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传说而已。但是,在日本却有了进一步的表现,杨贵妃有坟墓,也有子孙留下,六十年代之初,还有她的后裔携了家谱文件而上电视。
这是历史的小说化,不必去认真,但正适合于历史小说,因此,这一个故事加上“外传”的尾巴。
马嵬坡的驿亭和佛堂地区,当杨贵妃被缢杀之后不久,皇帝赴栅城,随从的内侍、女官、宫女、宫廷车仗等等,都匆匆地走了,叛兵们也走了。
事变来得极快,人们走时,也非常之快。
一瞬间,驿亭和佛堂地区,冷冷清清,但前路和后面,鼎沸的人声依然传来。
缢死杨贵妃的马嵬驿亭旁的佛堂,执事、行刑的内侍都已退走了,剩下来的人,是办理贵妃后事者,由高力士亲自命长期侍奉贵妃的内侍张韬光,在宫廷中只是亲侍宦者,他的官阶是正六品下的内谒者监待遇,但不做内谒者的本职,只供贵妃差遣,他留下自己一组内侍,先找了板,架起,把贵妃的遗体抬放在上面。然后,他派一名内侍去守佛堂大门,两名内侍则去购买棺木,另外三名内侍则去后面择地掘墓穴,准备埋葬。
贴身服侍贵妃的宫女,有四人留着,此外,宫廷中著名的舞人谢阿蛮也留着。宫人们仍然呆呆地看着贵妃的遗体。
谢阿蛮看着被放在板上的贵妃,缓缓上前,刚才,她看到杨贵妃的舌头上伸出在口外,但在被移到板上后,舌头却缩回了口腔之内,这发现使她想到一个人死后,应该口眼闭合,而贵妃的眼睛,仍然半睁着。阿蛮上前,用手指摩挲贵妃的眼皮,使之闭合。
阿蛮的行动,使得呆木着的宫女们抬了一下眼,娟美也移动脚步上前,伸手为贵妃的遗体整理衣服。
于是,有细碎的啜泣声自其他的宫人口中发出……
“贵妃,贵妃,想不到你会如此下场,你这样好……”谢阿蛮摩合了贵妃的双目,和泪低诉,然后,她拿起一幅巾,准备覆到贵妃脸上去,但她的动作很慢,看着贵妃的颜面,再度用手指去按摩贵妃的嘴角。
就在这时,为贵妃的遗体拉挺衣服的娟美,右手接触到贵妃的心房部分,她的手震颤了一下,她的双目忽然睁大了,迅速地,转而按住贵妃的手腕脉搏。
娟美的反应使同在旁边的谢阿蛮愕异,但是,当她一眼看到娟美的手指接触着贵妃的脉腕时,便本能地以手背靠近贵妃的鼻孔。
“阿蛮——”娟美已试探到贵妃脉息未绝,手臂也尚有体温,她低细和促迫地叫了一声。
在同时,谢阿蛮的手背皮肤似乎有感应。她惊诧,做了一个手势,再把面颊凑近贵妃的鼻孔。
文郁看到了,在迷离中挨过来——
“贵妃——她……”文郁发现了,急促地吐出,但被谢阿蛮以手势制止,她们发现一个被缢杀的人死去复活,有微弱的呼吸,心跳和脉动也似存若亡,阿蛮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复苏,但她又以为不该有声音发出,她想象一个声音会把可能在复活中的人惊死。
文郁的年纪比阿蛮大,又曾经在尚服、尚食二局学习执事,尚食局有司医、典药的职务,教人普通医药常识,她学过,虽然不精,但在这时,灵智上有了触发,她想到宫中自缢的宫人,被发现时的急救——
忽然,她凑上,以自己的口对着贵妃的口呼吸。谢阿蛮和娟美吃惊着,欲阻止,旁边的意儿和阿芳见状惊起,意儿也在尚食局学习过,她想到文郁的行动,便以手势制止旁人,同时,她指使阿芳轻轻地抬起贵妃的手,另外,以手掌徐徐压按贵妃的腹部。
文郁呼接了几次,再以手指轻轻地插入贵妃口腔中,拨开牙齿,她用力以嘴吸,吸出了一些痰涎和血,迅速地吐在自己掌上,立刻再凑着呼吸——贵妃的心跳稍微增强了。
在驿亭那边遣走杂务内侍和巡查的张韬光,闭锁驿亭侧门而回入,看到了众女这一情景,惊呼了一声,谢阿蛮连忙回身,促声说:“贵妃不曾死!”
张韬光一凛,他不相信,因为刑验已宣布了贵妃气绝的,不过,众女的情况也使他不能忽视眼前的事,一瞥之间,他迅速转向外面嘱咐了守门内侍,赶回来,拉上幔幕,才再凑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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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杨贵妃外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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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衣服被拉松了,文郁已吸出了几口痰涎和血水,贵妃有呼吸和脉息已无疑问,但人仍在昏迷中,张韬光对于贵妃是否会复活,不敢想,但情况如此,自己也不能不参加进来!他急促地为贵妃除去了鞋袜,命阿芳按摩着,再向阿蛮低说:
“我去后面看,你们分出两人哭泣——”
“贵妃会活——”娟美低说,她的手试着心跳。
这是生死俄顷的新紧张时分,谢阿蛮从张韬光的话中领悟到危险会自外面来,她低说:
“让文郁和意儿照料,阿芳、娟美,你们哭,我去和张韬光商量,倘若一被外人晓得,贵妃会再死一次——噢,娟美,你守在帐幔口哭,一面留心看外面!”她说完,急向后面走。
张韬光到后面察看掘墓穴的小内侍,距离颇远,看他们,一时也不会掘好的,他吐了一口气,回头见到谢阿蛮,阿蛮紧张地问:“怎么办?”
