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虽率领一支先锋军先行赶到了未崖县。但宿冷离却是挟持了清浅,早一步由事先安排好的逃生路线,一路教贴身护卫掩护着,从宫洺府到了沧濂府。准备由此前去月风国澌。
却不料,他才与接应之人联系上,便传来了全府戒严的消息。
眼下,各州府衙早已在街中昭示了榜文,榜文上通缉的是一名女子,而画像中女子的容貌,便与苏清浅有七分相若。
只因这女子是江洋大盗,罪恶滔天,故官府重金悬赏捉拿。
因而宿冷离不得不乔装改扮,暂时隐秘在千语州探得个中虚实,顺便再做打算。
清浅兀自低着头扒饭,站在她身旁的孩童跪在凳子上,凑了过来。
眼巴巴的看着眼前专心吃饭的女子,他执起一旁筷子,顺手夹起一份菠菜朝她碗中添去,“娘,多吃点菠菜,身子才会健康。”
他话音刚落,女子却以极快的速度用手中的筷子一挡,孩童手一松,菠菜便掉在了桌面上。
清浅瞥了眼一脸委屈的元儿,心中冷笑。真爱演。
此时,在内室呆了好半晌的男人终是踏了出来。元儿转而看向一旁行至桌前的男人,调笑道:“你家娘子这脾气可真厉害,我看也就你能受得了。”
他言语间,此时哪里还有孩童的稚嫩嗓音,这分明便是一个嗓音低沉醇厚的男音。
宿冷离轻转眼眸,看向了对一切都毫不关心的女子。沉了眉眼,他低声道:“元盛,只管做好你份内的事。其它不相干的,若再妄言,休怪我不客气。”
元盛垂了眉眼,轻扫过男人手中提着的一包东西,便不再言语。
他不过是奉主子的命令在此处与之接应,任务便是助他去月风国。这几日他借由自己的身型与宿冷离给他制作的人皮面具,扮作孩童。以元儿的身份与二人一同留在戏团。
其一是为了掩人耳目,待时机成熟便可前去月风国。其二便是监视这名女子。
在与之初见时,这哑女便就已在他身旁。宿冷离只道这女子是他的妻,便不再多言。
然而这女子却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但这男人从未真正对她动怒过。
他脑海中忽的闪过官府通缉榜文中那女子的画像,罪恶滔天,却拥有一张绝色容颜。
如此丰厚的赏银,在他看来,不像通缉,更像是寻人。
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与她奇怪的举动,元盛心中一惊,莫非她便是那画中的女子。
有了这样的意识,元盛狐疑地看向了一旁的女子。
此时,他很难将眼前样貌丑陋的女子与那画中的绝色女子联系在一起,原本他也曾以为她带上了人皮面具。
可即便是现在这样近的距离,他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宿冷离出门,将手中拎着的东西丢掉之后,便迅速折了回来,也坐到了桌前准备吃饭。
执起筷子,他却发现桌上的菜已全数吃净,只剩下了米饭。而身旁的女子却是将碗筷朝中间一推,站起身来,径自朝内室而去。
未有迟疑,宿冷离端起了米饭,吃得微微有些急。对面的元盛见状,微微一叹,低声道:“如你所料,方才那人确实暗中派了人来查探。”
瞥了眼内室的方向,他继续低声道:“我已按你的吩咐,安排人转移了他们的视线,不过拖不了几日。眼下,我们何时动身?”
并未应他的话语,男人几大口便将碗中的米饭全数吞下肚。
放下手中的碗筷,他轻瞥了眼微阖的内室木门,沉声道:“既是如此,看来这月风国的纳兰将军,是时候重金聘请戏团去为他母亲的大寿表演了。”
一席语毕,宿冷离轻轻挥了挥手。元盛也便不再多言,径自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另外一边,虚倚在木门背后的清浅,正聚精会神的竖着耳朵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方才他们说到月风国的纳兰将军,看来他们早已有了布置好的全盘计划,按照目前的情况,想来他们不日便会动身。
清浅微凝了眉,心下猛的一沉。到了月风国后,她若再想逃脱,恐怕会更加困难。而这宿冷离最近又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旁。
忽的有了丝动静,木门教人从外轻缓的推了开来。清浅仓惶的向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的稳住身形。
原以为她会在慌乱中,踩到地上那些破裂的物品碎片。然而退了数步,她却发现脚下全无声响,
她眸光朝下一探,地面上已空无一物,一如回到房间时的干净清朗。
目光一转,她将内室微微打量了一番。房间里已然没了满目狼藉的模样,眼下四处的物品都是整齐有序的摆放着的。
只是圆桌与铜镜台上,与之前相比,显得空荡了些。
看着眼前略显呆愣的女子,宿冷离微拧了眉。犹豫了片刻,他轻声道:“前日在集市给你买的养有植物的小花盆,碎掉了。我之前便一道扔了,待明日我再上街买给你。”
见女子只是一脸淡漠的神情,他心下一沉,快步上前,来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他欲将女子揽入怀中。
正文 290290。心内的余味
清浅只是淡漠的看着眼前专注于自己的男人。 此时,他眸中仅剩诚然与恳切。她冷冷一笑,小手抓上他扣在自己下颌的大掌,指甲深深的嵌入了他的皮肉里。
她忘不了今日,这男人赶来拥住她的一瞬,在她耳畔低喃的话语。
他说,自己在城中已埋伏了数百名死士。倘若她敢就这样与成泰相认,他便会杀光全城的百姓,一个也不留。
