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两曲才转快;第三部分六曲,全为快舞了,乐部属黄钟商调,转到最后入破为越调,但在收结时,又回转到正黄钟宫,这部大曲的最后,以玉磬为主响,引一长声作结。
从南北朝时期北朝的齐国、周国开始,都着重音乐,隋皇朝也一样,隋文帝立国的第九年,以还没有创立代表本朝的音乐而大为不满。大唐开国,融和南北朝的文化,但李世民热心地承继隋炀帝杨广的风格,为南方文化服务,在音乐上虽然有开创,但并未自成一个体系,李世民只是胡乱吸收,以古典的雅乐定为庙堂之乐,取遥远的罗马帝国军中乐章,扩大而为破阵乐,定为军中之乐,其余胡乐与南朝乐章相杂,没有自己的风格。现在,李隆基和杨玉环主持着,创立了一套综合中外而有自我中心的乐章,婆罗门乐章原是佛教的祀神乐,李隆基将之改为室内大部乐后,宗教意识上也来了一个转变。李唐以道教为主体,他以道教代替了佛教,但仍保留一些佛教的东西在内,他求的是自我中心的综合,而在第一部分散序,又加入了儒家的雅乐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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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四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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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时将之命名为“霓裳羽衣曲”,但并未将这部大曲交到太乐署去,他以为要成为一代乐章,必须有多次试演和修改。
李隆基和杨玉环着迷于此,杨玉环又潜心于学击磬,李隆基则努力学吹笛,因为这两种乐器在乐章中都有引领的作用,大乐章的最后一个长引声,由玉磬先发的。
他们往来于兴庆宫和大明宫,练乐教舞,还制作各种乐器,李隆基搜求到一块匀称的大玉,命乐器工匠日夜施工,为杨玉环制作了一具玉磬。
此外,在大明宫的梨园教坊和宫城外光化门北的外梨园,都有许多买来的少女在受歌舞训练。这是一个浩大的训练计划,外梨园负责初步的训练和教育,使受训的人认识字,这一部分的女子,自八九岁的女孩到十九岁的少女,以每隔两岁为一组,每组有一百四五十人,共六百人,至于旧人,在外梨园留着的还有两百余人,那是用以赐给诸王和公主宅的;有些人,也可能入宫为宫女及执事。又外,有五十多名女子,在受百戏杂技训练,教师大多从外面请来,只初步的基本功夫由宫廷的老人传授。
至于内梨园,除了已训练成功之外,又自外梨园选拔精华作高级训练。由于要分别着做各种训练,宜春苑内,也拨出了几所大屋,供训练和居住之用,同时,西内的宫城,也有她们的居处和读书写字的地方。
皇帝和杨玉环的兴致很好,他们经常去巡视宫内的各个训练场所,杨玉环本身能歌擅舞,又通晓好几种乐器,她要求梨园供奉们努力选择通才,训练成为通晓各种技业者。她的要求很高,做事也全无顾忌,有一次,皇帝的驸马、中书舍人张垍入觐,张垍是已故宰相张说的儿子,得到皇帝的宠信,以中书舍人本官入翰林院为学士,经常参与内廷宴会的一人,杨玉环请张垍自翰林学士中选一两个人来教梨园中的女子读书。
这是很荒悖的行为,但是,皇帝只是笑,没有阻止——侍诏翰林的并不少,有的本宫较低,但地位却极为尊崇的,岂可用以教宫中的歌舞伎?但善以奉迎的张垍一口允承了,他在翰林有首席的地位,商得自己引荐的一位学士的同意,又自国子监调了两名助教,入宫教书。
这事进行时,高力士知道了,他命内侍省选出十名通晓文事的内侍,接替了翰林学士的工作。高力士熟悉杨玉环的性情,他明白自己的做法不会忤犯到她的,不过,高力士讶异于皇帝对杨氏的过分纵容,在此以前,大唐皇帝李隆基是严守着制度的。
他想:难道是皇帝老糊涂了?但是,他时时见到皇帝的,皇帝的身体很好,一些也没有老态,在治事的时候,也一样精细,为此,他淆惑。
就在此时,一名来自新丰的少女谢阿蛮,自外梨园被特选而入内教坊,她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她已显出了秀丽;再者,她在入教坊之前就读过书,也有初步的技艺功夫,她会走绳,会玩弓腰,有这两样基础,习舞自然是事半功倍了。杨玉环亲自召见她,并且命梨园中两名老师傅特别教育她。
九月秋尽时,名满天下的诗人应召到了长安。
自从道士吴筠推荐之后,李隆基看了不少李白的诗篇,他也听到宫中的歌伎歌唱李白的歌词,以前,他没有留意作者,一经有人推荐,他留心了,对李白的才华也有了相当的认识。
第一次,由秘书监贺知章陪同李白入觐,皇帝于便殿召见一名可以说是平民身分的文士,这是少有的,自然也是荣耀非常的。而且,在召见李白时,还有两名大官员在场,其一为京兆尹韩朝宗,他在当荆州长史时已认识李白;韩朝宗是很有名气的大臣,人们以为他会有拜相的一天。其次为御史中丞张倚,他们两人正在奏事,为偶然的巧合,另外是皇帝的驸马,信成公主的丈夫独孤明也在场。
