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课堂上哄然大笑。
顾先知松开手,似笑非笑地道:“想必我的课十分无聊,不然为何五爷从进门开始一直睡到现在。”
顾写意抬头看看他,然后就一直低头不吭声。
顾先知拿出戒尺,笑眯眯道:“伸手。”
顾写意又抬起头看他,一本正经地问道:“能不能不打?”
顾先知继续笑眯眯:“你说呢?”
顾写意没再多说,乖乖伸出手。顾先知“啪啪啪”狠打三下,嫩白的小手掌登时抽出一道红血印子。
楞呵呵的老六顾正凛瞪圆了大眼睛,暗吞了口唾沫,吓的不轻。
清秀的老四顾慧中没流露过多表情,只淡淡望了眼顾写意。
老三顾天赐收敛起一贯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不动声色的坐在座位上。
老二顾成双幸灾乐祸的偷笑。
太子顾康健觉得简直像抽在自己身上,每响一下,身子忍不住跟着颤一下。他偷偷向后观望顾写意,后者正站在原地轻轻抚摸着被打的部位。
狭长的眼眸流光溢彩,晶莹闪亮到让顾康健误以为写意眸中含泪。但没半刻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顾写意坐下后很快再次趴倒入睡。。。
顾康健再看书时,眼前总晃悠那双流光溢彩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听下人议论过写意的眼睛。狭长,至眼角处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那叫丹凤眼。
顾康健又想到写意娘亲,荣贵妃的眼眸,那是一双地地道道的桃花眼。不笑时,眼尾细而略弯,形状似桃花花瓣,眼神迷离,媚态毕现。笑的时候,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
想东想西,想左想右,到了放学时间。
回头再看时,顾写意已经消失不见了。。。不光顾康健,所有人都想,反应速度真快啊。
永恒的放学第一个冲出学堂。。。
顾写意心中的口号是——我恨文言文。
第十一章
“没问题。”那青年弯起眸子咧嘴一笑:“我请你。”
如此这般,堂堂伍骄阳伍大爷就为了一顿饭轻而易举地跟人家走了。。。哦错了,还得加上不用再辛苦赶路这个原因。
登上宽敞豪华的马车,青年暗中提起精神,想这张狂之人不知又有何惊人之语。谁知伍骄阳往角落一靠,闲适地倚在那,半眯起眼不知在想什么。那青年等了许久也不见伍骄阳有丝毫说话的意思,沉默的好似块石头,只神态自然的简直让正牌主人怀疑这是他家地盘。
大半夜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荒野驿道旁,再加上多日奔波,伍骄阳身上衣物早已是脏旧不堪,因而青年心中并未多想,直接将伍骄阳划分到清高孤傲的布衣学士行列里。
“我姓景名云闲,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伍骄阳视线瞟向景云闲,眼眨也不眨道:“伍五。”
景云闲笑笑,直白的注视伍骄阳衣服上片片污迹:“伍兄可是遇上了点麻烦?”
伍骄阳答:“被劫了。”
然后,车内一阵沉默。。。
景云闲心中生出碰见美味却不知该怎么下嘴咬的荒谬感觉。其实离近了仔细端详,眼前这姓伍的男人显然已不再年轻,可那种不同于青年人稚嫩朝气的风华,堪称别具一格。
景云闲问:“你现在打算去哪?”
伍骄阳答:“随便。”
景云闲误以为伍骄阳无家可归,浪迹天涯,心中不由得暗喜,觉得收买他有戏。
伍骄阳心里想,到哪不一样?都是我地盘。
景云闲取出车内的水果点心热情款待伍骄阳。
车队有序地前进,伍骄阳隐隐约约听到后面车子里传来杂乱的说话声,有男有女,为数不少。伍骄阳掀开帘子,向外张望片刻,愈看愈觉得眼熟。
“这是要去哪?”
景云闲脸上又带出桀骜的神色,傲然道:“花溪城,朝月楼。”
伍骄阳不动声色问道:“现在走到哪了?”
