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致远带了第七军唯一剩下的一个师回头去接应叶非云。
什么对得起兄弟对得起薛天纵,都是假的。真的只有是裘致远不回身去救对不起自己的心。命是不想要了,只求叶非云能在乱军中活命。
原来叶非云来求自己放过林亚的心是这样的。裘致远终于理解了叶非云为什么愿意和林亚从此陌路。
等裘致远扑到被围困的核心,裘致远发现自己确实上当了。林亚等的确实就是自己料想到的这个可能。
围叶非云不是因为他的变心要毁灭他,也不是要去劝说叶非云投降好从此长相厮守,而是料定裘致远不会放弃营救叶非云。
并且不会把主力带回来营救。因为那样肯定对整个民主党有毁灭性的冲击。
林亚算定了。靠的是对裘致远那份情深度的了解。
林亚赢了。杀裘致远只是时日的问题了。
在全师榴弹炮、山炮、迫击炮、火箭炮、反坦克炮的密集火力掩护和一个连的坦克、装甲车的支援下,裘致远终于见到了叶非云。那样的淡定。
已经是秋末了,叶非云的脸上也随了季节出现了萧索的痕迹。
有些心痛地摸过叶非云的脸,裘致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个师,集中火力,希望能杀开一条血路。
可进去容易出来难。
东面,重重阻击,郑为流的整个三山系部队在摩拳擦掌,没办法突围,什么叫猛虎难敌群狼?裘致远很清楚;西面,是林亚,裘致远答应过叶非云,所以,也不能走。
只有南面,是纵川山脉。
宗政呈对于裘致远的举动显然是失望到了极点,给司令部扔了一纸电文:如若大军不能安全回来,裘致远提头来见!
可惜,裘致远自己心里很清楚,所以,把司令部的一切都留给了李青闲,所以接不到电文,也就接不到命令和威胁。
宋谦已经无法安坐,几路接应部队向西挺进去接应主力大军。甚至想去接应裘致远。
林亚在裘致远入网的那一刻开始就把他们往纵川山脉赶。那里,是兴农党的天下。
裘致远不是不知道,即便是空无一人的纵川山脉,也是不利于自己着三个师的轻便力量作战的。可,有选择吗?
在临江峰下的一次突围,让叶非云痛彻心扉。
“非云,我有一些东西要转交给你。”裘致远在这个小村庄驻扎的时候找来了叶非云密谈。
“其实早该给你了。”推过一个小包袱,打开,是一些针剂,“这是解林亚身上剩余药力的中和剂。在营救苏然那次得到的,中和剂必须要注射七次才能彻底除掉副作用,否则,活不过十年。”
有些震惊地看着裘致远,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急着追杀林亚?因为军人的荣誉感?
“林亚很聪明,他的愚蠢全用在了你的身上。这个局,他布得很好,即便我明知道是个陷阱也不得不跳。我从安排你断后时就错了……”
炮弹就这样在谈话的时候忽然来了。
林亚的炮弹从来没有那样准过。
就在裘致远和叶非云私下密谈的时候,炮来了。
凭着对战场的了解,裘致远在那异样的风的呼啸之中一个本能的反应,将叶非云压在身下。
炮弹,炸了。
“想不到我从来没受过伤,可一受伤,就是致命伤。第一个伤也是最后一个伤。”苦笑了两声,看了看被护在身下一脸震惊的叶非云,深深地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早就想送给你了,一直没有机会,怕你拒绝,收下吧。”
“不!你不会死!”眼泪从眼角滑落。
轻轻地笑了笑,裘致远把玉佩塞到叶非云的怀里:“忘了我,赶紧走,带领这个第七军的全部主力,走。顾同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路,投降是个不错的辙,不要为了你的坚持断送和林亚的未来,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做阶下囚。相信我。”
嘴里有些血沫漫上来。
“不!”叶非云哭了,抱住裘致远想把他翻过来查看伤势。
“不要动,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听我说。”捧住叶非云的脑袋,声音已经很微弱,“我虽然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你,可你的眼泪都是为了我而流,你的所有痛苦和煎熬也都在我怀里度过,我已经比林亚幸福。我知道我永远无法让你爱我,可我永远都是你避风的地方。”
手已经开始发抖,裘致远的眼神有些涣散:“听我的话,去找林亚,说你愿意降,前提是保证你还是这第七军的统帅。我死了,兴农党方面会欢迎你的。第七军是个很好的筹码。”
一个劲地摇头,怎么可能答应?!
