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里一喜,“老爷这话可是当真?”
方敬澜声音坚定:“为夫说话算话,绝无反悔。”
李氏大喜,喜滋滋地道:“这可是老爷说的哦。”
“放心,我说话一向算话。”
“那我第一件事便是裁了张氏屋里头多余的下人,老爷不反对?”
“一切听由夫人作主。”
“若张氏闹在老爷面前哭诉妾身欺负她,老爷又待如何?”
“这………”方敬澜略犹豫了下,最后咬牙道:“只要夫人按着规矩办事,为夫一概不管。”
“若日后张氏再买首饰制衣服买瓷器购新玩意儿,我也一概拒绝,老爷可舍得?”
“夫人作主便是。”已不再是天真不知时事的愣书生,方敬澜在官场打滚多年,深知银子的好处。方府并无万贯万财,能省当然好。
“若张氏向老爷哭诉说妾身虐待她,老爷又待如何?”
方敬澜咬牙道:“这事儿也不必再报之与我,夫人按着处置吧。若张氏不服,就交由老太太作主吧。”
李氏大喜,老太太一向不喜张氏,估计张氏就算要哭也不会哭到老太太那去自找苦吃。
方敬澜由着李氏高兴完后,冷不丁问道:“那晴丫头的事,夫人如何处置?”
李氏滞住,瞪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妈妈生怕李氏高兴之余又要被方敬澜牵着鼻子走,忙替李氏答话:“老爷,等府里头的事忙完了,老婆子立即找人伢子去,买些机伶懂事的丫头来服侍四姑娘。”
李氏总算回过味儿来,忙狠狠点头,“对对对,刘妈妈说的极是。我也正想这么做。”
方敬澜意味深长地盯着她,“那就有劳夫人了。”然后转身对如晴温言道:“晴丫头是个懂事的,虽然你在你母亲这儿受了下人的气,却从不见你闹腾。说起来,是为父对你多有忽略了。”
如晴害羞地低着头,小声道:“爹爹是一家之主,哪能顾虑这么多,是女儿不孝,又让爹爹和母亲操心了。”她也挺佩服这个便宜老爹的,虽然有些行为想法(喜欢左拥右抱,又想家里一片祥和)令她鄙夷,但站为人父的立长,他能这般为子女着想还真是不多见了。并且在妻妾间周旋,总算还没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这一场不见硝烟的仗,如晴完胜,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李氏身边下人的重视,及比以往更体面的生活。
李氏也算胜利,她在刘妈妈的助力下,反败为胜,借力打力,把方敬澜烧在自己身上的火巧妙地转嫁到张姨娘身上,并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处置压制张姨娘的大大通天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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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升官了,发财了
最倒霉的还要算张姨娘,平时候为人太过招摇,这次被卷入战火,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一整个下午,如晴身在乌兰阁,犹能听到怡情轩那边传来的方敬澜的咆哮及瓷器碰裂的声音,紧接着,李氏抖擞了精神,领着下人浩浩荡荡杀去怡情轩,一通疾言厉色的规矩行事过后,便大棒子出炉,把张氏身边的婆子丫头几乎发落了一半。
可怜张姨娘才被方敬澜一通咆哮怒骂,惊怒恐惶之余,几乎背过气去,还未回过神来,又被李氏给杀得措手不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李氏给拨了左右臂膀。
“方府一月总共花销也就在四五百两银子左右,你倒好,一已之力便花去大半,夫人我仁慈,没按家规处置你也算慈悲你,你休要不服。若是不服,收拾了箱拢,去姑子庙,或是我找了人伢子来,给你找个能供你一切花销的去处,方府可养不起你。”
张氏一听就软了身子,李氏身为当家主母,是有权利发落妾室的,要打要卖,寻了理由便是。她之所以敢与她拧着干,还不是仗着方敬澜宠她,并重视她的一双儿女。但方才方敬澜那般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已让她吓破了胆,哪还敢按往常那般与李氏硬嘴。
李氏本想来个斩草除根,就算不剥张氏一层皮,也要把她的爪牙全给捋了,但刘妈妈制止了她。不管方敬澜如何震怒,但张氏总归替方敬澜育了一儿一女,是颇为体面的贵妾,也不能做得太绝。是以李氏不得不忍下痛快淋漓的恨意,只发卖了张氏身边的几个头等丫头,并裁了几个次等丫头和粗吏丫头,张氏的心腹婆子只是各打了二十板子。而如善和知廉那,也各自裁了些下人。
张氏心头那个气呀,直咬碎满口银牙,却又无可耐何。她想哭呢,找不到人哭去,方敬澜把她骂了一通后,接连数天都避不见面。她装病也没人理睬,反而把李氏这尊瘟神给惹来,给她请了大夫开了许多苦得掉渣的药,并令刘妈妈监视她必须全部喝下,接连喝了两天比黄莲还苦的药后,张氏不得不消停。却又暗地里指使一对儿女去当她的作战前锋。
可惜知廉却不是先锋将军的料,尽管心头不服,但也知道嫡庶有别的道理,不敢明张目胆地表现自己的不满。但如善却是狠狠闹了一通的。可惜方敬澜这一回是铁了心要惩治张姨娘,如善那套从张姨娘那学来的哭功丝毫起不得用处,反被方敬澜狠狠斥责了一通。
“如真身为方府嫡长女,也不过是7个丫头服侍,你倒好,身为庶出的居然比嫡出的还来得排场。怎么?你是想仗着为父对你的宠爱就目中无人了不成?你一向懂事,怎么这次却那般不明事理,你可知就你们母子仨人花了府里多少银子?又没减你吃穿,不过裁了你几个丫头而已,就哭丧着这张脸,你这叫体贴女儿?为父教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都喂狗去了?你可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道理是非,就讲起了排场。为父是那样教你的吗?”
