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脑袋,松开手道:“只是好奇而已,究竟是何人送了你这块玉。”
他忽然揪着我松开的玉轻轻使劲,将它从剑柄上拽了下来。我啊地叫了一声,瞪大眼,他却轻轻执起了我的手,将玉放在我掌心,然后又捏着我的手将玉包裹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公子耳力超群,那天听到我和木双双的对话了是不是?”
我面上一红,撇开脸去,喃喃道:“你从不跟我说你的来历,明知我都不记得了。你也不说你师承哪里,我对你的过去,甚至不如她知道的多。”
身上忽然一紧,我被他抱在怀里,虽然只是一瞬的时间,我却听到他用极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这是我师母留给我的遗物,从十岁起便未离身过。”
我还僵在那里,他却已松开了我,像是怕我看到什么一般,匆匆转身离去。听着门迅速开合的声音,我瞧着掌心那块晶莹的玉坠,银白的流苏还在晃来荡去,不由痴了。
又隔了几日,我身体的虚弱之感完全消失了,杨毅也三番四次派人请我去商量政事,我才施施然进宫。这样,即便在宫中和公主偶遇,杨毅也不会多加怀疑。
我一路走一路低声对亦寒道:“虽然杨毅现在多半不会动我,但也不是十分把握。你通知李叔让暗营运作起来,但切记小心谨慎,勿让人看出端倪。无论如何,就算是叛出金耀,也要为我们所有人留好后路。”
亦寒点头道:“公子放心,昨日我已经秘密将消息传递给了三星,想来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我点了点头,随即想起子默的话,虽存了很大疑惑,却仍道:“那个韩靖远还记得吗?你让捕影派人监视着韩家大宅,但并非监视韩靖远,而是他的二哥韩宁,有什么异动,马上来向我禀告。”
亦寒眉头微蹙:“此人名声从来不显,比起他的两个弟弟更是懦弱有余,才智不足。公子为何会注意到此人?”
我皱眉,总不能说是一个鬼魂给的提示吧,问子默原因,他又不肯说,只得搪塞道:“只是有种直觉,怕他坏我们大事。”
亦寒正要回话,却见前方总管打扮的小桂子匆匆而来,行礼道:“丞相大人,皇上等你多时了。”目光瞥向亦寒,语调仍是一般恭敬,“都尉大人安好,皇上让奴才询问大人,为何仍未去上任?是否准备抗旨不遵?”
亦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顿时让他面色一僵。我忙笑道:“我正准备带他向皇上告罪呢,还请桂公公带路。”
小桂子眼中寒光一闪,扬了扬眉用尖细的嗓音道:“不必了,皇上只想见丞相一人,都尉大人且在这里稍待。”我和亦寒相视一眼,他眉间的忧虑和冷冽更甚。
想起刚来古代时,无论我走到哪杨毅都容许亦寒相陪,甚至都从不见他向杨毅跪下行礼。没想到今日竟……我摇了摇头,无奈道:“烦劳公公带路。”
还是那间御书房,杨毅坐在上首噙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我,刚过而立之年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男子的自信以及身为帝王的雍容华贵,不愧为天下传颂的谦厚仁君。
我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道:“臣参见皇上。”
他欣然地走下来扶起我:“不必多礼。临宇,朕前日得到湘西军情,孟昭已然退兵,湘西灾情也完全受到了控制。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忙施礼道:“此乃皇上泽被苍生,庇佑子民,臣不敢居功。”
杨毅抓着我的手肘将我拖到案几前,笑道:“你也别再谦虚了,来帮朕看看湘西以后的军防该如何布置。如今,你可是我金耀唯一的常胜将军了。”
我不得已来到紫檀木的桌案前,与他并排而站,房中的熏香隐隐缭绕在我的周围,吸入鼻中有些烦躁。杨毅指着案几上军事布防图的每一处问我意见,我或是按子默之意解答,或是随意敷衍,时间不知不觉过了许久。
“这一处无需太多重兵,只要多几个精通水战之人防止河道被封即可。”我一手拢着宽大的衣袖,一手食指点出,轻轻指在那些点上。
杨毅的手伸过来,似是要指点位置,却忽然转了个弯将我的手一把握住。我打了个颤,正待抽回。却听他笑道:“临宇,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像女子?”
我心砰砰跳了几下,勉强镇定道:“皇上说笑了。”
“不,朕没有说笑。”杨毅忽然紧挨住我,在我耳边吐息道,“你的手,甚至比朕任何一个妃子的手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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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一皱,待要后退,腰上一紧却被他紧紧搂住。他幽深的眼眸看着我,呼吸灼热,气息不稳,夹杂着有些刺鼻的熏香喷到我脸上:“临宇,你若是女子,朕一定娶你为妻,后宫佳丽三千,朕只宠你一人。”
“皇上!”我狠狠推开他,脸上挂起了盛怒,冷冷道,“皇上,士可杀,不可辱!皇上怀疑臣的忠心,臣无话可说,但求一死以报君恩。可是皇上侮辱臣是个女子,还对臣妄加轻薄,却实在让臣太过寒心了。”
我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神色淡淡道:“皇上若真得再容不得臣下,就请赐死临宇吧!”
