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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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辑)-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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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伟大的快乐不可分割。瞬间想哭的欲望很快便被崭新的、成人式的冷静替代了。
半知半觉间,我也许正在从一个男孩向男人过渡。

    不知从何处袭来一股寒意。我回到眼前的现实中:蓝宝宝和小伙子从大汗淋漓
的拥抱中起身想要穿衣服时,发现衣服全都不见了。在他们的身旁,站着威武的吴
极、小矮子白眼狼、还有他患小儿麻痹后遗症的瘸腿哥哥。那些衣服抱在兄弟二人
的胸前。

    那对情人站起来,面对着我的视线。在他身上,我明了了白眼狼所说的“大”。
从她身上,我明了了白眼狼所说的“曲线”。吴极举起一根铁棍朝小伙子头上砸去,
他跳开。蓝宝宝喊:“快跑,快跑,丁飞,你先跑!”喊着,她已冲向白眼狼兄弟,
想夺回衣物。她没有成功,吴极一脚踢翻了她,兄弟二人也如飞般向草地的另一头
逃去。那个瘸子用一只脚跳跃另外一只脚点地的奔跑速度丝毫也不亚于他的同胞。

    丁飞逃走了,像一道闪电,穿过草地消失到榆树林中去了。窜过我面前时,他
瞥见了我藏在草丛中、被精液濡湿了的身体。隐隐地,他的嘴角现出一丝笑意,就
像一个大牌演员谢幕退场时的表情。他没有回头去看为掩护他逃走而与丈夫滚作一
团的情妇或者恋人。

    (6 )

    天刚亮喜得贵子的冬天,我从方城回故乡与吴小美完婚。年近五旬的蓝宝宝风
韵犹存。她已不再抚摸我。年近六旬的岳父大人像一个大哥哥,总是抱着妻子的肩。
他们交谈的时候,共餐的时候,上街的时间,体现着有风度的老夫老妻的和谐与恩
爱。对于岳母大人来说,那草地上一场场焰火表演似乎早已烟消雾散,没留下任何
痕迹。那个名叫丁飞的小伙子在她眼下晴朗无云的生命天空中,似乎没留下一丝一
毫的划痕。我顺利渡过危机四伏的青春期后,已不再把她作为性幻想的对象。涉嫌
于她的是,我在圆城在方城谈过的几个女友都多多少少与她的类型相近,而且最终
选择了与她如出一辙的她的女儿。

    婚礼搞得丰富而不奢侈。我的父母早已与小美的父母成为朋友,一切举措都由
他们张罗。蝴蝶之外的几位剑客都来贺喜。蝴蝶进了监狱,罪名同作家王尔德一样。
白眼狼也来了,穿得衣冠楚楚。他发了一笔小财,在火车站附近拥有一家挺像样的
餐馆。喜宴间,他举杯敬酒的祝酒辞很简练:“放焰火喽,快来看呐!”其余四位
剑客齐声应和,并硬逼著我也重复同样的辞令。

    婚后一切都很美满。在方城我已不止一次看过天空的焰火。我觉得,当年潜伏
在草丛中看到的景色的确可以与夜空中的焰火媲美。令我多少有些失望的是,从满
足到新的需求,同放焰火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7 )

    十年后,我已成为三角大学的童话学教授,并且有了一个长得十分像我的八岁
的儿子。一个没有课的下午,我乘公共汽车离开大学区,想到童年生活过的铁路地
区随意转转。刚刚越过钢轨纵横的路口,我便看到了岳母曾经在那里工作过的面包
厂。下了汽车,我就近到员工俱乐部扩建成的铁路影剧院看看正在上演的作品目录。
刚一离开海报栏,我便听到三个少年神秘地互相传告:“放焰火喽!”他们的声音
听上去十分耳熟,如同蝴蝶或白眼狼或我自己。我立即跟上他们,并在他们发现我
的跟梢之后技巧娴熟地冲他们说:“放焰火喽!”毫无疑问,他们接纳了我这个又
高又瘦的老伙伴。

    越过丁飞曾经值勤的十字路口,他们加快了脚步。我想从路面扩充了许多的空
间中找到一个类似丁飞的青年男子,猜想那就会是三少年跟踪的目标。我失败了,
除去一些腰肢粗壮、大款模样的年轻人,我看到的只有大汽车小汽车。三少年倒是
有说有笑,其中还有一个问我是不是从方城来旅游的。我点头称是。

    城东南那个60度角上的榆树林已被砍伐,改种了红松。秋天的松针落满林间,
踏上去很松软。在我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的时候,三少年凭着直觉便已断定放焰
火的准备工作业已完成。我们一路匍匐着向那片草地的腹部爬去。一些碎小的耳语
和偶一发出的低吟已在秋草深处召唤我们。那种少年时期才会有的紧张和兴奋充满
了我的胸间和腰间。扒开枯草的茎叶,我看到一个体态健美的男子四肢着地任由一
个十分矮瘦的男人在背后乱冲乱撞。由于后者的身材过小,他无法跪到地上,只能
半屈着膝。他们进行得很久,一派鱼水情浓。他们的身旁也放了一辆自行车,车很
新,是新型山地车。他们身体分开之后我才看出,那个在前马伏的人是蝴蝶,也许
刚刚出狱不久;瘦矮而有着一柄大阴茎的人是白眼狼。我起身,走上前去,在秋阳
之下吹了一下口哨,然后沉着地冲他们喊:“放焰火喽,快来看呀!”我身后的三
个少年也一起跃出草丛,欢呼着跑走:“焰火放完喽,回家喽!”

