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极尽嘲笑之能事。我留在客厅中嘿嘿笑道:“原来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韩非公子,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我仿佛听到子默在屋里磕绊了一下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大笑出来。心中的阴霾顿时淡去不少。
吃完饭,子默又坚持以走路的方式消食,所以等到达徐家时,已是下午四点了。站在门口我按了半天门铃,一直没有人来开,我只得开门进去。
还没进客厅已听到一阵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我想也没想就冲进去接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喂了好几声,对面却只有压低了凌乱的呼吸。
我慢慢冷静下来,也跟着沉默不语,并以极微妙的眼神看向刚进屋的子默,他懒散的神色顿时微微凝重。
“林——伽——蓝。”这是一个我熟悉却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无论何时吸到我就会止不住浑身恶心地颤抖。
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从玻璃窗上看到自己寒芒闪烁的眼睛。但当声音出口时,已变得颤抖惶恐:“邵……俊一……你是邵俊一……你……你想怎么样?”
邵俊一发出一阵得意而嘶哑的笑声,听在耳中犹如指甲刮在玻璃上,刺耳之极:“徐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是!”我颤巍巍道,“你知道警察都……都在抓你吗?你跑不了的!”
“他妈的我会被通缉还不是你们害的!”邵俊一狂怒地大吼,好像狠狠地一脚踢向旁边,“我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一声极轻的闷哼声,夹杂在邵俊一怒吼的声音中,很轻,我却吸到了。我只觉得好像有人用刀在我的动脉上狠狠划了一刀,血汩汩流出,冷啊痛啊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我脱口喊道:“徐冽?!你抓了徐冽?!”
电话那头一阵安静,随即传来邵俊一沙哑的大笑声:“看来你也不算太笨啊!没错,你亲爱的老公就在我手里。念在他以前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他……”我仿佛能看到他边说边露出狰狞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向一旁砸下去……
“等一下!”我惊恐地叫道,努力将声音憋得泫然欲泣,“别打他!你想怎么样?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伤害他!”
“哦?真的什么都答应吗?”邵俊一张狂的声音从话筒中清晰地传出来,犹如巨鹰投下的阴影,虽触手不可及,却黑沉得让人头晕,“哪怕我说怀念你的味道,想让你再服侍我一次?”
我心底蒸腾着熊熊屈辱的怒火,却只能压抑下来,紧紧抓住子默颤抖的手。他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眼底一时火烧火燎一时又冰如寒潭。我敢发誓,如果此刻邵俊一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撕裂。
电话那头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动声,邵俊一的声音似乎离话筒远了,变得模糊不真切,但话语间的得意疯狂和狰狞却一清二楚:“……我让你再猖狂!我让你再猖狂!你以为你是徐天的继承人就了不起了?还不是要戴我给你的绿帽子!啊?!……我玩你老婆你怒了?觉得羞辱了?……哈哈哈哈……你怒啊!怒啊!……我就是喜欢看到你这丧家犬的样子!”
“邵俊一!!”我对着话筒大吼道,“我敢再碰徐冽一下,我发誓你拿不到一分钱!!”
我紧紧握住拳,怒火在心里疯狂地沸腾叫嚣:邵俊一!我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世界上!!
邵俊一呼呼喘气的声音终于近了,他用喊哑了的声音,阴沉地道:“你怎么知道?”
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换上略微颤抖的声音:“你想逃,想出国,自然需要徐天帮忙……我……我只想你放了徐冽,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你。”
沉吟了许久,邵俊一哼了一声,冷冷道:“算你识相。六点前带齐两千万到XX路江南大道3588号废楼里。不许坐车,不许告诉别人,不许带任何人来。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如果让我发现有人跟着你,我会立刻切断你老公的喉管。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我颤声道,声音哽咽,“你要答应我,钱一交给你,就……就放了徐冽。”
听筒里传来邵俊一冷冷张狂的笑声,啪一声,电话挂了,只余嘟嘟的忙音。
我揉了揉又开始泛疼的额头,腿一软倒在沙发上,无力地道:“你猜徐冽会在那栋废楼里吗?”
“或许会。”子默在我身边坐下来,淡淡地道:“我寻找他踪迹时,曾调查过这附近所有可藏匿的地点。记忆中,江南大道尽头几处废楼前后因为堆了太多垃圾而几乎没有人烟。他在废楼上监控底下方圆两百米都绝无问题。且他以为你胆小懦弱,担忧徐冽心切,绝不敢报警,两千万于徐天又只是九牛一毛,所以……伽蓝,你打算怎么办?”
“邵俊一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我仍是揉着太阳穴,喃喃道,“抱着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念头。而且他急需要钱,所以连一刻也不肯等,把交易时间定在了下午六点。但他的目的绝不是用徐冽来交换这两千万,而是……”
我抬起头,子默也正好对上我的眼,凝重地点头道:“他是想抓你,威胁徐冽。毕竟,我只是徐天的儿媳,没有太大权力,身为徐天总裁,又宠你如斯的徐冽就不一样了。至于徐天,他也担心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恐怕还没这个胆去威胁。我只是奇怪,以徐冽的身手,如何会被邵俊一抓住,且未惊动他身边任何一个保镖?”
