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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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1期-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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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会是她呢?怎么会是她呢?
  怎么就不能是她呢?刘流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感到了兴奋,不过她的兴奋与刘流的兴奋有着质的不同,她才不管谁是小偷谁偷了人家的东西呢,只要不再偷到她家的头上她就懒得去思想,她的兴奋是因为刘流终于有了发现,只要找出小偷,刘流就会恢复以往的生活,这些日子,这是些什么样的日子啊!——怎么就不能是她呢?刘流妻子的意思是,女人偷东西更具隐蔽性,更不被人注意,而且从人的情感上来讲,偷东西的女人即便是被人抓住了也不会受到大的惩罚。我早就想到会是她了。
  你猜,她偷的是什么?
  什么?
  是床单!她把床单拿回家去的时候肖波的眼睛都绿了,他搂着阿琴那么吻呀吻的,刘流搂住了自己的妻子跟着吻了起来,妻子推开了他,我不是小偷,你用不着跟我那么亲热!

  第二天刘流没有去上班,他请了事假,然后跟在阿琴的身后像一个真正的侦探那样一路跟踪到阿琴的单位县棉纺厂,傍晚他回到了家里,一脸霜打了般的悻悻的神色,一头就扎进了饭碗中。他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
  刘流的跟踪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他感觉自己的智慧大打折扣,就像划船,他把自己的船划到了一块干涸的区域,就像走路,他被自己牵引到了一个死胡同,就像……为寻找一种更好的“就像”刘流绞尽脑汁,以致他对妻子的问话置若罔闻。刘流妻子问的是你还饿不饿要不要再给你做点儿,而刘流的回答竟是:错了,我怎么会搞错的呢?
  刘流不说,妻子也懒得打听,最终还是刘流按捺不住了,他躺在床上冲着妻子自言自语:那条床单是棉纺厂发的,奖励技术能手。
  刘流的妻子突然地疼爱起刘流来了。刘流虽然没说调查的过程,但可以想见过程的复杂。首先刘流不能让阿琴知道他的跟踪,他必须保证不能让阿琴知道他的跟踪,他必须保证不被阿琴或另一个人有所猜疑和发现;第二,他是证实阿琴的小偷身份的,在没有证据前他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到厂长办公室,去问厂长:阿琴那条床单是怎样得来的,你知道吗?无论找谁询问,他都必须绕过这个话题但最终还要滴水不漏地回到阿琴的床单上;第三,他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同时,他必须有足够的智力,他不可能一进厂子见到一个人就问,你知道阿琴的床单是怎么来的吗?……但他却成功了,他打听到了有关床单的来路,尽管这种来路与他的想法和意愿有些相左。刘流的妻子抚摸着刘流消瘦下去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涌动着:刘流,咱为什么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呢,反正人家已经把表给咱还回来了,反正咱也没有什么损失,破案是公安局的事不是咱的事,你干吗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刘流没有听出妻子声音里的异样。他的妻子还在苦口婆心地说着,突然传来的鼾声阻止了她,她发现,刘流已经睡熟了,睡熟的刘流还保持着思考的状态。
  睡过一觉之后的刘流醒得很早,他的精神也显得好了很多。他站在清晨里望着肖波家的门,肖波家的门还沉浸于黎明前淡淡的灰色中,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刘流就在门口上等待着,这些日子以来,等待已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开门的是肖勇。刘流走过去用一种极其友善的话语低下头来和他打声招呼,肖勇没有理睬,他飞快地跑了,消失在一片淡淡的灰色中,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刘流感觉肖勇的背影还在灰色中起伏,比灰色更深一些。这孩子,真是。刘流在后面摇了摇头。
  就这样,刘流一直等待到肖波和阿琴依次在门口出现,等待到肖波和阿琴走出来去上班,刘流对他们的出现表现了相当高的热情,他邀请肖波晚上到他家坐坐下一会棋,好些日子都没下了,手痒得快要腐烂了,刘流说。肖波和阿琴显然没有足够的准备,他俩不知道刘流的热情缘于什么原因,于是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最终肖波还是答应了刘流的要求。不见不散!刘流兴奋得红晕在他的脸上荡漾,那时候他就像一个孩子。
  ——我那里还有一瓶好酒呢!咱哥俩边下棋边喝酒,多像神仙的日子!

  第一天傍晚肖波来得略晚了些,刘流的等待有些焦躁,他在肖波的门外转了三圈儿,最终等来了肖波。两个人下了六盘棋,三两白酒和一盘花生米在六盘棋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因为肖波的到来刘流呈现了很好的兴致,他不仅给跟在肖波身后的肖勇一大把花生米,还给肖勇倒了一小杯白酒,兴致勃勃地看肖勇一饮而尽。——真辣!肖勇把舌头伸出来用手不停地扇着,刘流被逗得哈哈大笑。你真坏!肖勇的手指着刘流的鼻子,他的眼泪被辣得旋转着落了下来。
  第二天肖波家来了一个客人,刘流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把肖波等来,于是他来到了肖波家。在肖波家坐了一会儿刘流颇感无趣,于是很快就告辞了出来,约好明天晚上再下。第三天傍晚肖波倒是早早地来了,不过下了一会儿棋又被肖勇给叫走了,他说他母亲肚子痛,爸你快回吧!这是第二盘,刘流在第一盘中已经输了,而第二盘下到此时他已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对于肖波的被叫走自然有些不甘——这盘棋给你留着,明天咱再下!
