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你怎么又来了?你不要军纪党规了么!”顾同站到门外一声呵斥,却换来林亚的一脸痛。
“我就求一个心念,干党规军纪什么事!”怒!痛怒!
气氛正僵到了极至,全场静默了有那么五秒时间,一骑飞马来报:“叶长官!有急电。”
所有目光从林亚身上迅速转移到了通讯兵那里,顾同和林亚正踌躇着要不要回避一下,叶非云已经快步走到通讯兵面前,一把接过电报,扫了一目,手已经开始发抖。
看了约三秒,叶非云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正回了身表示回避意思的林亚听见那一声痛苦至极的叫声赶紧回头,叶非云已经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倒在那里,一声也出不得。
副官已经过来,拣起电报,看了一眼就哽咽了:“叶长官他……”
劈手夺过电报,林亚已经顾不得回避不回避了。
哆嗦着手,看完电报,林亚只有痛苦:“非云!……”
第三十九章:宗政一怒
顾同看了也实在想象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叶非云和林亚如此,副官和林亚抬了叶非云进房,刚放下,叶非云已经苏醒。
“没事,既然是革命报国,必然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林亚,你也不要想太多,回去吧。”很淡很淡的语气,疏离和伤心。
“叶长官的全族已经被汪伪派去的暗杀杀手灭了,无一幸免,他才十六岁的妹妹……更是被轮奸之后裸悬尸体,全村的叶姓……都被杀了,全都是一刀一刀的活剐着杀的,每个死者的背上都有一个字,串起来就是‘以毒制毒,灭汝全家,一人负罪,全族灭亡,滋为榜样,众人谨戒’……二十四口人哪……连叶长官哥哥家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副官的声音很轻,在门低低和顾同咬耳朵。
“非云……我,我一定为你报仇,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也要等我被悬了尸,才后悔吗?”林亚的声音也很低,伏在叶非云身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也看不出来是激动的发颤,还是流了泪。
“林亚,让非云先安静安静,我们出去吧。”顾同揪住了林亚,一把将他拉了出去,斯文人坚决起来的力量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杀手党羽一定是早就遍布全国,一个命令就可以灭人口屠人族。这次,与其说是骇一骇非云,不如说是惊一惊公国政府。既报了非云的假降之仇,又震慑了公国政府,还恐吓了开始觉醒的尚民,一石三鸟,够毒辣!”压低了声音,顾同顺了眼皮瞥了副官和林亚一眼。
后者在那里垂了个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副官倒是开口了:“这次叶长官假降可能会获罪于上峰,前途……堪忧呀!”
无语。
三个臭皮匠沉默了半天,也没有个人有什么主意,一个个呆立无语之中,叶非云已经出得门来。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处理一些军务。”话是说给林亚听的,却向着顾同说。
叶非云站在门口,映着傍晚的薄暮,有一些寥落,有一些惆怅,甚至还有一些疲惫,只有眼光,还是那样坚定。
默默地跟着顾同回去,林亚甚至连回头看叶非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低着头,沉默着,跨上马,经过一群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兵面前时,连小兵那些恨恨的眼神和挑衅的动作都全部无视了,满心满眼的,全是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除了马和顾同,其余都看不见了。
英雄落魄,也就是这么个样子,招呼人招呼不到要害,全哆嗦到了脸上,看上去骇人,也就是个模样难看,却没什么实际的效果,被几个小兵纠缠得狼狈不堪,林亚又何尝愿意?
叶非云确实也想过被报复的可能性,可这么快的动作,这么残忍的屠杀,如何能够?
明明知道该宽慰林亚几句,否则他负罪感会太重,可如何开的了口?嘴唇哆嗦半天,叶非云也说不出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林亚远去的背影,能够这样散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江湖两忘,不至于再一损俱损。
站在门口,风当间,吹了半天,叶非云好象是清醒了些,伸手抹了一把脸,眼睛闭了一会儿,再张开,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换出一副不再麻木颓废的样子,伸展了一下四肢,向作战室走去。
作战室离叶非云的寝房不远,因为是作战部署、指挥调度的地方,也是指挥部的重要部分,叶非云恨不得能挨着寝房设,转过一个小拐角,就到了,走走,也就是三十多步的样子。
转过去,推门,叶非云才发现,今天,实在是个多事的日子。
所谓门庭若市,所谓纷至沓来,所谓……一切的所谓,都敌不过叶非云今天的内外交困,灭族、断情、毒瘾、假降……以及现在在作战室坐着的裘致远!
