖。
  老书记对萧德厚严厉是有原因的。按说萧德厚从他爸手里接了这份家业没添一件家具,都是他爸手里添置的,啥脏活累活他都干,天天干到摸不着锄把才往回走。使人气愤的是他不老实。解放前,他爸一次酒后给人说过他家发过一次横财,家里藏有金条和白银,可他就是不交。解放初期,翻身的农民还很穷,村里提出让他救济,他没拿出来一升粮食。52年抗美援朝,村上动员捐款他不肯多捐一分钱。老书记给德厚承诺,只要他献出那些财宝,可以给他卸帽子降成份,可倔强的他,就是舍不得他那点财宝;60年闹饥荒,公社和队上再次动员他拿出财宝扶助村民,帮助社员渡过饥荒,他宁可挨批挨斗不交“财宝”,德厚把财宝看得比命还重要。前几年队上推荐萧汉上大学,老书记又去找他,不要他辜负党和人民的一片好心,他依然摇头说他不知财宝是何物。
  德厚摘了富农分子的帽子,成了公社社员了,老书记再没给他吹胡子瞪眼,他几次路上碰见德厚,直呼他的名字以表亲近。但德厚对他很冷淡,远远地躲他。德厚摘了帽子,老书记知道再让德厚交出“财宝”已没有希望了。这次萧汉回来,使老书记很生气,他想去看看德厚,让他好好教育儿子,你不教书回来了,没人怨你。你不能胆大得没了王法,要承包队上的土地,竟敢在底下散布包产到户的言论。包产到户就是单干,单干不就是要回到解放前吗!这些名词,谁提起来就害怕,批了那么多年,他竟也敢在私下说,要是放到前几年,有十个他小子都抓起来了。
  老书记知道德厚怕他。他真怕把德厚吓出啥病来,他一进院子先搭了声:“德厚你咋病了?”德厚听见老书记的声音,浑身一颤。萧汉母亲急忙压住德厚的身子,德厚说:“不怕!不怕!我卸帽子了……”身子却不由自主颤抖。他说:“把我扶起来,靠在被子上,我要坐着和他说话。”
  老书记揭开门帘走进来,见德厚靠在被子上,双眼胆怯地望着他。
  老书记笑着说:“好好的咋病了?年轻人说几句狂言,就当狗叫了几声,我不会和他计较,你也甭害怕,你以后要多管教,不然会出大事的。”
  德厚身子奇怪的不抖了,吩咐萧汉母亲给老书记倒水泡茶。
  老书记说:“你卸了帽子,就是社员了,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地说话,我不放心的是你家萧汉,会闹出事来!在我跟前说高说低没啥,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还不知道他心里有几个渠渠。但是他在外边惹了事,我就管不了,我是铁路警察只管一段。”
  德厚诚恳地点头。
  老书记又说:“话又说回来,你虽然卸了帽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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