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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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2期-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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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天放学一丢下书包,我便叫着喊着要和父亲一块儿去劳动。对于我的请战,父亲既欣喜又鼓励。你看,在工地上,我干劲十足、毫无惧色地捡出成堆的苇根和不时露出地面的白骨,有时甚至和父亲抢着抡镐挥锹,真要和大人们一试高低。满头大汗的父亲,看着爱女置身子热气腾腾的劳动大军中十分高兴,并且被我争抢着上阵的稚态和高昂的劳动热情深深打动,很快就写出了这首情趣盎然、朗朗上口的小诗《你看你这个小姑娘》:
  
  你看你这个小姑娘,
  委委屈屈小模样,
  小辫像摇货郎鼓,
  蹦着跳着要出庄。
  
  眼皮包着两汪泪,
  嘴角拴住个小绵羊,
  委委屈屈小模样,
  你看你这个小姑娘。
  
  是要买糖果没遂心愿?
  是看中了什么花衣裳?
  是和要好的同学闹翻了脸?
  请问你这个小姑娘。
  
  不是为了这,也不是为了那,
  发急只为了事儿一桩:
  她要到人工湖上去挖土,
  妈妈说:“镢头的杆儿比你长。”
  
  短短16行诗,父亲用满含赞赏、疼爱的笔,将一个个子小小却一心要去参加劳动的小姑娘,在愿望受阻后那焦急委屈的样子,活灵活现地送到了人们眼前。我十分喜欢这首以我为模特的小诗,它曾作为我的保留节目,为许多客人声情并茂地表演过。后来,当我在一些少儿诗歌朗诵会上,听着名演员朗诵它的时候,心中确有几分骄傲和自豪。因为,父亲描写的决不仅只我一个人,他歌颂了新中国热爱劳动、热爱祖国的一代新苗。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双手,把大地装扮得更加美好。
  这两首小诗并不是父亲的名篇和代表作,诞生的年代也已久远,但它们对我的启迪和教育,却令我至今铭记。因为,这不仅是我童年生活宝贵而真实的记录,更是父亲为祖国和新一代少年儿童唱出的歌。这字里行间饱蘸着爱的诗作,呈现着他一生不变的思想与情感,引导着我要和父亲一样,永远怀揣着一颗深切期盼祖国繁荣强大并且愿为之奉献汗水和热血的赤心。
  
  我生命的“大保护神”
  
  岁月,在人生年轮的厚积中逝去;亲情,在我的生命中愈发显示出它的难能可贵和感人的温暖。因为,人的命运是莫测的,生活,有时会在你面前蓦然变脸。谁也不会想到,曾经有过幸福往昔和健康体魄的我,会从三十多岁开始,就历经了小家庭破裂、女儿多病,接着自己又先后被多种疾病缠身,十年前,不得不离开了钟爱的编辑工作和健康人的生活轨道,走上了坎坷艰难的生活旅程。
  那是怎样痛苦的岁月啊!记得在颈椎病严重发作的日子里,我一连数月躺在床上,头一动都不能动,就连去医院看病,也要靠人抬着担架送上急救车。身受的病痛和精神上的折磨,使一向坚强乐观的我,不禁以泪洗面:难道就这样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
  年已九旬的父亲看到心爱的女儿遭此厄运,真是寝食难安,心痛万分。他和同样焦虑的母亲,立即将我和我的女儿接到身边,两位老人要用他们心中永远不变的爱,为我的生命支撑起一片充满希望和光明的蓝天。
  这十多年间,是父亲步入暮年;正该儿女们床头尽孝的时候;而我,却依然需要年迈双亲各方面的扶助和照料。他们不仅从情感、生活和经济上,无微不至地关怀我,更给予栽精神上的极大鼓舞。我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里,父亲每天清晨外出散步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轻轻地推开我的房门,仔细询问我的情况,那种急切地盼望女儿早日康复的殷殷深情,写满他已苍老的慈爱的脸。他以自己积数十年体验总结,出的有益于健康的四句歌诀,给我打气。多少次,他用带着山东味的语调,对我吟诵道:“思想大门洞开,情绪轻松愉快,锻炼、营养、药物,健康恢复快哉!”他还对我讲起青年时代,由于思想解除负担从而战胜疾病的故事,让我从中汲取有益的经验和力量的源泉。那时,老人几乎每天都为我拿来亲手削好的水果和各种点心,精心地放在我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又嘱咐保姆多做些有营养或是我爱吃的饭菜,让久卧病榻的女儿赶快强壮起来。他教我如何在床上活动手脚锻炼身体,又将近期发生的国内外大事细细地讲给我听。他还多次说到要向我学习,学习我与疾病斗争的顽强意志和精神。当我病情稍有好转,自己从来不用手杖,并且在文章中称:“我不服老,没法给‘扶老’(指手杖)派个用场”的父亲,仔细地从友人们送他的“扶老”中,挑选了一支写满各种形体的“寿”字的手杖,满怀期望地送到我的床前,盼望我早日站立起来,扶杖而行……父亲掏出了心中全部的爱,倾注在我的身上。他是在用他所能表达的一切方式,来诠释希冀女儿早日康复的那份心愿啊!
  2001年3月中旬,我住入北医三院,面对风险大又前途未卜的颈椎手术,心中难免忐忑不安。21日清晨,就在我即将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刻,年过八旬的母亲,为我送来了96岁老父亲刚刚写好的亲笔信:
  
