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悲剧 [美]西奥多.德莱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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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悲剧 [美]西奥多.德莱塞-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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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关系,从而把她引向绝路。因为,她这个人一向是真诚、纯洁、可爱和善良的。“现在想到她已死了。那是叫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此外还摘引了罗伯达母亲以下一段话。
  “只不过一星期前,也就是在星期一那天,她还在这里──我觉得她心情有点儿消沉,但她还是笑吟吟的。不知怎的(当时我只觉得有点儿怪),她在星期一下午和傍晚,老是在农场各处转悠,仔细察看了每一件东西,还采来了一些鲜花。随后,她走过来,用胳臂搂住了我说:‘我真巴不得自己又变成一个小妞儿,妈妈;那您就象过去那样把我搂在您怀里哄着我。’我就说:‘怎么啦,罗伯达,今儿个晚上,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就说:‘哦,没什么。您知道,我明儿一早就得回去了。今儿个晚上我不知怎的心里觉得有点儿乱。’那时候,她心里惦着的,就是这次出门旅行的事啊。我觉得,事前她一定预感到,一切不会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实现。只要想一想,他竟然会砸我的小姑娘,她呀从来也不肯伤害任何东西,哪怕是小小的一头蝇子。”说到这儿,她情不自禁默默地抽泣了,这时满怀悲恸的泰特斯也伫立在那儿。
  不过,在格里菲思家,以至当地上流社会里其他一些人家,还是完全保持一片几乎不受惊扰的沉默。因为,就塞缪尔。格里菲思来说,一开头怎么也无法理解,或是相信克莱德竟会做出这等事来。怎么会呢!?在他心目中这个温文尔雅、相当胆怯、显然颇有绅士风度的年轻人,会得了个杀人犯罪名?这时他正远离莱柯格斯──在上萨拉纳克──吉尔伯特好不容易才跟他接通了电话──他几乎连想都来不及想,更不用说采取什么对策了。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想必是在哪儿出了差错。人家一定是把别的什么人错看成克莱德了。
  但是,吉尔伯特继续向父亲解释说,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因为,那个姑娘就是在厂里克莱德手下做工的。而且,布里奇伯格地方检察官(吉尔伯特已跟此人联系过)肯定说手里还掌握死者写给克莱德的信,克莱德对此也并不试图加以否认。
  “那末,好吧,”塞缪尔回答说。“在我见到你以前,先别仓卒行事,千万、千万不得跟任何人谈起这事,除了斯米利或是戈特博伊。布洛克哈特现在哪儿?”──他这是指格里菲思公司的法律顾问达拉。布洛克哈特。
  “今天他在波士顿,”他儿子回答说。“我记得上星期五他告诉过我,说他在星期一或星期二以前恐怕回不来。”“那末,就打电报给他,说我要他马上回来。还有,顺便让斯米利考虑一下,能不能跟《星报》和《灯塔报》的编辑谈一下,在我回来以前,暂时停发任何评论文章。明天一早我就到。还要关照他坐汽车去那儿[布里奇伯格]跑一趟,最好今天就去。我务必直接了解一下,问题出在哪儿。要是办得到的话,让他去看看克莱德,还有那位地方检察官;不管有什么新的情况都得带回来。还有所有的报纸。我要亲自看看报纸上登了些什么。”
  大约就在同一个时候,在第四号湖芬奇利家别墅里,桑德拉整整两昼夜五内俱焚地都在沉思默想着这个骇人的剧变(由于这一剧变,她对克莱德怀有的种种少女的幻想,也就烟消云散了)。最后,她决定这一切全得向父亲坦白承认(因为他们父女之间一向情深似海)
  。于是,她便向正在书房里的父亲走去(晚饭后,父亲照例在书房里看看书,或是思考思考各种问题)。不料,她一走到父亲身边,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因为,不论是她对克莱德的爱情破灭也好,或是对她自己优越的地位充满种种虚荣心和幻想也好,还是对即将落到她和她一家人头上的这一场丑闻也好,这一切确实使她创巨痛深啊。啊,她母亲有多少回向她提出警告,现在又会怎么说呢?还有她父亲呢?还有吉尔伯特。格里菲思和他的未婚妻?还有克兰斯顿一家人(要是当初她不能指使伯蒂娜的话,他们怎么也不会赞成跟克莱德如此密切交往的)?

