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声音和视线,极月都感觉不到了,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弱水。
……
现场气氛不可谓不诡异……
极月见弱水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正打算起身,却感到被什么东西拽住衣角,回头一看,竟是程弱水!
“怎么了?”极月弯下身子。
“妾愿为相公抚琴。”弱水小声说道。
极月大喜,一直以来,他看见的弱水都是娇弱羞涩的大家小姐,沉默寡言的冷美人一个,即使是刚才被人欺负,也只是把自己孤立起来,不理会周围发生的一切,现在她是打算和自己她并肩作战吗?虽然自己是为了不想抛头露面才挺身而出的,但是现在她自己愿意和自己并肩作战,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看着弱水渐渐坚定的眼神,极月真心微笑起来。
“陛下,微臣愿为陛下歌一曲,恳请陛下允许臣妻为微臣伴奏。”
啸天帝微微点头,一边内侍传话:“准奏~”
极月附在弱水耳边轻哼了一段曲子,在众人的角度看来,只觉两人耳鬓斯磨,纷纷惊讶于中书舍人的大胆孟浪。丞相司徒极日仍是一言不发,不过额头上爆起的青筋泄漏了他的情绪。
宫女为弱水搬来矮桌软垫,焚起香炉,极月朝着弱水微微一笑,借着酒劲,端起一杯酒,走上前来,微微闭上眼睛,在七弦琴泻出的音符中,有些不知今昔合昔,抬头看看天上静静的月亮,将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掷于地上,极月仰天高歌。
有一颗用情爱
做心灵的渺小尘埃
不倦地独舞在
荒凉纷乱江湖之外
笛声起箫声落
瑟瑟琵琶叹无奈
情长短心肠断
化做无声却徘徊
却徘徊
若烦忧怎堪再烦忧
怕离愁却难躲离愁
如尘埃不由自己摇摆
说无情却只因有情在
……
想起和很多年前和死党们在卡拉ok厅k歌的情景,似乎就在昨天,和大家一起抢话筒,被人嘲笑自己唱歌走调,想不到竟然已经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自己一个人孤身求学,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一直没有再回到故乡,现在大概永远也没机会了吧。
但愿长醉不愿醒。
后来发生了什么,啸天帝说了什么,众臣子又说了什么,极月都有些不记得了,也许是气氛太抒情,极月心不在焉的做答,心不在焉的退席,心不在焉地跟着司徒丞相回府。如果他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素来冷静的司徒丞相整个晚上都黑着一张脸,不过现在极月一直沉醉在一些往事里面,兀自放任思绪在负面情绪里游走。
一路无话,回府后,司徒极日连招呼都没打就扔了个背影给极月,终于有些回神的极月莫名其妙的看着极日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家伙,发什么疯啊。”
程弱水从后面一辆马车下来之后,给极月道了个万安,便和丫鬟袅袅婷婷地回自己园子去了,极月心下郁闷,怎么忙活了一个晚上,最后是自己被大家抛弃了。看看天上的弯月,心里是难得的孤单,一直支撑自己的心防有点崩塌的迹象。
挥挥拳头,仰天长啸:Fighting~~,转身,回屋,睡下,一气呵成。
宫里的酒有些年份了,后劲很大,极月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开始神志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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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出处:雨泉的《尘埃》
又见无夜
黑暗中,突然惊觉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张嘴
想说话,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趁着极月惊讶的时候,那人将极月用床上被褥裹了,抗
在肩上,跃窗而走。
不知走了多久,极月脑袋朝下,看不清楚路,只知道自己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胸
腹被那人的肩膀硌得生疼,就在他陷入‘到底要不要吐在这个人身上’的激励的思想斗
争时,那人终于停了下来,把他往地上一扔。
极月听到好大一声‘咚’,脑子里面‘咣当’一片,眼前金星乱飞,心里把那个人的各
位祖先问候了二十八遍。等他终于从呕吐的欲望和剧烈的撞击中恢复过来后,才开始观
察周围的情况,这一看,让他刚刚开始好转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痛了。
金壁辉煌的装饰和壁画,描龙刻凤的大床和宫柱,做工精致的仙鹤宫灯,明黄刺眼的帷
幔流苏,难到这里是——
不会吧。
“果然是你。”一道阴沉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极月僵住,不为别的,只为他认出了这个声音。
一个玄色衣服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极月瞪大了眼睛。
“无夜?”
“朕该叫你萧然呢,还是司徒极月啊?”
