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悲剧 [美]西奥多.德莱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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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悲剧 [美]西奥多.德莱塞-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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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虐淫式地对她的渴望则是它赖以孳生的土壤。
  不过,如今她急欲弄到这件外套,克莱德的重要性,在她看来开始有增无减了。虽说仅仅在前一天早上,她还花言巧语地通知克莱德,说下星期一以前,她大概不能同他见面──因为每天晚上她都有约会──可现在这外套问题已明摆在她面前,她就急急乎想方设法如何安排马上同他会面,可又不能显露出自己太心急的表情来。她早已决定,到时候如果有可能的话,好歹也要说服他给她买这件外套。当然罗,她就得彻底改变自己对待他的态度,也就是说要变得更加亲昵──更加迷人。虽然她真的还没有暗自思忖过甚至现在就准备顺从他的要求,不过,在她心里萦绕不去的,正是这么一种想法。
  开头她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她怎么能在今天,或者至迟明天见到他呢?她该怎样向他说明她需要这件礼物,或者象她最后暗自思忖的那样说成需要向他借钱呢?也许她可以向他暗示,他不妨借钱给她把这件外套买下来,以后她会慢慢归还他。(不过,她心中也明白,只要她把外套拿到手里,那她就根本用不着再归还了。)要不然,如果说他手头一时没有这么多钱,那她不妨说,她可以跟鲁宾斯坦先生讲好分期付款,再由克莱德按期付清。至此,她忽然转念一想,她应该琢磨一下,怎样用甜言蜜语诱惑鲁宾斯坦先生,让她按优厚条件购得这件外套。她回想起他说过,只要他知道她将会待他好,他也会乐意给她买这件外套的。
  关于这一切,她心中首先想到的计划,就是建议路易斯。拉特勒出面,在今天晚上邀请她哥哥、克莱德和另一个经常跟路易斯一起伴舞、名叫斯卡尔的年轻人,都到她原先打算同她更为喜欢的一个烟摊伙计一块去的那家舞厅。现在她只好取消原先定好的约会,独自一人跟路易斯和格里达一块去了,推托说她原先说好的舞伴病了。那就会给她一个机会跟克莱德一块儿提前退场,拉着他去鲁宾斯坦铺子。
  不过,霍丹斯毕竟具有蜘蛛网罗飞虫的气质。她预见到,事后路易斯很可能会向克莱德或拉特勒解释,说今晚舞会是霍丹斯出的主意。克莱德甚至还可能向路易斯无意中谈起外套的事,她觉得,这是绝对要不得的。她不愿意让她的朋友们了解她是怎样给自己张罗的。因此,她就决定她不能用这样方式求助于路易斯或是格里达。
  当她真的为如何邂逅一事发愁的时候,克莱德刚好下班回家路过这里,顺便走进了她工作的商店,打算约她星期日见面。霍丹斯喜出望外,脸上露出非常迷人的微笑,非常亲昵地向他挥手致意。这时她正忙着接待一位顾客。不过,她一下子就完事了,走到他身旁,一只眼睛乜着店里那个讨厌会客、到处巡视的稽查员,一面大声嚷道:“我心里正惦着你呢。你可没有惦着我,是吧?交换一下好消息吧。”
  说完,她又低声说:“别现出你在同我说话的样子。瞧我们稽查员在那边。”
  这时,克莱德已被她说话时那种异乎寻常的媚态给迷住了,至于她同他打招呼时的热情微笑,就更不用提了。于是,他一下子心花怒放了。“我没有惦着你吗?”他乐呵呵地回答说。“难道说我还惦着别人吗?你听着!拉特勒说我心心念念在惦着你哩。”
  “哦,他这个人呀,”霍丹斯说,轻鄙地嘴唇一抿,露出怒咻咻的样子。因为,说来也真怪,她本来对拉特勒此人不怎么感兴趣,这一点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满以为自己准会令人倾倒,”她找补着说。“我知道很多姑娘都不喜欢他呢。”“哦,汤姆是顶呱呱的,”克莱德作为忠实的朋友马上申辩说。“只不过他说话时那副德行呗。他可喜欢你哩。”“哦,不,他才不是呢,”霍丹斯回答说。“不过,我可不打算谈他。今儿个晚上六点钟,你有事吗?”
  “哎哟哟!”克莱德失望地大声说。“你是说你今儿晚上有空,是吗?哦,真可惜!我还以为你天天晚上全有约会呢。可我得上班呀!”他真的叹了一口气,伤心地想:今天也许她愿意同他一起消磨一个夜晚,他却不能利用这一大好机会。可霍丹斯一发现他很失望的样子,心中暗自高兴。
  “哦,我虽然有约会,可我不想去了,”她接下去说,轻蔑地努努嘴。“本来我是用不着失约的。不过,你要是有空,我也就不去得了。”克莱德一听,高兴得心儿怦怦直跳。
  ,我真是巴不得今晚能不去上班呀,”他接下去说,一面望着她。“你明儿晚上有空吗?明儿晚上我休息。我这是特地赶来问你,星期日下午也许乘汽车一块兜风去,你去不去?赫格伦的一个朋友有车──是一辆‘帕卡德’──而且星期日我们大伙儿都有空。他要我寻摸一拨人,开车到至善泉去。他是个呱呱叫的小伙子。”(他之所以这样说,原是因为霍丹斯仿佛露出不太感兴趣的神色。)“你不大了解他,说真的,是个呱呱叫的小伙子。好吧,这事下次再跟你谈。明儿晚上,怎么样?