我因为子默的问题浑身一震,脸色霎时变得雪白,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上次徐冽接起电话时吼的话。我怔怔道:“大概……是因为孟雪儿。”
子默竟然没什么异色,只是棕色瞳人中的幽芒越加森寒。他冷冷笑道:“追究前因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布局逮住那条丧家犬。”
子默证据中的杀意让我都不自觉地发冷,心中暗道:这报仇估计轮不到我自己出手了。自我调侃着,沉重的心情却丝毫无法缓解,我叹了口气,取出手机:“我先让武敬过来,而且要马上取出两千万,这事恐怕瞒不过徐爸爸。”
子默点头,神色平静:“让武敬直接带一批保镖过来,记得让他们和徐天都从地下通道走,我只怕邵俊一会派人在附近监视。我去网上找一张废楼附近的详细地图。”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和子默马不停蹄地开始忙碌,十分钟后武敬加入了,半个小时后,徐爸爸也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一开始,他们几乎是有些震惊地看着我和子默布局,安排线路,计算最坏的结果,默契而迅速。
尤其是徐爸爸,或者是想起了从前,一时无法置信。然而,无论心中有多少疑问,我们都没办法思考太多,因为时间刻不容缓,他的儿子,我名义上的丈夫,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危机中。尽管有再多的改变,再大的疑忌,此时此刻,我们的目的和忧心却是一样的。
窗外,夕阳隐入群山高楼后,只余满天的余晖,通红明艳。让人不自觉便想起那个凄艳的词——残阳……如血。
第42章 危急
当我提着一个巨大的钱箱,孤身一人来到废楼前时,天色已经有此暗了。我看着那无玻璃窗未安门的破败危楼,只觉看到的满目皆是荒凉。在迈步走近楼前的瞬间,我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
这里再度孕育了一个孩子,一个我和徐冽的孩子。我不会重新和徐冽组建家庭,却依然想生下这个孩子。这个我曾经失去,如今又重新回来的孩子。
只是,生下来后呢?这个孩子的人生将如何?不是没有父亲,就是没有母亲,甚至可能没有安定平稳的生活。可是,我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吗?
我知道徐爸爸徐妈妈有多想抱上孙子,徐冽有多想要自己的孩子。无可置疑地,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定会得到众人真挚的爱,如珍宝般的呵护。而我,我能剥夺他享受关爱、享受生活的权利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走进废楼中。楼的面积很广,虽然地面凌乱污脏,但总算还可以行走,只是因常年渺无人烟和照不到阳光而弥漫的阴潮之气,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林伽蓝!〃我的头顶上忽然传来声音粗嘎的厉喝,紧接着砰一声,一个巨大的吊篮扔到了我面前,〃坐这个上来!〃
我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可以肯定,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我的一举一动。
瞥了一眼那肮脏、泛着酸臭味的吊篮,我尽量忍住因羞辱而沸腾的怒火,装出一脸惶恐,泫然欲泣的模样:〃我……我要见到徐冽。〃
〃那么多废话!〃邵俊一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再不上来我立刻宰了他!〃
我保持着颤抖哽咽的声音,语气却万分坚决:〃我一定要先见到徐冽!〃
无论邵俊一怎么恐吓,甚至将子弹射到我脚边,我吓得涕泪纵横,可我就是抱着箱子颤巍巍地坚持着一定要先见徐冽。不可不俊一气急败坏地骂着各种脏话,但最终还是在狠狠踢了一脚,扬了我满脸灰尘后妥协了。这让我更肯定,他的目标不只是钱,而是我,否则大可一枪毙了我,再从容把钱抢走。
邵俊一大概是在三四楼的样子,我尽量仰起头还是看不清楼上人的脸,只得大声叫道:〃徐冽……你说话啊!邵俊一,你让他说话!〃
邵俊一哼了一声,只听上头传来清脆的撕扯声,随即响起徐冽吵哑而急切的喊声:〃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听到没有,回去!!〃
我在心底只想狠狠抽他两个巴掌,真不明白他为了孟雪儿搞成这样,凭什么要连累我也跟着遭殃,巴巴赶来救他,还得平白遭他一顿骂!我招谁惹谁了!
当然这些我只能在心里想想,脸上完全不敢表现出来。我抬头硬声道:〃徐冽,我……我来救你,你不会有事的!〃
徐冽似是愣住,一时静默无语。邵俊一极其不耐烦地骂道:〃人也见了,还不快上来!〃
我忙点头,匆匆,其实是万般不愿地走进那个吊篮。我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地任由自己摇摇晃晃、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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