咬了咬牙,女子将他大掌用力的甩了开来。
愤恨的力道,使她身子有了些许的摇晃。男人将手一瞬扶上了她的手臂,以助她稳住身形辶。
尽管他手背上蕴着阵阵刺辣灼痛,但他却仍是一心为她,生怕她跌撞到了哪处。
清浅却是将眸光缓缓挑向他擒在自己手臂的大掌,轻皱了眉。顷刻间,手臂上禁锢的力道便消失了。
宿冷离缓缓松开了手,看着女子轻垂的眼眸,他略显慌乱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弄疼你了吗?若是你不喜,以后我便不会再如此。澌”
清浅不再看他,只是将视线拉向了他身后,径自绕过他,行至了圆桌旁落座。拿起桌上的茶壶,她倒了一杯茶水,静静的喝着。
而她身后的男人则是将轻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缓缓倾展了开来。深吸了口,他转过身,眸色复杂沉幽的望着女子清瘦的背影。
看着手中茶杯微荡的茶水中,倒映而出的丑陋容颜。清浅凝了眼眸,竟是微微呆楞了几分。
眼下,她既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亦不能言语。而今日之事后,宿冷离必会将她看管得更加严护。以他多疑的性格,断不会再轻易相信她。
女子轻咬唇瓣,在心中画了无数个圈圈诅咒。她这段时日假意的迎合,算是白做了。
此时,清浅身后的男人早已缓步来到她身旁站定。目光凝向了不远处半掩的窗棂。
窗外,夜色正浓,深海般的天幕中,是银月交缠着星辉,而蕴出的点点光耀。
隐去了所有的情绪,男人轻声道:“这两日,会有些事需要处理,因而明日我得外出办事,你一人呆在家中可好?”
“我已同隔壁的李大婶说好了,届时她会替你准备午膳。素知你不喜元盛此人,倘若你要是无聊,也可待在李大婶家中。待我回来后,便去接你。”
他这般轻柔道出的言语,却是不容有异的语气。这样看似询问的话语,却更像是宣布自己的决定。
室内一瞬沉寂了下来,清浅只是淡淡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未应他的话语。执起茶壶,她朝杯中再次斟满了茶水。
将杯子移至唇边,她浅尝了一口。那人喜爱喝茶,所以她也常常替他煮茶。
但她却并不爱茶的味道,比起绿茶水入口的清苦之气,她更爱果汁花茶的香甜酸润。
淡淡的苦涩,从她舌尖缓缓蔓延了开来。舌尖轻压回味,此时萦绕在她口中的,竟是一许醇厚的甘冽之气。
其实,何种食物或茶水的味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内留存的余味。
或芬芳,或浓醇。却都会轻逸萦绕,独自绽放出不同于初初入口时的别样风情。
眸光轻轻一转,清浅看向了半掩的窗棂。不觉中,她加大了手握茶杯的力道。
房间外,忽的传来了元盛的轻唤声,宿冷离瞥了眼身旁的女子,沉了眉眼,低声应道:“进来说吧。”
元盛推开木门,踏入了房间,随即进到了内室。
看向眼前的二人,他自动的略过了房内的尴尬气氛,行至了宿冷离身旁,“我家主子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下就在炎谷州。主子让我传话,具体的事宜还得商议后再做定夺。”
宿冷离轻扬唇角,低低一笑,“如此甚好。”
眸光轻转向依然坐在圆桌旁的清浅,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并未有任何言语,便踏出了内室。而元盛也紧随在他身后,一道走了出去。
待内室木门被关上的一瞬,清浅终是松了口气。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用食指沾着杯中的茶水,在桌上书写着自己与那人的名字。
看着桌面上教水渍印出的名字,她自嘲一笑。至少,她又安全无恙的度过了一夜。
清浅站了起身,缓缓行至了窗边。伸手将半掩的窗棂全数打开,黑夜清爽的的微风,瞬间便轻转着吹拂至了她脸颊上。
柔和的夜风中,混合着纯暮的青草气息与幽甜的花香之气。眸光缓缓掠过四周,她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却并未发现成泰派来探查之人的痕迹。
从他与元盛的对话来看,他们似乎正有所计划。
眼下,幽黎大军已攻下了花榕府,但他却并未前去花榕府与宿寒诺所率的大军汇合。而是去往了月风国,这其中必是透着古怪。
若她再一味的试着想要逃离,势必比此次更难,且他们又即将启程前去月风国。
倘若不能顺利逃脱,现下她便只得静观其变,伺机而动。一切待寻得有利的机会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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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清浅便再也没有见过宿冷离。而她身旁,却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着。在这期间,元盛也几乎是日日伴在她左右。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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