杨毅低头看着我,神色瞬息万变,良久才哈哈笑道:“临宇,朕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赶快起来!你是朕最钟爱的臣子,朕的左膀右臂,朕如何舍得赐死你。”
我松过一口气,这才顺着他的手势站起身来,背后一冷,才发现自己竟已出了一身冷汗。我略一躬身道:“皇上,臣大病初愈,有些疲惫,先告退了。”
杨毅又宽泛地安慰了几句,才笑道:“临宇近日是该好生休息,下月初八是公主与风都尉成亲之日。临宇作为风都尉主子,这证婚人一位是决计跑不掉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如何,又是如何从宫中走出来的。只知杨毅最后看我的那眼,饱含了许许多多复杂难明的意味。
子默轻轻地叹息响在耳畔:“就差一点便让他全信了,可惜,功亏一篑。”
我惶惶然抬头看着他。子默无奈道:“我刚刚一直没有出言提醒你,就是希望你在他面前表现的自然。那房中点了让人心绪不宁,思维混沌的迷香,若非你意志坚定,便会被杨毅套出话来,至不济也会露出破绽。可是,或许是你对药物的敏感,你刚刚的表现天衣无缝,就是杨毅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可是,他一提风亦寒的婚事,你便脸色惨白,只怕……”
我扯出个苦笑,心中思绪混乱不堪,脚步虚浮地往御花园走去,按计划‘寻找不见踪影的风亦寒’。
同样是冬季的花园,皇宫景致却又比赤宇楼多了几分华美和壮丽。我穿行在假山草木间,果然在白梅丛中见到了蹙眉而立,风华绝代的佳宁公主。
杨佳宁,封号永乐,是嘉应帝杨繁最宠爱的女儿,也是杨毅唯一的同母妹妹。据资料所说,佳宁公主生性温顺,善琴棋书画,待人又从不苛刻,是以很得宫中上下众人欢心。她的追求仰慕者甚多,但不知为何最终都被他引为知己,却无一人得她倾心。唯有比她还小上一岁的临宇,却让她一见钟情,并在杨毅面前立誓:除非是如丞相那般才貌无双的人物,否则她宁可终生不嫁。
我低低咳嗽了两声,装作毫不在意地四处寻找,脸上还带了几分焦急之色。果然,一声低柔的轻唤响起:“秦丞相。”
我浑身僵了僵,装作才看到她的样子,走前几步躬身行礼道:“臣秦洛参见公主。”
“免礼。”她幽幽道,“秦相今日为何会来御花园?没有在家中陪伴娇妻吗?”
我尴尬地笑笑,冷汗都快滴下来了,只垂着脑袋快速答道:“臣与亦寒来皇宫觐见皇上,出来却发现不见他踪影,听人说他往这个方向来了。是以臣过来看看。”
佳宁公主莲步轻动向我走来,一股女子特有的芳香随着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嘴角的苦笑更甚了。只听她语带又远地嗔道:“秦大人,佳宁就这么让大人讨厌吗?到现在连瞧都不愿瞧上一眼。”
“公……公主哪里的话!”我都想去撞墙了,却还是不得不谨慎地抬起头来,望向她。恩,远山般的黛眉,精巧玉立的瑶鼻,嫣红的樱唇和一双秋水明眸,再加上其绝代的风姿,果然是个美人。但比起云颜的绝艳,毕竟还是差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心思被她看穿了,她双眉轻皱,眸中浮起了盈盈水光:“佳宁就要被迫嫁人了。秦大人自然是不会有半分忧心的。”
“怎么会呢?!”我低叫了一声,见她神色猛地一阵狂喜,顿时头疼。总不能告诉她,我不是担心你嫁不嫁,而是担心我家亦寒娶不娶吧。讪讪一笑,忙补充道,“公主于臣而言,就如红颜知己一般,无关乎男女感情,但无论如何都是希望公主幸福的。”
眼前光芒一闪,我有些惊诧地看着公主眼中落下的泪珠。她哽声道:“秦大人真的如此爱自己的夫人吗?男子多三妻四妾,佳宁……佳宁并不介意和楚姑娘共侍一夫。”
我额头冷汗更甚,却忽然想到这可是给她灌输爱情观的最好时机,忙裣衽正色道:“公主,你可愿听臣讲一个故事呢?”
佳宁怔怔地看着我,含着泪点头道:“自然是愿意的。”素手一指道,“大人这边请。”
我和她面对面在露天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我开始用忧伤而缅怀的语调缓缓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在佳宁听来,她肯定觉得我虽说是故事,但必然是我和云颜亲身经历的。但若是有个现代的人听到,绝对笑喷血,因为我此刻讲的,分明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综合版。只是将结局改成,我和云颜两人终于冲破了重重阻力私奔逃离家庭,来到金耀国开始新的生活。
经典爱情故事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只见温文贤淑的公主此刻哭得是泣不成声,配上子默在空中极欠扁的笑声,当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佳宁公主哀哀道:“我从不知,世间竟有人能爱得如大人与夫人那般深刻。佳宁还妄想插足,实在是痴心妄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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