裘致远一脸的严峻,肃然,做在那里,一声也不出,看见叶非云推开门,手一甩,枪口直指,仍旧不说话。
叶非云也不做声,裘致远的到来,其实还算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薛天纵派他来,多少有些庇护的意思,慢慢关上门,缓步走近裘致远,在距离他三米的地方停下,站直,肃立。
沉默了有大半个时辰,两个人就这样奇怪地一言不发。
“没有要说的话?”裘致远的话音里透着悲意,也透着怒意。
叶非云仍旧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沉默。
“就为了那个林亚?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党我军,我公国培养出来的高级军官,你这样做,会动摇多少人的心?宗政总统的电令是就地枪决,薛校长已经赶去望沙了,让我带你回望沙,会有人接替你,你去交接一下。”裘致远的恨恨包含了太多对叶非云期待落空后的失望和伤心。
收了枪,裘致远起身,猛地给了叶非云一拳,正中下颚:“为个男人!还是个兴农党的人!陈铭的教训还不够么!又是一个薛天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兵也当到狗身上去了!家国天下,我看你是连家都没有了!”
转身,出门,天已经黑下来,没有月亮,黑暗之中,从作战室的墙角,转出两个人,倒也是老相识,一个是易道东,当年青盟军校的同班同学,还有一个,居然是和尚海,穿着警卫的服色,显然是易道东的警卫。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和尚海,叶非云多少是惭愧的,全族被灭,作为一起出山参军的童年伙伴,和尚海不可能不知道,心底那一丝隐秘好象忽然被众人扒在了阳光下审视,叶非云面皮略略红了一下。
“走吧!易道东会接替你的职务,你这一去,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两说,把你的私人物品都收上吧。”裘致远的声音寒的渗人。
宗政呈的怒,是必然的,薛天纵的不执行命令并且还直接到望沙来求情,让他的权威以及面子全部扫地。
“他是事先有向你请示,还是事后有给你汇报?他连宋谦的部队都敢去攻击,就算他是假降,这个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你为他求情,谁来为我求情?你想放过他,可谁来放过我!”宗政呈也只有在单独面对薛天纵的时候,才会如此爆发。
不语,薛天纵知道现在宗政呈要的是发泄。
“我身为乱世至尚的总统,不能秉公,让我如何约束全军?你说!你平日里是如何求我不公开我们的事的?你是如何不肯让我做哪怕是一点点徇了我们私的事的?如今你却为了他来和我求情!你用什么求!你用什么面目来求!你说!”怒指铮铮,直指薛天纵的面皮,哪里有半分冷面君王的气度?
第四十章:天纵之请
宗政呈的怒,出乎了薛天纵的预料,这个从来都是那样冷淡镇定的总统,在明流逆党险些将革命党人一网打尽的时候,都从没有变过色,人生的大风大浪,至尚的乱世沉浮,在他这里,从来都是沉舟侧畔,对于薛天纵的执着已经是他这辈子最狂热的表现了,从国外,一直纠缠回国,从军校一直纠缠到政位,可即便是狂热,也只是用尽了心机,百般的斗智,从没有失态过。
是的,失态,宗政呈失态了。
一个从来都是那样清淡的人,一个从来都是清浅微笑的人,一个从来都没有开口求过自己的人,为了这个叶非云,居然开口求情,并且是没有任何可以站的住脚的理由,就是求情,求的就是网开一面,求的就是特赦!
薛天纵无法开口说什么,其实来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宗政呈一定会反应强烈,天智之人,洞察于心,对于宗政呈的指责和怒意,也只是依旧那般清雅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叶非云是公国的未来将帅,也是革命的未来,是自己最佳的接班人,也是将来宗政呈最好的辅佐将军,薛天纵是个掌握今天,熟知明天,预见后天的人物,对这一点的明了,让薛天纵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去拂逆了宗政呈的决定。
薛天纵的不言不语让宗政呈更加怒不可遏:“你不是想求情么?好!我让你求!为了一个毛头小子,你就肯低下你那颗高贵的头颅,好!好的很!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求情,可我就是不允你!我即刻下令军警部,直接派出最高执行官去执行枪决,我看你还能不能保的住他!”
“总统!”薛天纵终于惊了,啪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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