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看着坐于床榻旁的女子,连澈举起手中的软剑,剑尖回旋一转,他猛地朝自己的胸膛刺去。
那强袭迅猛的力道,竟是生生的贯穿了他的盔甲,直直的***了身子。
顷刻间,那剑锋处流淌而出的鲜血,便如炼狱深处妖糜蚀骨的花儿般,在他胸前盈盈绽放了开来。
那灼眼的鲜红轻溢所过之处,便如鸢尾蝶飘盈的末翼般,芊芊而舞,将那金黄碧翠的盔甲上映出一道道绚魅之彩。
而男人那狭长的凤眸中,亦是沾染上了骇人的血海之色。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清浅的泪珠瞬间从眼眶跌落。看着男人绝决幽寒的目光,她从他眼中再也寻不到丝毫爱过的痕迹。
忽的忆起那次在宫外的河畔,待池宋将那一剑直直的刺入她胸膛时,她眼中的灰败与绝望之色,一如此刻的连澈。
见得此情景,立在不远处的秦暮云急急的大步而来,伸手便扶上了他的手臂。
连澈目光直直的盯着清浅,手臂用力一甩,将上前搀扶自己的女子挥得连连后退了数步。
将大掌握在剑柄处的力道紧了紧,他猛地一拔。一抹妍艳的血珠随他剑锋抽离的方向划出了一许绚丽的弧度。
随着一道铿锵的声响传来,那绯红的软剑已教连澈霸道的内力直直的打入了大理石地面。
那斜插于地面的软剑,正摇晃着剑身,有浓沉的鲜血正顺着剑刃缓缓淌下,一滴一滴的浸上透着逆光的石面。
待清浅反应过来之际,连澈已决然转身,嗓音寒冽入骨,“这一剑,朕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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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亲征,在历经了几月之后,瑞景帝终是大获全胜,而幽黎国则是倏然被灭。
在大军返回苍玄的路途之上,除却多了一批战俘外,还多了一辆囚车。
这辆囚车,皇帝下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也因如此,随军而行料理军队膳食的几人也都相互间纷纷议论,囚车中所关的,是一名女子。
而其中一名专门负责给她送食物与水的军士,还意外的在她宽大的衣裙遮掩下,见过她隆起的腹部,竟是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
这日,在军队停下休整之时,负责女子膳食的军士打了一碗清水递至了囚车旁。纤细的小手缓缓伸出,穿过木质栏栅,女子接过小碗,将之移至唇边,轻轻的饮着。
正文 303303。取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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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早春二月,再过不久,便又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 虽然万物都已凋零,尚未复苏,但人们依旧会沉浸在节日即将到来的喜庆中。
一处两旁红墙高耸得只能抬头看到一线天的长廊上,阴暗且压抑。那幽暗得几乎看不到头的长廊尽头,却是一座空旷的庭院。
院中的植物极为稀少,只是那么零零落落的几株稀松平常的花草,生长在院中唯一的一株高大的海棠木下。
零星枯黄的树叶摇摇欲坠的嵌在枝干边缘。有风轻拂而过,那微蜷的叶子便随风颤动几许,缓缓的飘荡着静落于地辶。
树下,轻暖的阳光耀至芙映身上,她正微绷着脸训斥一名唤为春桃的宫女,只因她曾顶撞过清浅,虽说清浅当时并未在意,但芙映却默默的记下了。同样也是在这样的寒冷天气,尽管地上的落叶都已扫净,但芙映却要她一直守在此处。随时将掉落的枯叶扫清。
春桃自是不服,二人争辩中,芙映不着痕迹的在手中扣了一枚飞镖,射向了树干。顷刻间,那枯叶纷纷而落。芙映唇角微扬,轻转小脸,看向了趴伏在窗台上,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的清浅。二人相视而望,浅淡一笑。
树下,已然没有了芙映与宫女的身影,只剩那姜黄的落叶,卷卷层层的荡漾出一袭浅波之动澌。
冷凉的风卷着泥土的气息,缓缓撩至她脸颊。清浅轻眯了眼眸,任额际的发丝随风肆意翻飞。凉意席卷至全身,她眸色黯淡了几许,伸手轻掩上了窗棂。
直到后来,她才从宿冷离的口中得知,原来那日在未崖县,他本就没有打算真正放过芙映。
为了防止她拼死脱逃,他特意重伤了她的双腿,以至于芙映根本就没办法甩开追杀她的人。
之后,据宿冷离派去追杀芙映的死士回报。那女子重伤后,一大群人将她逼至了崖边。最后她选择跳下悬崖,按那崖边的高度与陡峭之势来看,绝无生还的可能。
缓缓行至软榻旁,清浅侧躺而下,拉了薄被盖住肚腹。自有孕肚子开始隆起后,她便十分辛苦。
每夜,除了孩子的动静让她极难入眠外,那压在心上的纷乱思绪,亦如沉重的大石般,让她窒息得几乎喘不过气。
几乎每一夜,宿冷离都会来陪她。但二人间,甚至是一整夜,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万般无奈下,在某一天的夜里,宿冷离在临走前告诉她。说他已派人在燕露州一带进行搜寻,却并未发现芙映的尸体。
但即便是连澈寻到了芙映,只要自己还活着,便不会放她离去。
轻阖上双眸,清浅将小手放上肚腹,轻缓的抚慰着。那日所发生的一切,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
在囚车进入帝都的前一日,如同这一个多月一样,押解囚车的军士,将食物与水递给了静默着靠坐在车上的女子后,几人便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
微风轻拂而过,那栓在马车上的马儿似乎有些隐隐流泪。
清浅伸手将荷叶裹着的米饭团剥开,一阵香盈的暖雾缓缓升腾而起。隐约中,她听到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几名军士在议论着什么。
“你们说皇上会怎样对她?”
