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地上。老人辛辛苦苦打的大花轿,没想到会是这结果,弄得老人没数了。老人
想一会儿问:“那天你们不是答应用大花轿了吗?”“那是我们随口说说。”孙子
说。“混帐!”儿子过来冲自己的儿子喊一嗓子:“快答应你爷爷。”说着连忙过
来安抚老人,硬气地说:“爹,你别急,我心里有数。我不会让你的大花轿白打,
他敢不用,我打断他的狗腿。”……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二了,明天就是小年,过了
小年三天,就是腊月廿六,就该用大花轿娶孙媳妇了。大花轿在院落的西边靠围墙
脚放着,离着柴禾堆很远。这天深夜,老人正在睡梦中,突然被火光惊醒,起来一
看,是大花轿着火了,燃烧的大花轿一片火红……老人急了,端一盆水去浇火,一
头栽倒在雪地上,人事不省。等老人醒来时,大花轿已化成灰烬,老人冲着一堆灰
烬咧着大嘴哭起来,嗷嗷的,像狼一样。腊月廿六这天,孙子用小轿车给老人迎娶
进门孙媳妇,小两口给老人敬酒时,老人四杯酒下肚,感到舒坦极了。
生活不是游戏
刘玉栋
离开了才知拥有的珍贵。
第一章
1
光线透过厚厚的窗帘,射进房间里,显得微不足道,屋内依然暗暗的,亚秀怠
倦地躺在床上。这个夏日的上午,亚秀并没有感到炎热,空调器蹲在墙角里,像一
只虎视眈眈的狮子似的,盯着她。
此时,恪军正坐在飞机上,飞往南方的一座城市。亚秀躺在这舒适的房间里,
可她并没有睡着,她的思绪随着恪军所乘的飞机,飘在白云的上端。
她知道,外面的阳光一定很好,她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出去走走,虽然是在炎
热的中午,可总比躺在床上要好,可她实在不愿意动。
恪军坐在飞机上,一定是满面春风,名牌西装穿得一丝不苟,那个女秘书坐在
旁边,俗艳的脸上露出甜腻的笑,或者从空姐手中接过咖啡,双手递给恪军,或者
伸出纤细的手指,弹去恪军衣服上一颗肉眼看不到的灰尘。
这种无聊的想象充满亚秀的头脑。她并不是由于恪军的外出而感到寂寞,只是
有一种无法排解的东西在她心中蠢蠢欲动。亚秀对恪军外出已是习以为常,其实恪
军外出与否,对亚秀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有时候,亚秀甚至希望恪军出去几
天,让自己跟孩子享受几天清闲的日子。
昨天夜里,大约12点钟左右,她听到楼下摩托车熄火的声音。她猜想,是恪军
回来了。恪军轻轻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地脱下衬衣。亚秀咳嗽了
一声。“还没睡着?”恪军说着躺在床上。亚秀生气地转过身子,背对恪军,泪水
在眼圈里打转转。
亚秀觉得恪军的身子正贴在自己背上,手在她胳膊上轻轻地抚摸着,嘴唇正沿
着她的脖颈温柔地下滑。动作轻柔,嘴唇温热。她感到自己的喘息已经有些不均匀,
她把身子几乎转了过来,他们的身子好久没有如此贴近过了。
突然,亚秀闻到一种气味,那气味十分模糊却又十分陌生,那是一股来自女人
身上的香味,但不是自己,是来自另外一个女人。
“明天,我要去南方开一个商品交易会,机票已经买好了。”恪军嘴里呢喃着,
那手指更加肆无忌惮。亚秀觉得自己几乎有了反应。可她突然又闻到了那种味儿。
在瞬间内,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她盯着恪军的脸,在黑暗中,那张脸模糊不清,
使她厌恶。此刻,他的唇也变得冰冷,被他所吻之处,似有冰块轻轻滑过,她感到
有一股深深的寒意浸入心脾。
她把脚顶到恪军的肚子上。亚秀此时的脑壳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只有气忿,
一种塞满胸腔的气忿。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一伸腿,恪军便弹落到地毯上,沉闷
地响了一声之后,她听到恪军发出了轻轻的呻吟。
“我是你妻子!”亚秀咬着牙说,声音沙哑如裂帛,似乎不是从她口里说出来
的。
恪军腾地爬出来。他双手狠狠地抓住亚秀的头发。“你想干什么?”
“我受不了你身上的那种味儿!”