“这事很严重,不晓得救不救得活,如果救活了,那也是不得了的大事——皇上赐死的人,已宣布了死亡,怎可再活?被人知道了,会再处死,也会牵涉更多人……”
“韬光,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总要救贵妃的,出了事,我们大不了一死!韬光,你想想办法!”谢阿蛮以义无反顾的神气说。
张韬光沉吟着,但说了“第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后,请谢阿蛮守了后门,便匆匆转身,再入驿亭,搬来一些用具和遗下的食品等,再过去,将通向佛堂的侧户加锁,他从驿亭正面出,又从正面走入佛寺,他看到路侧不远处停着一辆中车,有两匹马已上辕,又被拴在树上。他正想过去巡看,忽然听到马蹄杂乱,正向这边来,他看了一眼,匆匆入内,向众人说:
“小心,龙武军的人来了,不知会不会到此地!”
娟美一凛神,指指贵妃的身体,询问:
“搬到后面?”
张韬光摇头,做了一个手势,急向后面走——他去替谢阿蛮,他以为,事情如果不太严重,阿蛮必能应付得了。
阿蛮也已听到骑声杂乱,张韬光说了,她沉重地应是,接着,张韬光问她路侧的马车。
“那是我留下来的,有人在照料,锦梦儿也该在——咦,锦梦儿好一阵不见人影——”谢阿蛮说至此,外面马蹄声渐近,她急促地回向前面,佛堂上的宫女们已惊惶失措,阿蛮挨近文郁做了一个手势,再指指蒙面的巾,随着,又嘱她们哭,稍缓,她向帷幔边的娟美低说:“守住,不能让人进入!”与此同时,有马匹停下和人的步声,已近在佛堂阶外,阿蛮入室,心跳使她无力向外走。
外面,步声中,有人声发出,是守佛堂山门的内侍说:
“贵妃灵堂,不能擅入!”
阿蛮一凛,终于掀帷而出,她看到三名龙武军的军官被内侍阻于阶下,其中一名军官正举腿踢那内侍;情况显然紧急了,阿蛮倏地走出。
于是,她看到三名军官中,有一人是自己的旧情人,有过婚嫁之约的陈方强,她立刻尖锐地叫出:“方强!”
三名军官中的一人踢倒了内侍,正上阶,谢阿蛮的出现使他们止步,陈方强呆住了,他看平时华美的谢阿蛮,此时,双目哭得红肿,头发松散,衣服上多有尘土,与过去完全变了样子,再者,她那一声呼唤,凄厉而破碎,动撼着人的心弦,陈方强怔愕了。
谢阿蛮在自己一声呼喊中看到三人止步,她想,此时必须阻止任何人入内,否则,贵妃必会再死一次,于是,她跨下两级,恣韬地厉声说出:
“你们还想怎样?”她红肿的眼皮抬起,定视着陈方强,再说:“人已经死了,还不够吗?要鞭尸吗?”
陈方强愣愣地不曾出声,另一名军官却冷笑着说:
“这样凶,杨贵妃已死了,还要作威作福?”
“吓,凶,扯她下来!”刚才踢内侍的那名军官喝着。
谢阿蛮发现自己已处在险境了,但此时已无路可退,她再上前一步,希图以强项来阻止对方。但是,那名喝叫扯她下来的军官,以左右无听命的兵士在,自己话已出口,不能失威,便自行动手来拉迫近的阿蛮了!
这是猝发的,唐宫中首屈一指的舞人,此时表现了她的机智和身手了,她让那名军官拉住而扯动,再巧妙用了舞旋的转动力,使自己踉跄和跌倒,再因势而拖军官退后,她在跌倒时尖叫,又滚翻了一下,表示自己受袭很重。
这一突变使陈方强无法不出面了,他急说:
“何指挥使,不可,她——她是谢阿蛮!”陈方强说,但并未立刻出手相扶。
服务于禁军中的人,无有不知谢阿蛮的大名的,陈方强介绍出她的名字时,两名军官怔住了——陈方强并非不关心阿蛮的跌倒,但因为这两名军官和他同是指挥使,而在龙武军中的资历则比他深,他不便做得太过。
与陈方强介绍她的名字几乎同时,谢阿蛮已吃力地坐起,她哭着叫出:
“方强,你好——你要你的朋友打我!”
从介绍名字到阿蛮的哭诉,那位何指挥使窘迫了,局促地叹了一声,低说:
“陈指挥使,我不知道她的身分,以为是寻常宫人,噢,真抱歉……”
陈方强不便说什么,只对着同僚苦笑,而谢阿蛮,此时已看出局势趋于缓和,她要把握着不让他们入内,便再恨恨地向着陈方强吐出:“你忍心——好——你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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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杨贵妃外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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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强尴尬无比,那名何指挥使同样在尴尬中,为了改变情况,便上前相扶,陈方强也就抢上扶她了,一面说:
“阿蛮,这是误会,我们奉命巡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