  刘流的妻子原本对继续下来的象棋大战有些反感,但象棋大战的继续使刘流返回了正常的生活,所以从这点上,她对象棋大战又有些欢迎,肖波发现,他和刘流战至深夜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去那种阴沉,她还第一次给他们的棋战沏好了茶。不过,肖波不是那种细心的人,对此他没有多想,下棋的时候他的心思就会全在棋上。
  当他们的象棋大战战到第十日的时候,刘流的手表再一次不翼而飞。
  手表不见了,手表又不见了!当刘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妻子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神秘的笑意,仿佛,手表的丢失是他的期待,原是他意料之中的一样。——贼心不死,贼怎么能死心呢,我知道他一定还会把表偷去的,我就知道。这一次,可让我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刘流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摇头晃脑: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这次刘流的侦破工作得到了妻子的支持,如果刘流有事回家晚些,刘流的妻子就会向他通报刚才她的所有发现。刘流又开始向她诉说他所有看到听到的一切,这一次,刘流的妻子把诸如肖波看报纸把饭烧焦了,阿琴洗了四件衣服其中两件是肖波的,肖波撒尿从不上厕所这类的叙述也听得津津有味,有些时候,她也陪着刘流在肖波家的墙外观察一会儿,风虽然有点凉,但心却热得狂跳,刘流的妻子也开始有些喜欢窥视,她发现窥视原本有如此大的乐趣,因此她对刘流多了许多的了解,因此,在刘流回到家里关上灯让她这样那样的时候她也给予了尽量的配合,与刘流不同的是,她更关心那块手表——这么多天一点线索都没有,会不会被肖波偷偷地卖了呢?为抓一个小偷搭上一块手表,也太不划算了。
  刘流经过了认真的思索之后确定表依然在肖波的家里,他不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表脱手,要知道在那个年月买一块手表困难,而卖一块手表也同样困难。
  总会水落石出的。刘流坚信自己的说法。
  刘流的毅力足该让人敬佩,即使在肖波出差肖勇去姥姥家住的那几天里他也没有放弃观察。第一天阿琴洗了洗头,洗了洗衣服,很早就睡下了,第二天一个男人敲开了阿琴的门,他呆到了很晚才走,阿琴送出门来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种哭过的湿润。第三天晚上刘流回来得很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仿佛他的身下一直有个重物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早上醒来的妻子问他有什么新的发现,他打了个哈欠带着疲倦的神态无力地挥了挥手:没什么,阿琴早就睡了。说完,刘流翻过身去,同时鼾声从他的胸间响了起来。
  显然,刘流在撒谎。至于撒谎的原因,刘流的妻子所做的猜测是,刘流偷看阿琴洗澡。她决定,不能再让刘流继续窥视下去了,相比一块手表,这当然更为重要。
  晚上的时候刘流的妻子做了几个小菜,给刘流倒上酒,刘流喝的时候她悄悄地过去闩上了门。刘流看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只一个人独自艰难地饮着,喝完后便倒在了床上。他没有要求出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微微地抬了抬头:她怎么会这样呢?她咋是这样一个人呢?——她怎么样了?刘流的妻子紧跟地追了一句,可刘流又不说了。刘流的妻子知道,只要刘流不想说的事,你杀了他他也不会开口,可只要他想说,你拦都拦不住。
  随后的日子刘流的妻子运用了酒肉、扑克和性,她占住了刘流,刘流也没有像过去时那样对自己的侦破有那么高的热情,他的热情似乎被一日的发现给萎顿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在肖波出差回来之前,刘流只坚持了两夜的观察,当然,除了一些阿琴日常的生活之外再无新的发现。
  肖波出差回来的第二天,他就把手表归还了刘流,这样的结局自然大出刘流和他妻子的意料,他们无论如何聪明也不会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肖波会把偷走的手表再送回来。刘流没接肖波递过来的表,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给我进来!肖波回过头去,从门外把肖勇拽进了屋来,暴露于众人目光之下的肖勇大声地哭了起来。哭,你还有脸哭!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肖勇的哭声里,肖波再次提起了手:你跟刘叔叔说,你为什么偷表!
  在肖勇的哭声里刘流费了好大的劲才明白了肖勇的所说,肖勇是跟爷爷长大的,他的父母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管他,爷爷很疼他,他知道爷爷的心里想什么,爷爷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可爷爷却死了。爷爷死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他妈妈阿琴告诉他人老了终究会死的,他爷爷是被时间带走的,这时有了刘流的表。肖勇在他父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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