  我明儿晚上休息。”
  霍丹斯因为稽查员又踅来这里,就佯装拿出来一些手绢,让克莱德挑选。她心里暗想,真可惜,还得捱过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带他一块去看那件外套──那时她方才有机会使她的预谋得逞。同时,她又佯装好似拟议中的明儿晚上约会很为难──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得多。她甚至装出自己是不是有空,也都说不准的样子。
  “你只管假装在挑选手绢,”她接下去说,心里很怕稽查员也许踅过来,把他们的谈话给掐断了。“明儿晚上我已另有约会,”她显出考虑得很周到的样子说。“可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取消。让我想一想,”她假装在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哦,我想总可以吧,”后来她又说。“反正我就尽力而为。就是这么一次呗。你到第十五街和大街的拐角处,六点一刻──哦,不,你最早还得六点半到,是吗?──我也还得尽量争取去。事先我可不能说定,不过,我总得尽力而为。我想我是能去的。这你满意了吗?”她向他投去一个非常迷人的微笑,克莱德简直开心得不能自主了。只要想一想:为了他,她终于把另一个约会取消啦。她眼里露出爱抚的闪光,嘴角边含着──微笑。“再对也没有啦,”他大声嚷嚷说,把格林-戴维逊大酒店里侍应生的俚语也说漏了嘴。“当然罗,到时我一定去。你能不能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来时就头戴这顶小黑帽儿,下巴颏儿结一条红色缎带。好吗?那样你才显得真俏。”
  “嘿,你真会恭维呀,”她格格笑了起来。要逗弄克莱德可太容易了。“敢情好,我戴就戴吧,”她找补着说。“不过,现在你该走了。瞧那老家伙踅过来了。我知道,他准会发牢骚的。不过我可不在乎。六点半,嗯?再见。”她转过身去招呼一位新顾客。那是一个老妇人,她耐心地等了很久,想打听细纱布在哪儿有卖。而克莱德呢,因为突然得到这一意外的赏光,几乎高兴得颤抖起来,就喜孜孜地朝最近的一个出口处走去。
  他对这次突然受宠,并不感到特别奇怪。转天傍晚六点半整,在雨点一般光芒四射的、高悬的弧形灯光的照耀下,她翩然而至了。他马上发现,她戴的正是他最喜爱的那顶帽子。而且克莱德从来没有看到她显得那样迷人、活泼、亲热。他还来不及说她有多美,或是说她戴那顶帽子他有多高兴,她早已抢先说了:
  “我说,你真的成了我的心肝宝贝儿啦,所以,我才失约食言,我又戴上这顶我不喜欢的破帽儿,只为了使你高兴。我怎么会那样的,连自个儿都不明白。”
  他粲然一笑,好象他已取得了一大胜利。难道说他最后真的会成为她的心肝宝贝儿吗?
  “你要是早知道你戴了那顶帽子多俏,霍丹斯,恐怕你就不会小看它了,”他赞赏地鼓励她说。“你可没想象过,戴了它你的模样儿有多美啊。”
  “哦,是吗?戴了这顶破玩意儿?”她嘲笑说。“我说,要你心里高兴,当然不难。”
  “还有你的一对眼睛,简直就象软绵绵的黑天鹅绒,”他热乎乎地一个劲儿说。“真是美极了。”这会儿他正想到格林-戴维逊大酒店挂着黑天鹅绒的一个小凹室。
  “哦,今儿晚上你真是够意思,”她格格地笑了起来,想逗弄一下克莱德。“看来我还得为你干点什么。”克莱德还来不及回话,她就开始讲纯属捏造的一段事,说她同某一个据说交际广阔的年轻人,名叫汤姆。基尔里的──原有约会。这些天来,此人老是一步不离盯住她,请她去吃饭、跳舞。今儿晚上她决定干脆“甩掉”他,当然罗,是因为喜欢克莱德,至少这次是这样。而且,她还打电话给基尔里,对他说今儿晚上不能同他见面了──约会就干脆给取消了。可是,当她走出专供职工上下班的出入口时,她还是看到了有个人在等着她,不用说,就是汤姆。基尔里。此人衣冠楚楚,身穿一件漂亮的灰色拉格伦式大衣和鞋罩,还有他的那辆小轿车。要是她高兴的话,本来他就要带她上格林-戴维逊大酒店去。他真是好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是,她并没有去。反正今儿晚上不行。不过再说,她要是没有耍诡计躲过他,他就可能把她缠住不放了。幸好是她先瞥见他的,她就从另一条路跑了。
  “说实在的,你真该看看,当时我的一双小腿在萨金特街飞也似的跑,身子一忽闪,拐过弯,溜进了贝利大楼,”她扬扬自得地描述她如何慌张脱逃的情景。她把她自己和那个了不起的基尔里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竟使克莱德迷迷糊糊,对她胡编出来的这一套信以为真了。
  随后,他们朝第十街附近,威恩多特街上的加斯比酒家走去。最近克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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