“北郊。”景云闲笑道:“不要心急,天亮时一准赶到,届时我定会好好请你大吃一顿。”
伍骄阳挑挑眉,面上风平浪静,心底则是大为光火。接连赶了四天的路,又脏又累又困又饿,伍骄阳一直以为自己走出很远,现在方知,原来刺客拉着他从花溪城南郊绕了个弧线来到北郊,以花溪为中心,压根就没走出这方圆百里。
而怀前包括暗夜那群白痴属下估计都着了道,纷纷向远处去找了。
伍骄阳本就窝了一肚子邪火,现下更是忽忽往外冒。
车队浩浩荡荡,招摇过市地驶进城门。旭日初升,勤劳的小商贩们三三两两出摊,枝头麻雀边蹦跶边快乐地啁啾鸣叫。主妇们拎着菜篮出来买菜,街上行人遇到熟人热情地互相打招呼。
呵呵,张家大哥,早啊。
哎呀,老弟,好久不见。
王嫂今儿天气真好。
是啊,真是好天气。
孩子们脸上洋溢着肆无忌惮的笑容,快乐的追逐打闹着。
一缕金红的光,透过车窗点亮伍骄阳的眸子,他此刻不但不再生气,更不急着联络怀前等人。放下帘子,转身坐好。遇上难以接受的事情时,不妨换个角度去享受它。伍骄阳微侧过头,扬起嘴角讳莫如深的淡淡笑了。
想玩?爷奉陪到底。
进入朝月楼范围后,路边建筑愈发精巧恢弘,行人的穿着打扮也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景云闲本就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笑容满面时更添风采,拉着伍骄阳脱离车队,进了一家叫做宴春楼的地方。
景云闲甫一迈进楼,前堂掌柜忙乐呵呵的小跑过来。“哟,这不是景少爷吗?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景云闲背着手,笑容里有年轻人特有的张扬桀骜:“带朋友过来休息片刻,吃顿饭就走。”
“呵呵,我说呢,景少爷住惯朝月楼,哪看得上我们这乡野小店。”掌柜献媚的笑:“给您,这是房牌。”边说眼睛边在景云闲伍骄阳身上打转,眼神那叫一个暧昧诡异。
宴春楼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乡野小店,相反,它内装修豪华,洗浴、住宿、赌博、嫖娼。。。吃喝玩乐各项设施齐全,且服务到位,绝对让花了钱的大爷们感觉满意。
进入天字号房间,伍骄阳直奔浴室,洗浴完,只在腰间围了浴巾便走了出来,只把在屋内等候的一男一女两名伙计吓了一跳。
伍骄阳心想,让我把4、5天没换的脏衣服再穿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景云闲斜倚在一旁的椅子上,悠哉地捧着茶碗,斜眼睨着伙计帮伍骄阳搭配衣服,并服侍他穿上。
伍骄阳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身材挺拔,四肢细长,骨肉均亭,再加上独一无二的气质,当真是穿深色雍容,穿浅色飘逸,不管怎么折腾都好看。
景云闲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眼底闪着计算的光芒。两名伙计也忍不住多盯着看几眼,几股视线汇聚,简直带出了高热温度,反观当事人伍骄阳却漠然的可以。
与其说大方,不如说是麻木了。
收拾完毕,景云闲又领着伍骄阳上了顶层餐厅大吃大喝。
愈和伍骄阳接触,景云闲愈觉得此人古怪有趣。从巧遇到现在,伍骄阳开口说话的次数十根手指数的清。说他内向害羞吧,他吃别人喝别人用别人时,不见丝毫惭愧,那种理所应当的坦荡令景云闲郁闷。说他厚颜无耻吧,你从他身上又找不到丁点贪小便宜的猥亵下流。
景云闲不由的开始期待即将上演的好戏,很好奇那张俊美却木然的脸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
吃完饭,景云闲笑道:“我们走吧。”
伍骄阳点点头。这时,一名长相帅气的小伙上前,拿出张单子递给伍骄阳。
“这位爷,这是您的账单。“
伍骄阳拿过账单一看,心想,如果换成阿拉伯数字,应该能看到一长串零。
景云闲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幼稚,可还是忍不住心情舒畅,悠哉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坏笑道:“我说请你吃饭,可没说请你洗浴更衣。”
伍骄阳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景云闲又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伍兄,你现下打算怎么办?”
伍骄阳还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景云闲有点笑不出来了,可仍旧说到:“我可以先帮你垫上,但你得在我那打一段时间工还账,可好?”
伍骄阳的瞳孔黑且亮,宛若两块上佳的黑曜石,专注凝视时,显得深情无限,让人生出被爱着的错觉。
伍骄阳突然问道:“你多大了?”
景云闲愣了愣,不自觉的回道:“十七。”
伍骄阳哦了一声,道:“盛情难却之下,我何苦伤了彼此和气,不如从善如流。我们走吧。”说完,首先起身向外走。
景云闲瞪大了眼,“哎哎”叫了两声。伍骄阳回头,看到景云闲苦恼地看着他,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伍骄阳唇角带出淡淡一抹笑意,整张脸登时熠熠生辉,周身仿佛有宝光流转,突然不着头脑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有儿子,应该和你差不多大。”说完,施施然下楼去了。
过了好半天,景云闲才从那个笑容里清醒过来。
妈的,占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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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几年学堂啊?有没有考过功名?”主持面试的老管家户启信,坐在太师椅上拖着声调慢悠悠问道。
伍骄阳看了户管家一眼,人家坐着他伍骄阳站着:“十三岁以后就没去过了,功名对我没用。”
户管家抬起他的绿豆眼不屑地瞅了眼伍骄阳:“敢说功名没用?嘿嘿。。。是你考不上罢。”
伍骄阳道:“你说也对,我文盲。”
周围传来阵阵窃笑。
户管家一阵气不顺,挺直些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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