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当初,孝武帝亲自处理国家的政事后,权力与威望出自己手,很有君主的气度。但不久便沉溺于美酒和女色之中,把朝廷的政事统统推给琅邪王司马道子代管。但司马道子也是嗜好喝酒,从早到晚都和孝武帝一起把高歌狂饮当成主要事情。孝武帝又迷信佛教,极端奢侈挥霍,浪费在这方面的钱财很多。他所亲近的人又都是三姑六婆、和尚尼姑,所以他左右的侍从人员,便乘机争权夺利,互相勾结,公开进行贿赂,封官加赏又杂又滥,刑罚惩诫混乱冤错。尚书令陆纳遥望着皇宫叹息着说道:“这么好的一个家,小孩子要把它折腾坏呀!”左卫领营将军会稽人许营呈上一道奏章说:“现在朝廷小吏、军中武官,下至男仆女奴那些不知生父只取母姓的人,本来没有经过官府的考察举荐,却都能当上郡守县令,甚至进入朝中当官,至于那些和尚、尼姑、乳娘等人,更是争先恐后地引进他们的亲朋好友,接受财物贿赂。以至于任用官吏、管辖百姓、政治与教化都没有标准,对无罪之人滥施暴行,当禁当行的法令不明确公布,抢劫、偷盗却公然横行。过去,陛下也曾下令命臣属们知无不言,尽可以规劝讽谏,但是等大家把建议提出来集中到一起呈给陛下时,却没有一个建议被采用。我听说佛是一个清淡、玄妙虚旷的神祗,但是现在的这些和尚尼姑往往虽穿着僧服,却连佛义中最粗浅的教义不淫、不盗、不杀、不说谎、不酗酒这五戒也还不能遵守,更何况精妙的佛法了!而那些受流行的歪风迷惑的人,更是一方面纷纷争相拜佛,一方面又欺凌搜刮黎民百姓,以掠夺来的财产作为实惠,这也不符合佛家‘布施'的道理。”奏章呈上之后,没有回音。
道子势倾内外,远近奔凑;帝渐不平,然犹外加优崇。侍中王国宝以谗佞有宠于道子,扇动朝众,讽八座启道子宜进位丞相、杨州牧,假黄铖,加殊礼。护军将军南平车胤曰:“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也。今主上当阳,非成王之比;相王在位,岂得为周公乎!”乃称疾不署。疏奏,帝大怒,而嘉胤有守。
司马道子的权势在朝廷内外都达到极点,远近官员也都前来投靠。孝武帝的心里渐渐有些不高兴,但在表面上对司马道子还是多加优待尊崇。侍中王国宝奸佞而善于谄媚,得到了司马道子的宠爱。他在背地里鼓动朝中众臣,暗示八座重要大臣联名上奏章给孝武帝,请求擢升司马道子为丞相兼任扬州牧,赐给他皇帝诛杀时专用的铜斧,并加以特别尊崇的礼节等。护军将军、南平人车胤说:“这是周成王姬诵尊敬他叔父周公姬旦的办法。而现在主上在位,不能和成王相比,相王处在这地位怎么能成为周公呢!”于是托辞有病,没在奏章上签名。这个奏章呈上后,孝武帝勃然大怒,而夸奖车胤有自己的节操。
中节侍郎范宁、徐邈为帝所亲信,数进忠言,补正阙失,指斥奸党。王国宝,宁之甥也,宁尤疾其阿谀,劝帝黜之。陈郡袁悦之有宠于道子,国宝使悦之因尼妙音致书于太子母陈淑媛云:“国宝忠谨,宜见亲信。”帝知之,发怒,以他事斩悦之。国宝大惧,与道子共谮范宁出为豫章太守。宁临发,上疏言:“今边烽不举而仓库空匮;古者使民岁不过三日,今之劳扰,殆无三日之休,至有生儿不复举养,鳏寡不敢嫁娶。厝火积薪,不足喻也。”宁又上言:“中原士民流寓江左,岁月渐久,人安其业。凡天下之人,原其先祖,皆随世迁移,何至于今而独不可。谓宜正其封疆,户口皆以土断。又,人性无涯,奢俭由势;今并兼之室,亦多不赡,非其财力不足,盖由用之无节,争以靡丽相高,无有限极故也。礼十九为长殇,以其未成人也。今以十六为全丁,十三为半丁。所在非复童幼之事,岂不伤天理、困百姓乎!谓宜以二十为全丁,十六为半丁,则人无夭折,生长繁滋矣。”帝多纳用之。
中书侍郎范宁、徐邈深受孝武帝信任亲近。他们几次进献忠言,弥补修正朝
中错误遗漏的地方,当面指责痛斥奸邪之辈。王国宝是范宁的外甥,范宁尤其
痛恨他阿谀谄媚的行径,劝说孝武帝罢免 革除王国宝的官职。陈郡人袁悦之也受司马道子的宠爱,王国宝让袁悦之请尼姑妙音写信给太子司马德宗的母亲陈淑媛,说:“王国宝忠实而又谨慎,可以亲近信任。”孝武帝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借口别的事杀了袁悦之。王国宝异常恐惧,和马司道子一起诬陷范宁,并把他逐出朝廷,贬为豫章太守。范宁临走的时候,呈上一道奏章说:“现在边疆并没有点起战争的烽火,但是国家的府库也还是空乏。古代的统治者征召民工应差,一年内不超过三天。现在百姓所遭受的辛劳搔扰,一年内几乎没有三天休息,致使百姓中竟有生下男孩不敢抚养哺育,独身的男子和寡妇也不敢再迎娶出嫁的现象。这是用柴堆之下点火也不足以形容的危机呀!”范宁又上奏章说:“北方中原一带的民众士子当初逃难,流亡江南并在这里居住下来,时间已经比较久了,他们也都渐渐地安居乐业。