皇帝对四十二岁的诗人李白很客气,赐坐,向他说:“卿是布衣,名为朕知,非素蓄道义,何以得此。”之后,皇帝和他谈了一些事,第一次的召见就结束了。这是习惯,首次为君皇召见的人,不可能有深谈的。
这是十月初的事,接着,皇帝就赴骊山温泉宫了。
皇帝在便殿召见李白的故事,迅速地传出,长安的士大夫们,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故事。
左相李适之为李白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宴会,介绍长安的名流,其他的朋友,也多来亲近李白。
在骊山,玉真公主于见皇帝时,建议召李白到温泉宫,皇帝欣然接受。今年,皇帝会在温泉宫留一个月以上,那是杨玉环建议的,她以为天下太平无事,天气初寒,都城中既没有特别事故,留宰相在那边照料足够了,何必只住十多天就回城内?再者,杨玉环以为,自都城到骊山,七十里路程,快马不消两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大臣有事上山,也极为方便。
这样,皇帝就改变了往年的习惯。
李白是在斗鸡场中接到皇帝的诏命的——
开元二十年以后,长安的社会风习因富庶而趋向奢靡了,有各式各样的娱乐兴起,斗鸡和踢毽,成了时髦的玩意,斗鸡更是一种令人狂热的赌博。
李白在长安社中看斗鸡——他虽然见过了皇帝,但并未安排职位,只是,他已住入了皇家延揽四方贤达的宾馆,皇帝去了骊山,他忙于酬酢,也忙于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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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四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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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斗鸡中,他得到通知,那已是下午了,李白问明了情况,次日,他自宫廷的厩中借到一匹马,由一名内侍和两名吏人陪着他赴骊山——那是北风怒号、长安城十一月的寒天。
他到骊山,被安顿在学士院中。
次日午前,他被召见了——这回的情形比之在便殿初见时更加亲切,皇帝在温泉宫是度假的,一切仪制都较在长安城中为随便。皇帝召见他,谈了国家大事,也谈了各地的民情风俗,李白多年来游历四方,闻见很多,再者,他在巴蜀时,因为家族和胡人有商业往来,李白少年时会讲吐蕃话,也学过吐蕃文,他为皇帝讲了一些巴蜀地区的边境情形。
之后,皇帝留他午餐。
这是宫廷内宴,杨玉环和玉真公主都出现了,其余,有贺知章、太子右赞善大夫杨慎矜与几位宫廷官员在,朝廷外臣通常不参与这样的宴会。
玉真公主和李白是旧识,有她在场,气氛更加轻松,乐班唱奏了李白的作品。
那是宫宴,在进食时,李白脱了外鞋,上暖阁席垫上而坐,皇帝和他的坐次很近,曾亲手调羹,赐李白食——对一名布衣,皇帝御手赐羹,自然是非常的荣宠。
这一顿午饭,确定了李白在宫廷中的地位,但是,这是宫廷,不是朝廷——皇帝于稍后命:以李白供奉翰林,为翰林学士。这是很清高和优越的职位,但不是官,通常,翰林学士是差使,以本官兼差的,但凡能兼有翰林学士的官员,几乎必然会飞黄腾达的。而李白的得到这一差事而不派实职,一方面可以说是皇帝对他的重视,同时,也由于他是平民,骤然入仕,很不容易担任官职。在理论上如李白那样以布衣奉诏,如派他官职,至多是八品级之内。而翰林学士,有正五品官,甚至还有四品级的官员。做一个时期空头翰林,再出来,就可以由差使转职而取得较高级官位。
(注:稍后期,白居易入翰林,同时六位翰林学士,有五人拜相,只有白居易一人未曾拜相,由此可见翰林学士的地位特殊。)
(附记:传世谓李白曾命高力士为他脱靴,在唐代人就有此传说,后来又加上李白令杨贵妃磨墨而“醉草答蕃书”,那都是完全不可靠的,包括杨贵妃骑马,高力士垫辔在内,都是胡说。李白自到长安至离开,杨玉环尚未册封为贵妃;再者,高力士的官职是左监门大将军,知内侍省。内侍省监两人为从三品,高力士于开元元年为右监门将军,知内侍省事,那时,因太宗皇帝立法,内侍省不得置三品官,知内侍省只有四品,但监门将军则为从三品级。其后,高力士进为左监门大将军,官阶为正三品,和宰相及尚书一样高的官阶。而内侍省属下就有六个局,依编制有官品的内侍凡一千六百九十六人,最低阶或白身者有三千之众,高力士即使对皇帝,也不必执奴仆之役的,他有自己的办公厅和府邸。李白绝无可能命高力士为之脱靴,即使要命也命不着,因为凡需要脱鞋而入的地方,高力士绝无可能在旁边。又,天宝七载,高力士的职位是骠骑大将军,官阶从一品。我们切不能以戏台上的太监而看古代的内侍。)
华茂的岁月,到天宝二年的季春,“霓裳羽衣曲”在宫内已正式试演了,乐工和乐伎共六十四人,舞伎一百二十人,这是中式,可以减缩一半,也可以再扩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