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舞,应该是他。”黑衣年轻人淡道:“听说过,不过从未见过。”
“二位爷慢用。”古怪地扫视过他们,小二将菜摆好便退下了。
“继小冷煞忽然消失幺……”白衫男子若有所思,斗笠下的唇渐渐挑起一丝清浅笑意,“遥,我们也去看看如何?”
“……嗯。”年轻人黑眸内飞速闪过一抹复杂神色,若不经意,没人能看出那代表的是一线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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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气派非凡的宏伟楼阁前,少年毫不犹豫地走向金环漆黑铁门。
叩叩门,大门开了,门后闪出一名粗矮家丁。
“小子西门孤云,求见京城第一剑客柳大侠。”少年十四五岁,粗布蓝衫,破旧的黑布靴,头顶青布方巾,身负一口重剑,线条柔和的少年脸孔令他显得有些稚弱,却不妨碍他流露的一股天成傲气。见门后来人,顿时抱拳朗声道。
上下打量几眼,那家丁忍不住笑了。“小子,你还是回去吧,你有什幺资格求见我们老爷。”
“一口硬剑,一颗剑心。”
少年声音清脆,那家丁先是一怔,复笑道:“小子,你也知道何谓剑心幺?我看你别在这儿说大话了,今儿午后我们老爷还要应对西北三剑的挑战,哪有空闲陪你这刚断奶的毛小子玩!想见我们老爷,先在江湖上闯出点腕儿,再来拜见我们老爷吧!”
少年不恼不愠,只是抱拳说道:“小子并非前来挑战,小子只想让柳大侠为小子解一困惑。”
“困惑?去去去,有困惑找你家大人去解,来我们柳庄凑什幺趣,要是每人有了困惑都来找我们老爷,我们老爷还不用做事儿了呢。去,别在这儿碍事!”
拦住家丁欲关之门,少年急道:“小子之惑,非常人能解。小子求见柳大侠,只因柳大侠当今武林中剑意堪称第一,若柳大侠无法授业于小子,小子实无他门可求!还望先生通报。”
“去去去!”家丁一瞪眼,就要关门,少年见此,顾不得礼数,慌忙一臂伸进。
“先生,拜托您了!”
遥夜与萧怜雪出了揽月楼,便朝柳庄走来。至场,亲睹便是这一情形。
少年眼中闪烁光芒似乎令萧怜雪想到些什幺,笑了。
“那孩子倒有些像你。”
遥夜一楞,白衣飘飘已格开围观人群走出。
并不看那家丁,萧怜雪只是走上台阶对那少年道:“你怎能确定他就一定能解你的困惑?”
清雅悦耳的嗓音令在场人心中全部一动,连作势关门的家丁也呆了呆,一时停下手中动作。
少年顿了顿,随即便道:“小子求剑意之解,剑意之高境,也只有当世第一剑客能够到达。小子之惑,唯第一能解。”
家丁闻言不禁冷笑,“你这毛小子也配与我家老爷谈论剑意?真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
对这少年莫名生出一股好感,听家丁此话,萧怜雪不免有些反感,脱口便道:“阁下未免忒瞧不起人,在下敢言,这位少年日后成就远不止京城第一,前途将不可限量。”
淡淡几言,却惹火了那家丁。
一推门,家丁干脆站了出来,怒道:“你又是打哪儿蹦出来的,也不看看这是什幺地方,光天化日就在柳庄口出狂言,你这———”
话未说完,人群中掠出一影黑色。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因为没人看清他究竟有多快。当看见他的身形时,他手中一柄未出鞘的剑已抵在家丁颈中了。
声音,冷冷的,如他的人。“为你所放阙词赔礼。”
“你这 又是打哪儿来———”
“跪下,赔礼。”
“遥……”萧怜雪有些无奈。这孩子……
颈中之剑动了动,“你说我什幺都无妨,但是你若辱及他一个字,就是找死!”
遥夜的声音并不大,却无形充斥一股冰寒肃杀于其间。家丁腿一抖,眼看禁不住就要跪倒在地,忽然暗中传来一股柔和之气,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劲道,及时托起他即将弯曲的双腿。
“是……柳大侠!”人群中已经有人止不住惊呼了。
遥夜冷冷地看着那名忽然出现的青衫中年男子,手中之剑却丝毫不放松力度。
“这位少侠,还望少侠高抬贵手,放了这无礼小 ,得罪之处,在下定会赔偿。”
从得知纠纷赶来,柳叶舞已经清楚他的家丁恶言在先,然而这年轻人也是太不给他面子,居然在京城柳庄对一家丁亮剑,摆明了看不起他这京城第一剑的称号,小子年纪轻轻,居然狂妄至此!
“这事与你无关,我只要他一个不是。”
声音依旧冷冷的,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却开始冒汗了。
这年轻人要倒霉了!这几乎是围观人群达成的共识。至今,敢在柳庄闹事的剑客,无一善果。以剑对剑,分明班门弄斧,叫嚣于人,以往那些不将京城第一剑放在眼里的年少轻狂的嚣张剑客们,哪一个是得到好下场的?
众人虽为这年轻后生捏了把冷汗,却也有不少人暗自幸灾乐祸,等着瞧一场好戏,看这次的年轻剑客又是怎个凄惨结果。
然,这个结果却令所有人失望了。
柳叶舞与那黑衣年轻人对视半晌,各不见动静。
“遥!”打破沉默的,却是那戴斗笠的白衫男子一声似有无奈的轻唤。
“……”遥夜倏然收剑,微一抱拳道:“还望庄主说到做到,惩罚这不懂事的下人。”
语毕,甩袖便走,不再看柳叶舞一眼,客气话也不说一句。
年轻人走到白衫男子身边,满脸冷峻肃杀于剎那消失无形,眼中抹上无限柔情,令一些眼尖的人不免猜测,他们究竟是什幺关系。
“走吧。”
“嗯。”
经过少年身边,萧怜雪低声说了句话,“你想见的人出来了,还不快去。”
两人愈行愈远,围观人群逐渐散去,剩下一些妄想攀亲沾故的人还上前道贺。
众人看不出预中名堂,只道那年轻人还是怕了柳叶舞,率先认输离去。
其间凶险,却只有当事人才知。
高手过招,在静不在动,在意不在形。
柳叶舞原本并未将这年轻人放在眼里,然而暗劲比拼下,才发现自己竟如同江流面对深沉大海,这年轻人的功力只在他上而非之下。
压不倒。不仅气势压不倒,还有种反噬吞没的重重无力。
背上,已是冷汗淋漓。
他怎会从不知道,当今武林一代剑客,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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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心被深深震撼了。
那些人看不出,不懂;却不代表他也看不出,也不懂。
那黑衣人散发的剑意,已经登上了一个终许多人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地。
那人,一定能解他之惑。
再也不看仍在震惊和思索中的京城第一剑,少年飞快地追上前方即将消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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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前辈!”
“晚辈恳求前辈指点功夫!”少年从后匆匆追上,也不管街边人群多少视线,跪地便拜,“恳求前辈收晚辈为徒,恳求前辈指点!前辈!”
遥夜有些怔楞,萧怜雪却笑出了声音。
遥夜一下子脸红了。似乎明白萧怜雪在笑什幺,也知道萧怜雪在想什幺,无非就是多年前的无聊事,初次见到师傅和秀姐时,他的表现也没比这小子好上多少。
“你先起来,有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如何?”
少年这才注意到身边状况,抬眼刚好撞见斗笠下那张清浅含笑的白玉面庞,不知为何,脸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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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真的很像你。”执起桌上茶壶,倒满两杯,萧怜雪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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