凡是在天底下生活的人,追溯他们的祖先,都能随着世情的变化而迁徙移动,为什么单单到了今天,反而不允许呢?我认为应该确定他们拥有的土地,确认户籍乡里也都按照他们现在居住的地域断定办理。另外,人的性情也是没有一定限度的,无论豪奢还是节俭,都是由于环境和形势决定的。现在,那些曾经兼并过别人财产的豪门大族,也已大多数不能维持,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财力不足,主要是因为他们花销没有节制,争着以奢靡豪华来比试高下,根本没有限度的缘故。古代的礼法规定,十九岁的时候死了,称做长殇,因为他还没有成年。现在把十六岁的孩子就作为全丁,十三岁的孩子就作为半丁,他们所承担的事不再是孩童的事,这岂不是伤天害理,虐待人民吗?我认为应该规定二十岁的人当全丁,十六岁的人当半丁,那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因此而夭折,人口才能正常生长繁衍。”他的这些建议,孝武帝有很多都采纳施用了。
宁在豫章,遣十五议曹下属城,采求风政;并吏假还,讯问官长得失。徐邈与宁书曰:“足下听断明允,庶事无滞,则吏慎其负而人听不惑矣,岂须邑至里诣,饰其游声哉!非徒不足致益,实乃蚕渔之所资;岂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自古以来,欲为左右耳目,无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谗谄并进,善恶倒置,可不戒哉!足下慎选纲纪,必得国士以摄诸曹,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按,又择公方之人以为监司,则清浊能否,与事而明;足下但平心处之,何取于耳目哉!昔明德马后未尝顾左右与言,可谓远识,况大丈夫而不能免此乎!”
范宁在豫章任上,派遣十五名官吏分别下到十五个属城去,探采访求当地的风俗习惯及治理情况。遇到官吏回来休假时,他就仔细问询民间对官长的评价与反应。徐邈给范宁写信说:“你审理官司,明正公允,日常的很多杂事小事也不积压,这样,官员自然对他职权份内应负责任的事更加谨慎,而人们的心里也就不再觉得迷惑不解了,何必还要到乡里村落听取伪饰的虚名呢?那样做,不仅无助于获得好处,实际上是为掠夺百姓提供了可乘之机。哪有正人君子对于不是他的事,而愿意说长道短的?自古以来,愿意当别人左右耳目的人,没有不是小人的,都是先依靠小小的忠心而逐渐获得方便时机,酿成他的大不忠,先是凭借小小的信义蒙骗别人,最后才得以干出大不信的丑事的。于是就使谗害别人和谄媚别人的人并进,也使善恶混淆,岂可不加以特别警惕!你能谨慎地选择任用部属下官,一定能够找到经国济世的栋梁之才来领导各个部门,各部门都能有优秀的官吏来掌管主持事务,再遴选 公允方正廉明的人来担任监督,那么,这个机构的清廉污浊、有才能与否,在办事过程中便可了解清楚。你只平心静气地泰然自若处理事务,何必要借耳目而来访查呢!从前,汉代明德皇后马氏从来没有跟左右侍从的人员谈论公事,可以说是有远见卓识,何况身为大丈夫反而不能避免这样呢?”
'21'十二月,后秦主苌使其东门将军任诈遣使招秦主登,许开门纳之。登将从之,征东将军雷恶地将兵在外,闻之,驰骑见登,曰:“姚苌多诈,不可信也!”登乃止。苌闻恶地诣登,谓诸将曰:“此羌见登,事不成矣!”登以恶地勇略过人,阴惮之。恶地惧,降于后秦,苌以恶地为镇军将军。
'21'十二月,后秦国主姚苌命令他的东门将军任诈降前秦国主苻登,并派信使给苻登送信,答应打开城门把苻登放进来。苻登打算接受。征东将军雷恶地带领部队在外驻防,听说了这个消息,骑着马飞快地跑来晋见苻登说:“姚苌诡计多端,绝不可以相信。”苻登才停了下来。姚苌听说雷恶地返营拜见苻登,就对各位将领说:“这个羌人见了苻登,我的计划就不能成功了。”苻登因为雷恶地勇猛和韬略都超过常人,因此心中暗暗忌惮。雷恶地为此很恐惧,就投降了后秦,姚苌任命他为镇军将军。
'22'秦以安成王广为司徒。
'22'前秦任命安成王苻广为司徒。
十五年(庚寅、390)
十五年(庚寅,公元390年)
'1'春,正月,乙亥,谯敬王恬薨。
'1'春季,正月,乙亥(二十六日),东晋青州、兖州刺史谯敬王司马恬去世。
'2'西燕主永引兵向洛阳,朱序自河阴北济河,击败之。序追至白水,会翟辽谋向洛阳,序乃引兵还,击走之;留鹰扬将军朱党戍石门,使其子略督护洛阳,以参军赵蕃佐之,身还襄阳。
'2'西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