负责清浅膳食的军士眉间一拧,朝说话的人渡了记眼色,“你不要命了吗?关于她的一切最好不要提及,想也不行。”
那人听得此言,立刻噤了声,不再多言。片刻后,几人便围坐在一起开始用午膳,
其中一人看了眼一直守在囚车旁的军士,忙伸手招呼道:“你也过来吃点东西吧。”
守在囚车旁的军士摇了摇头,“不行,职责所在。”
“这都快到帝都了,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你不过来吃,可不要想我们留好吃的给你。”
守在囚车旁的军士思虑了一阵,犹豫片刻后,便朝几人走了过去。正待几人吃得热火朝天之时,那隐隐流泪的马儿忽的惊了,它猛地嘶鸣一声,开始朝着无人之地狂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清浅大惊,顾不得手中饭团,她小手一伸,死死的抓住了囚车的栏栅。
而一旁几人见得此情景,忙丢下手中的碗筷,急急的朝马车追去。
好在如今已接近帝都,这马儿跑的虽急,但道路还算平整,马车并未太过颠簸。
受惊的马儿兀自拉着囚车奔到了一处岔路口,这一路上的颠簸,似让清浅动了胎气,她紧紧抓住栏栅之余,另一只小手下意识的护上了肚腹。
猛然间,身着一袭深蓝锦袍的男子忽的提气一跃,坐上了马背。他敏锐的伸手拉住缰绳,将狂奔的马儿控制住。
带马儿缓缓停下,清浅才看清骑在马上男人的容貌,竟是温玉。
正待她狐疑之际,原本停下的马车竟再度的动了起来。且马车所去的方向并不是方才停驻的那里,而是另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隐秘的树林中,竟出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囚车,那囚车上也有一名女子,甚至与她所穿的衣裙都是不尽相同。
而那辆马车,则是朝着岔路的另一条小道而去。
片刻后,温玉驾着清浅所在的马车来到一处隐秘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
透过囚车,清浅将四周的环境打量了一番,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浓密的树木,环抱成林。
随着一声剧烈的利器磕碰声响传来,囚车的锁链被温玉手中的长剑斩断。从他的眉眼中,她看到了暗藏的杀意。
心中一凛,清浅用脚尖蹬开了囚车的木门。缓缓移至囚车边缘,她小心翼翼的下到了地面上。
小腿因长时间的蜷坐,已是一阵酸麻,为了让自己稳住身形,她轻轻一靠,倚在了囚车旁。
她瞥了眼这空旷之地的唯一入口,这空地与方才的囚车,必然是温玉已事先备好,看来这一切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转而看向背对于自己的温玉,清浅淡淡开口,“温大人,别来无恙。”
正文 304。不杀的理由
刚转身还未踏出几步,她便被眼前的男人挡住了去路。猛地收住步履,她本能的将小手护上肚腹。
目光越过眼前的池宋,她朝男人身后望去。池宋一向寸步不离那人左右,想来此刻他必然也在这附近。
虽是冬季,但午后的阳光仍是带着微微的灼眼之耀。迎着光亮,清浅不禁轻眯起了眼眸。
顺着地面光影的渐近,她看向了身着明黄龙袍,教阴影映得看不清眉眼的男人。他正一步一步缓缓踏来。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他终究还是来了槎。
抬眸望着眼前已负手而立的男人,他的视线正淡淡的落向了她身后。而清浅身后,则是忽的响起了温玉略显慌乱的嗓音,〃臣叩见皇上。〃
听得此言,清浅转身看向了已追赶而至,此刻却双膝跪地的温玉。他眉眼间残留的粉末与空气中淡淡的气味,早已说明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可虽跪伏在地,但他的目光却是毫不避讳的直直望着不远处的男人扫。
而前方,则是缓缓响起了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若朕没有记错,温将军此刻应驻扎在永熙,处理移交军权的相关事宜,等候朕回朝后的召见。〃
清浅小脸一转,看向了正在说话的男人。他虽说的是温玉,但眼梢却是轻轻挑向了她。她不禁微微一怔。
身后,忽的响起了一道额际重重磕碰在地的沉闷之音,温玉稳了稳心绪,开口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还想请示皇上。〃
〃说。〃掷地有声的字音缓缓从男人喉间逸出。
温玉直起身子,继续道:〃臣任职嘉烟吏,蒙皇上委以重任,殚尽竭力,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也正因皇上雷厉风行革除积弊,严刑峻法厉行法治,清理朝堂且惩治贪腐官员,同时开言纳谏,才有得如今苍玄国的盛世。〃
〃如今,苏清浅内外勾结,祸害社稷,这是对国不忠。攻陷幽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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