极月皱皱眉头,怎么这句话听起来有讽刺的味道在里面。
从乍见故人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极月见无夜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所
幸改坐为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君臣大礼:“不知陛下深夜召唤微臣,所谓何事。”
无夜并不答话,竟自走到极月面前站定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极月:“回答朕
的问题。”语气阴沉冰冷。
你是君,我是臣。
无法改变。
不再是当日一同疗伤的同伴。
极月低头敛眉,恭恭敬敬地答道:“启禀陛下,微臣原名司徒极月,三个月前因坠崖身
受重伤,失去记忆,至今尚未恢复。”极月顿了一下:“但是,微臣确是司徒极月。”
“为何当时自称萧然?你可知欺君之罪,其罪当诛!”啸天帝眯起眼睛。
“微臣当时确是丧失记忆,只是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一个代号而已,何况臣当日并
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陛下宽宏大量。”极月一板一眼的答道。
……
啸天帝沉默良久,终于放缓了口气:“起来吧。”
极月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道。压迫感骤减,极月小心翼翼的活动
了一下自己刚才因为缩成一团而有些僵硬的肩背。
夜看着极月不自觉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回忆起在谷底养伤的日子,从八岁开始,自己便
开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所需物资和消息都会有专人代进来,从小到大,自己熟
悉的人都是跪在自己面前,只会一口一个主子,一口一个殿下的人。直到有一天在谷底
拣到了重伤昏迷的他,一时无聊了,救人解闷而已,谁知却救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他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好奇如果他不知道
自己的身份,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所以养伤的那一个月,是夜心中一段有趣的
试验,原本以为自己与那人再无交集,谁知今天在晚宴上发现新任的中书舍人居然就是
那个有趣的男子,自己竟然在不意之间救了自己的替身。
夜转身坐在龙床上半,好整以暇地看着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的极月。
自古天威难测,极月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好老老实实的跪着,直到自己膝盖失去知觉
,也不见动静,才忍不住抬起头来偷看一眼,没想到却看见堂堂啸天帝正靠在龙床上津
津有味的看着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极月确实没有错看那中间的一丝调侃。
极月忍不住咬牙切齿,可恶啊,戏弄自己很好玩么?
……
天边微亮的时候,啸天帝终于放过了被折磨的快暴走的极月,让暗影把极月送回丞相府
去,当然还是从屋顶‘走’回去的。
极月心里火大,被啸天帝戏弄了一个晚上,又被抗的颠三倒四,现在严重睡眠不足,他
没胆子朝啸天帝发火,只好拿自己出气。
回屋后,第一件事,便是手书一张:‘休息中,请勿打扰,否则后果自负!’的纸条,
贴在门口,然后钻回被窝补眠,心中发誓,谁敢进来,谁就死定了。
正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力道之大,撞在墙上居然反弹了过
来。
极月大怒,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么,是哪个不长眼睛要往枪口上撞!翻身坐起来,
正要开口大骂,却在看见来人的脸之后立刻噤声。
司徒极日黑着一张阎王脸进来,极月看见大打开的门板上的两个鞋印,很没骨气的缩缩
脖子,早把刚才自己发的誓忘到了九霄云外。
极日用他的眼神把极月从头到脚凌迟了一遍。
“小月睡得可好?”极日阴阴开口,风雨欲来。
极月哪敢多想,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很好很好,多谢大哥关心。”
极日‘碰’得一声大力关上门,吓得极月的小心肝一抖,他哪里知道,司徒极日昨晚翻
窗进来打算和极月好好‘交流’一下,却意外得发现极月压根不在房内,他在房内守了
整晚,一直到不得不去上朝才离开,知道那个时候,极月仍不见踪影。现在看极月睁着
一双无辜的眼睛欺骗自己,怎么能不愤怒。
所谓新帐老帐一起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小月,你知道我通常怎么对付一个说谎的人?”司徒极日在床边坐下,用手指轻扣床
沿。
极月心惊胆颤地听着这个催命的声音,心慌意乱的想着,他怎么知道我说谎呢,不会是
用来试探,然后愿者上钩吧?况且就算他知道我说谎,如果问起我去了哪里,我有怎么
说去了哪里呢,总不能说去和啸天帝叙旧去了吧。假话容易被发现,真话又不敢说,这
可怎么办才好呢?
司徒极日没有错过极月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心下更加愤怒,不肯说么,难到?他突然
想起那次极月在浴池里,见他身上全是情事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