    草地上,仅剩下从前的榆林剑客在面面相觑。


                迷失网络

                                  泉眼

    我是一个懦弱的女人,懦弱得不敢面对自己的虚伪行径所造成的任何后果。

    老公去北京有几个月了。回到家已晚上十点多,我习惯地坐在桌前打开电脑。

    拥有一个不大但属于自己的电脑工艺室,每天像个布满灰尘的CPU 风扇一样,
只要一通电就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直到日落星稀,朝九晚五的日子对于我似乎很
陌生,不过自己还是喜欢这种忙碌碌的自由生活。老公走的时候怕我无聊,搬回一
台电脑让我上网,他说上网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俩还可以在网上谈情聊天,说得蛮
吸引人。后来我发现并非如此,无聊的时候上网,本想通过略带神秘的谈话形式找
寻释放孤独的空间,却发现这里充斥着粗俗的谩骂和色情的宣泄,令我颇为失望。
不过偶尔也能和对口的网友互诉心事,虽然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每每此时,我的孤
独就显得不那么不幸了。

    有天晚上我正和几网友海阔天空聊得起劲,突然发现屏幕上出现一个叫“口水”
的人,一时兴起,便迅速地给他发了一句话:“看见你的名字,我真难过。”随后
又和几个网友胡侃,没想到片刻之后,他回复我:“我看到我的名字,也同样难过。”
好笑,以往恶意攻击别人时,好像总得到暴跳如雷的回击,想来此人也毫无情趣可
言。不一会“口水”又发来:“可以聊聊吗?”我正和几个人说得不亦乐乎,就说
:“我很忙。”“那我等你。”此人比我还无聊,网上这么多人,非要等着和人聊,
不理也罢。谁知,一会他又发来:“忙完了吗?”好有耐心,随即和他聊起来,不
一会他告诉我他机子速度太慢,要电话和我聊,才说几句话就电话聊,有个性,毫
不犹豫地把号码告诉他,关了电脑等电话。

    片刻的沉寂之后,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抓起话筒,传出一个沉稳、富有磁性
的男声,我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声音还蛮好听。”想不到的是这次聊天长达
2 个小时,和他说话居然很投机,虽然在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经历和背景,年龄
也有些许区别(他二十九岁,我二十三岁),共同的语言和思想让我们大有相见恨
晚之意。

    此后每天晚上同一时间,我的电话就会响起来,从无间断。我们谈人生,谈自
己,谈周围发生的人和事。不几天我们已像老朋友一样地说话和开玩笑了。

    前段时候晚上的时光通常是由几本中外名著替我打发的,古老名著中的语言确
实很经典,可是故事真的离我太远了。近来,越来越找不到可看的书,也许是现代
人已没什么可写的,尽是些男欢女爱的流俗作品,也许是离婚率的增高使爱情在文
学艺术中越来越沦为陈词滥调了。电视更是不敢打开来看,庸俗冗长的古装片,装
着爱得死去活来,几十岁的老家伙还在扮纯情真让人受不了。要不就是一些蹦蹦跳
跳、你喊我叫、乱作一团的综艺节目,拿一些无聊的话题许多人故作认真的讨论,
为一些并不好笑的东西笑得一塌糊涂、莫名其妙,我宁愿看猫和老鼠的卡通片。

    从那天开始,接听海君的电话(此时我已知道了他的真名和一些其它简单的事)
成了我每晚必做的事。每天都有说不完的新鲜话题,我们彼此吸引着对方,为对方
的快乐而快乐着,每晚的谈话都不少于一个钟头,有一次甚至聊到了天亮,按他的
话说,感觉像初恋。心情不好时,他总能让我忘记忧愁,他给我讲过很多笑话,是
一些篡改的黄色古诗,我就笑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他坏笑:“因为我很坏呀!”
他像个可亲的大哥,又像个甜蜜的情人,我愿意把很多心事和烦恼告诉他,他的理
解让我很感动也很欣慰。有时候我们也因为某些话题激烈地争吵过,结果总是以我
的胜利而告终。


    独处的时候,我感到很迷惑,老公离开快三个月了,我很少给他打电话,有时
候接他电话,也是三言两语而终。可是和海君的电话却很兴奋,连挂电话都需要下
决心,如果有时他打电话晚些,我就心神不宁。虽然我知道,在我内心深处,老公
是无人可替的,可我对自己的行为难以解释。老公没有条件的宠爱和呵护已让我麻
木,难道甜蜜而平静的生活没有刺激无法延续,我有些自责了。那天,我告诉他,
这两天不要打电话了,他问:“为什么?”“白天的时间留给了工作,晚上留点空
间给自己做点其它的事。”我声音很低。第三天晚上八点钟左右,电话铃不耐烦地
响起来,“不是告诉你这几天不要打电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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