  我亲爱的大女儿——小平!!你身在医院,爸爸的心在你身旁,大希望,你不要紧张,放开心。我,你,好紧张,对健康不利。放开,多想高兴的事,想想,你的病一好,又可以提起笔管,写美丽动人的作品。你的一些文章,成为名作(如《初恋》),想想这一些,心境就舒坦了。以爸爸为例,我把心放得很轻松,昨天,前天,一连两个下午全下到院子里,心旷神乐,晚上还看电视,“晕眩”也完全好了。你听话,学学爸爸,病会好得快。把紧张的心一定放开,一家亲人,全希望你一时受点苦,病一定会好快些。妈妈是你的大保护神!爸爸也是!好孩子,听话!
  爸爸嘱
  2001.3.21.晨
  
  两页信笺,浸透着令我动容的天高,地厚般的父爱深情!它强烈地震撼着我的情感和心灵。年迈的父亲说得多好啊!已近百岁的他和 82岁的母亲,是我人生的“大保护神”!有了这人世间永恒不变的最为宝贵的亲情,有了父爱和母爱的佑护和辅佐,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鼓起生命的风帆,去迎击命运的挑战?!
  是啊,最亲爱的慈父是我生命的“大保护神”,每念及这句话,泪眼朦胧中,父亲的遗像在素洁的花丛中对我展露着笑颜。我怎能忘却,在我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他的爱和身影相随相伴。
  记得文革期间的1969年8月下旬,我即将离开亲人和故乡,奔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正在“牛棚”被监督劳动的父亲,每逢周末才能回家一次。他难过地告诉我,请假的申请未被批准,一向疼爱我的他无法为我送行。难舍的亲情和对于全家人的未来茫然莫测的心绪,使我在离别之时的万端感受中,陡然增加了对于双亲的情感和依恋,父亲的话,令20岁的我伤心难言。
  然而,8月26日上午我即将迈出家门的那一刻,气喘吁吁的父亲赫然出现在我眼前,二十年的爱,使他无法忍受没有送行的别离。惊喜之中,我一下子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臂膀,一股热泪迷蒙了我的双眼。父亲执意为我拿着沉重的手提包,仿佛这是分离前他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在灯市口同福夹道通往集合地点的胡同口,我们父女做了最后的告别。因为,当天清晨经过再三恳请才被准假一个半小时的父亲,没有更多的时间与我话别。相对无言啊,父亲的手和我的手紧紧相握,久久不愿分手。从此天各一方的父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回头再回头,我几乎是一步一停地转身向父亲挥着手,只见巳年过65岁的父亲一直站在那儿,夏季的热风掀动了他灰白色短衫的衣角,瘦削的脸上,堆满依依难舍的深情。他也一下一下地向前挥动手臂,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在叮嘱我:“去吧,去吧,去开创人生新的天地,新的生活!”我的泪水一下子像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虽然那段岁月早巳逝去,但是,父亲的身影和那挥动的手,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间。
  在我远离父母,身处黑龙江兵团、河北农村插队和石家庄纺织厂的八年中,不时收到父亲的家书。每封信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挚爱、关切、思念和挂牵。1974年5月,在即将年满25岁的时候,我在兵团加入了共青团。父亲在来信中欣喜地写道:“你23号的信,28号到,我读了六七遍,极为高兴。妈妈、苏伊也为之心情愉快。二个五岁,还力争入团,这精神大好!”知道我在夏季水利会战中表现出色,他叮嘱我:“接你信,知开土方超额甚多,极累。努力工作当然好,但要量力而行,不能凭一时的劲头。活是长期的,决不可以天天以突击精神从事,这样,可以持久,可以不至损害健康,切记!”听说兵团试行“工分制”,父亲谆谆告诫说:“你们改工分制,组织上如此决定,自有道理。干革命,做工作,不是为‘工分’,你要努力为之,不要争工分。”1974年我所在的连队遭遇特大雹灾,父亲一连在多封来信中提及此事,远在千里外的老人,“心中为此甚为难过”……记得有一年连队指导员到首都公干,当时因劳累过度突发严重心脏病,从干校返京治病的父亲,已年近70岁。他带病亲自请指导员吃了饭,致使这位年轻的连干部,感动得一再向我讲起老人的热情与好客。我懂得,虽然热情好客是父亲的天性,但是,他更是为了远方的女儿才这样忘我地抱病支撑。2001年,在准备为父亲编全集的时候,我带病整理了父亲多年来的旧信。在翻看这些纸张已经有些发黄的信件时,我触摸到了父亲当年为我而搏动的那颗爱心,更清晰地知道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先是为了大龄的我能调得离家近一些,后来是为了我的婚姻问题,父亲真是操碎了心。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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