  父亲一听到她的抽噎声,马上抬头一看,全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他一下子觉察到出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便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低声安慰她说:“别哭,别哭!老天哪,我的小姑娘碰上什么事了?是谁欺侮她?为了什么呀?”随后,他显然异常惊诧地倾听她后悔没能早点把全部经过和盘托出:她第一次跟克莱德的见面,她对他有好感,格里菲思家的态度,她的那些信,她的爱情,最后是这次──这次骇人听闻的罪行和逮捕。要是这一切果然都是真的呢!她的名字,还有她爹爹的名字,就要常常被人议论!她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好象心都快要碎了,不过她心里很明白:到头来她一定会得到她父亲的同情和宽恕,不管他听了会感到多么痛苦难受。
  芬奇利对自己家里宁静、齐整、灵活、明智的气氛早就习以为常,这时露出异常惊愕、挑剔,而又并非毫不同情的神色直瞅着女儿,大声喊道:“哎哟哟,真的出了这等事!啊,真是见鬼!我真的大吃一惊,我的天哪!我一下子给吓懵了!我不能不说,这可真的非同小可呀。得了杀人犯罪名!可是你说,你自己的那些亲笔信还在他手里,而且现在可以推想,说不定还落到地方检察官手里呢。哎哟哟,真傻,桑德拉,真的鬼知道,你真傻!好几个月来,你妈老是跟我提起这件事。可你知道,我一直相信的是你的话,而不是她的话。现在,你看,就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听她的话?
  为什么这些事在你还没有走得那么远以前,不早点跟我谈一谈?我想我和你之间彼此都很了解。你妈跟我一向都是为你好,可不是吗?这你也很清楚。此外,当然罗,我一向以为你头脑清醒得很。说实话,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怎么搞的,同一个凶杀案子有牵连!我的老天哪!”
  他猝然站起身来。这个长得漂亮、白里透红的人,身上的穿着非常讲究,开始来回踱步,愤然作色,捻了一下手指,而桑德拉还在继续哭泣。他猛地停住脚步,又转过身来对她说:“可是,别哭了,别哭了!光是哭不管用的。眼泪也帮不了你忙呀。当然罗,也许我们好歹能让这一丑闻不外扬出去。可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这事也许会对你有多大影响呀!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关于这些信,我们要过问一下。”
  桑德拉还是在哭泣。芬奇利先生就先把妻子叫过来,给她讲了这次打击的性质──这是对他们的社会声望的打击,将象阴影一样永远留在桑德拉的记忆里──随后打电话给莱加尔。阿特伯里。此人既是一位律师,又是本州参议员、共和党本州中央委员会主席,也是芬奇利的常年私人法律顾问。他把女儿目前惊人的困境讲给律师听,并且还问此事该怎么办最稳妥。
  “嗯,让我想一想,”阿特伯里回答说。“芬奇利先生,我要是处在您的地位,就不会过分发愁的。我想,这件事我总可以替您办妥贴的,决不会有损于您的名誉吧。嗯,让我想一想,卡塔拉基县的那个地方检察官,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可得了解清楚后,跟此人联系一下,随后再打电话给您。不过,请您尽管放心好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尽力而为──至少让各报刊上不提那些信。也许在开审时也不让出示那些信──对此,我还不能说有把握──不过,我相信我总可以想想办法,让他们不要提到令媛的名字。因此,请您宽心得了。”
  稍后,阿特伯里从律师通讯录上找到了梅森的名字,给他通了电话,马上跟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因为梅森好象认为这些信件与他经办的案子关系极为重要,尽管他一听是阿特伯里的声音就毕恭毕敬,赶紧解释说:他压根儿没有打算要把桑德拉的名字或是那些信件公之于众,只是准备留待大陪审团秘密审查,除非克莱德如实供认,免去开庭审判的话。
  后来,阿特伯里给芬奇利回电时,发现他坚决反对用任何方式提到这些信件或是桑德拉的名字,便向他保证说:明后天他将亲自携带某些方案与政界消息到布里奇伯格走一趟,也许可以使梅森在决定用任何方式提到桑德拉以前,还得先要好好考虑一番才行。
  接着,芬奇利一家人经过适当商议以后,就决定:芬奇利太太、斯图尔特和桑德拉立刻动身去缅因州海滨,或是去他们乐意去的地方,用不着向任何人作出解释或是告别辞行。芬奇利先生打算回莱柯格斯和奥尔巴尼。他们一家人,不拘是谁,如果留在新闻记者能找到他们或是朋友们会问起他们的地方,都是极不妥当的。因此,芬奇利一家马上躲到纳拉甘塞特,化名威尔逊,隐居在那儿,为时六周。与此同时,克兰斯顿一家出于同一个原因,立刻迁往千岛群岛中的某一个岛上,他们觉得在那儿好歹还可以度过这个残暑。巴戈特家和哈里特家都认为自己牵连不深,大可不必心烦,因此,原来在第十二号湖,现在仍然留驻原地。不过,他们全都在议论克莱德和桑德拉──议论这一骇人听闻的罪行,议论所有那些由于此案多少受到玷污与不白之冤的人在社会上的声誉也许全给毁了。
  与此同时,斯米利根据格里菲思家的指示,前往布里奇伯格跟梅森交谈长达两小时之久,然后去监狱看望克莱德,并获得梅森特许,可在他的牢房里单独会见他。斯米利开门见山地说,格里菲思家并不打算为克莱德作任何性质的辩护,而只是想了解一下,在目前情况下,有没有辩护的可能性。梅森则竭力敦促他说,最好劝说克莱德坦白认罪,因为他坚信克莱德犯罪问题,已是丝毫没有疑问的了;开庭审判,只是让本县白白地多花钱,对克莱德什么好处也没有──然而,克莱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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