“把我的兵符掏出来,里面有一张任命书,我盖一个印,你就是第七军的代理军长了。听话!”略略缓了些,裘致远的声音恢复了一点威严的气势。
“永远记住:我不愿意你死!因为我爱你。放掉那些包袱,好好去生活。”把军符和任命书弄好,塞在已经不会言语的叶非云怀里,“那佩叫双飞配,单看是两个‘飞’字,一起看,是一个‘非’字……只可惜,你从来都没有想和我比翼双飞过……”
摇头,还是摇头,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那种痛苦已经成功地将叶非云击倒。是啊,其实叶非云从来没看见过他在意的人死在他的面前,让他亲历那个过程。
“非云……不要动,我看不见你了……亲亲我,好吗?”更多的血沫慢慢涌出,叶非云感觉身上的军装已经湿透,粘得很,有股腥味。
裘致远死了。
死在叶非云的怀抱。
叶非云流着泪死命地亲着裘致远全是鲜血的脸。
背上,是无数的伤。
警卫拖走了叶非云。
裘致远的警卫。
第九十九章:被围纵川
裘致远料到自己这次难逃一死,却没有想到会死的这么快。叶非云的驻地,林亚也敢吊炮?就是因为怕林亚在炮击自己的时候误伤叶非云,所以自从突围开始,裘致远一直和叶非云保持了距离驻扎。
可这儿,是叶非云的驻地!是谁要杀叶非云?是谁想致叶非云于死地?裘致远已经没有时间去替叶非云操心了。
裘致远早就留下了身死之后的安排,叶非云在裘致远身体变冷的那一刻开始,恢复了正常。
把裘致远的尸体处理了一下,叶非云终于理解陈铭给郑拯剔蛆的举动,现在,他自己也干着给裘致远取炮弹片的事。原来在意一个人,会疯狂。
这个像父亲一样维护自己的人死了,他是师长,是恩人,是长兄,是亲人,可却偏偏不是情人,虽然他自己定义为情人,可叶非云始终没能回应他情人的感情。
“还是辜负了你……”没办法看他死,却终于还是害死了他,林亚,你让我用什么心来和你相处?投降?呵呵,即使裘致远不是你杀的,我也无法接受投降,更何况现在?
没有纸钱,也没有炮仗,只有几声枪响,叶非云将裘致远安葬在了这个纵川北的最高峰上。
你说,会和我一起远离这个是非的漩涡,你确实离开了,用的是这样的方式;
你说,你爱我,用尽了你的生命,现在你做到了,连你最后的生命都是因为救我而失去的;
你说,你会等我,等我的移情,等我的青睐,等我爱上你,可你却去了另一个世界等待;
你说,你愿意被我利用,所以明明知道不应该放走林亚却又一次一次地答应了我;
你说,你想过放弃,几次都要放弃了,可每次我对你一笑的时候你总会改变主意;
你说,你确实实在不想放过林亚,不光是因为我,还因为他是兴农党的新一代中坚力量;
你说,你对不起公国,对不起总统,更对不起百万兄弟,因为,从民主党的利益来讲,你不该放过林亚;
你说,你实在不明白你输在哪里,只是因为比林亚晚认识我还是因为比林亚晚纠缠我;
你说,你已经尽了你的力来挽留我,可命运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让你一个人深陷在里面痛苦;
你说,我不懂得爱,也不懂得割舍,因为我总是在政治立场和爱情立场之间徘徊,在林亚和你之间徘徊;
你说,你终于明白,原来世界上最痛的不是死亡,而是,求,不得;
你说,我其实始终爱的只有林亚,所以你不愿意在最后的机会里真的要了我;
你说,投降了也不算太难堪,毕竟都是至尚的武装力量,都是同根同族同血脉的手足兄弟;
你说,虽然你不会降,可你希望我会,因为,林亚在那里等着我,还有顾同,他们能保我平安;
你说,林亚不可能会放过你,你自己知道,因为你追杀他的时候,是真的想让他死在自己手里,解恨;
你说,你这次来接应心里很清楚林亚的打算,可你还是来了,因为你无法让自己去接受我可能面临的境况;
你说,你手上有太多的兴农党人的血,所以不得善终,而我,你从一开始就想让我避开主要的战争,好让我在万一出现的这个结果面前有机会让兴农党接受,可惜,我为了林亚要求调到了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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