可怜如善从一出生到现在,一直被方敬澜捧在手心里娇宠,何时被这般对待过,傻眼之余,委屈得直咬银牙,却也不敢再造次,只得垂头丧气地接受现实。
李氏大获全胜,通体舒畅,料理了张氏后,又马上急吼吼地命刘妈妈去找人伢子去了。然后带着一脸的慈爱笑容拉着如晴的手,情丫头长晴丫头短地叫着。
“乖孩子,也多亏你明事理。真要说起来,以前确实是我的不是,平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如晴如往常般腼腆地笑着,“母亲说哪儿话,母亲对女儿已经够好了。这次是女儿不好,让母亲为难了。”
李氏摆摆手,“哪儿的事,若不是你在你爹爹面前提了个醒,说不定我都还一直蒙在鼓里呢。你也真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为何一直不告诉我呢?”
如晴在心里腹诽,告诉了你有个P的用,还不是装作不知道。
李氏瞧如晴这副腼腆加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才冒出的堤防之心也就消散了,觉得思霞那丫头就是嘴皮子贱,总爱说些有的没有的。如晴这才多大点年纪呀?哪会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这次不过是误打误撞让方敬澜碰巧撞上了而已。再说了,她平时候对她也不算差呀,她总算有点良心,没在方敬澜面前大说她的不是。
想到这里,李氏又恢复了笑容,拍拍如晴的手,笑道:“我已经让刘妈妈去找人伢子了,等下你亲自挑选,啊。”
如晴一脸感激涕零,又把李氏大大恭维感激了番,李氏心情大好,见如晴这般诚挚,也觉自己做的有些过分,遂暗自发誓,以后定要对她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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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齐州城,已是寒风凛冽,方府各个屋子已烧起了炭,老太太屋子里更是烧起了地龙,就在这陡峭的寒风里,方敬澜迎来了京中吏部下达的明旨,正式升任为齐州城正五品宣抚司正使。
方家嫡长女即将嫁入天津卫一等候爵平阳侯府,嫡长子也与仕林泰斗何家定了亲,听闻还与京中永宁伯关系匪浅,羡煞嫉煞一干同僚,方敬澜此次虽只升了半级官,却把齐州城有头有脸的泰半人物都吸引来了。
想当然,李氏又是一番脚不沾地般的忙碌。不过仍是应了方敬澜的吩咐,尽可能地把几个姑娘都带在身边,美其名曰,让姑娘们见见世面。
如真端庄大方,一袭耦紫色小竖领对襟褙子,绕领缠枝花卉刺绣,婷婷玉立如花中牡丹,高贵而典雅。惹得客人一致好评,人家能以五品小官儿攀得平阳侯那般门弟,也不是没道理的。
如善一身水红绣白玉兰花亮缎对襟垂袖束腰褙子,粉紫镶边,琥珀色镏金银水滴耳环,斯文娇弱,却又坚强如寒雪腊梅,俏生生立到如真身畔,丝毫不见局促之感,惹得从多宾客暗自赞叹,瞧这通身的气派,哪里能看出是庶出身份来?方府果然会养女儿,庶出的都这般耀眼,也难怪官运亨达了。
而如美一身耀眼的金色妆花绸缎圆领褙子,绿蓝刺绣滚边,胸前一把金灿灿的双竹对扣锁,虽矮如善半个头,却把身板儿挺得老直。一些客人瞧了,暗自摇着头,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方家嫡次女,连鼻孔朝着天,可以想像其骄蛮程度。
今天的如晴穿的也是不差的,浅粉色缠枝玉兰花,明紫亮缎底边绣纹,衬得苹果似的小脸更加可爱迷人。一双扑闪的大眼好奇地瞧着来往宾客,不时配合着李氏的介绍,冲客人甜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惹得客人忍不住伸手捏她的小脸儿。
一整个上午下来,如晴摸了怀里一堆小金鱼儿,及镯子、玉佩、手环之类的玩意,暗道:“不错,虽然笑得脸都僵了,但收获满是不错的。”又偷偷地望着如真手上一堆金灿灿的玩意,又羡慕起来,“人家可是方家嫡长女呢,又订了门显贵婆家,得到的赏赐不知比我名贵到哪去了。”又暗自观察如善手头的东西,心头稍稍平横了下,至少她不是姐妹中最少的。
而如善也在暗自观察其他姐妹们的赏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委屈死了,暗自埋怨着这些没有眼力的贵妇人,她可是方敬澜最宠爱的女儿耶,居然只得到如真的一半赏赐不到。怪不得有人在官场不如意,原来是被这些目光短浅的妇人所害。又暗自观察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