亚秀觉得恪军紧紧抓住自己头发的手正慢慢地松开。
他拿起一条毯子,默默地走了出去。
亚秀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许想得太多。她感到很累,脑袋晕
沉沉的,灌满铅水一般,屋里高档的树脂家具在昏暗中仍能发出幽暗的光泽,花架
上摆的各种各样的艺术品都怪模怪样地瞧着她。
屋子里十分凉爽,亚秀突然很想抽支烟。在很高兴或者很苦闷的时候,亚秀总
是想到那能使她平心静气的香烟。
2
此时,恪军正坐在飞机上,他身边并没有女秘书。原本他是准备带上她的,可
他今天又改变了主意。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使他甚为震惊。他了解女人敏感的天性。此时,他的左
臀部还隐隐作痛,这当然是昨晚亚秀一脚的结果。
几个月来,在恪军的生活里,他几乎忽略了亚秀。在光怪陆离的舞厅里,在云
遮雾罩的麻将桌上,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别的女人床上……他都没有想到过亚秀。
只有回到家中,他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妻子,不是他没有发现她那忧郁
的两眼,只是在那时,他早已筋疲力尽,没有力气跟她说话或做一些别的事情。
以前,恪军并不是这样。当年,恪军还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时,因为爱情受挫而
变得自暴自弃,是一个叫亚秀的女孩把他从漩窝中拽了出来。当时她是一家国营大
商场的售货员。他几乎整天去找她,跟她谈心谈艺术谈普罗米修斯谈罗丹……女孩
用天真稚纯的眼睛盯着他,用热情的吻回报他,那温热的嘴唇解冻了他心中淤积的
硬块,最后,使他完全忘掉那个自以为是的女大学生。
他们结婚了。他们有了孩子。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幸福的生活。
恪军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才华也逐渐显露出来。后来,他辞掉公职,租了
几间破厂房,白手起家干起了工艺厂。谁也没有料到,几年之后,一些冠冕堂皇的
帽子都理所当然地落在恪军身上。这是恪军自己也未曾料到的。
钱多了。女人便抛来媚眼,热情的语言,大胆的举动,使恪军目瞪口呆。那是
挡不住的诱惑!开始恪军很不习惯,他跟第一个女人上床后,一下想到了亚秀。愧
疚之情油然升起。
然而,当另一个女人扑到恪军怀里,爬上他的床上之后,他感到了自豪,认为
这是自己的强大与健壮,这是一个男人最最骄傲之处。最后,他竟完全忘掉了亚秀。
飞机在空中平稳地飞着,窗外的白云被太阳光镶上了金边,给人一种飘飘欲仙
的感觉。恪军眼望着窗外,往事如潮水般涌上来。他很少回忆过去,事业上的成功
和对现实的满足使他对过去那些伤感或美好的事情不屑一顾。可是,妻子昨晚的一
脚却把他踹得心乱如麻。
昨天夜里,他设宴招待了两个老客户后,跟女秘书杨静去了“水上歌舞厅”。
杨静紧紧地贴着他。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薄薄的纱裙遮挡不了什么。
确切地说,杨静还是个女孩子,不满20岁。他们同时跨着青春的两个边缘,一
个即将被青春驱出门外,一个正在走进青春之门。开始,恪军对杨静并没有别的意
思,他有女人。可他最后还是没逃过杨静的漂亮脸蛋。是她勾引的他,可以这样说,
他们之间工作上的特殊关系和女孩特有的内在魅力使恪军不会毫无感觉。杨静不是
一个轻浮的女孩,但杨静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恪军就是这样认为的。
杨静的脸紧紧地贴着恪军的胸膛,迈着优美的脚步。“明天我就要坐飞机了,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一阵阵香风吹到恪军的耳朵里,声音是那么甜,恪军一听
到这声音就觉得心颤,他禁不住把杨静搂得更紧了。他完全陶醉在一个女孩的怀抱
里。
至于亚秀那一脚,太狠!他没有料到,他也不可能料到。本来他是准备躺下睡
觉的,可是他发现亚秀并没有睡着,他又想到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履行一个做丈夫的
职责了,再加上杨静在他身上挑起的欲望。于是他便挨了这么一脚。坐起来后,他
想揍她,想狠狠地揍她一顿,可是他听到了一个女人本能的反抗,她应该是对的,
他是她的丈夫!
第二章
1
亚秀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段火腿肠,想了想,又随手拿出一听啤酒,这就
是她的晚餐了。刚才,儿子被他奶奶接走了,说是从乡下来的二爷爷要看看他。婆
婆叫她一块去。她没去。她觉得没意思。她不想同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人在一个饭
桌上吃饭。
儿子走后,亚秀突然觉得非常冷清,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越来越强烈,这是个周
六的傍晚,黄昏来临和儿子的消失使她难以忍受,站在空阔的屋里,她有点顾影自
怜。今晚,她将一个人度过这寂寞的夜晚。她的心情恍恍然的,有种无依无靠的感
觉。
她坐下来,打开那听啤酒。屋内依然黑暗,窗帘也没拉开,外面大概已是华灯
初上。她喜欢这样,有些时候,这样可以忘掉自己的存在。在黑暗中,无论你做些
什么,都有一种虚无的不真实的感觉。
她喝了一小口啤酒,一股清凉顺流而下,这种感觉,瞬间便被她旺盛而浮躁的
心火融尽,使她变得更需要这种清凉。
突然有敲门声,轻轻的,但很清脆。能是谁?
亚秀站起来,头竟一点不晕。平常,她不敢享受这些含有酒精的东西。因为在
她很小的时候,偷喝了爷爷柜子上那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