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球,好让大家喜闻乐见,好叫商家来打广告。所以报纸是否公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否吸引读者。我越来越发觉,电信业是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巴立卓压不住火气,是啊是啊,恶炒电信快成了一种时尚了。我们拼命地发
展,让通信业整整超前了十年,反而成了罪过!
李纤雨并不示弱,企业利益的最大化,就是全社会利益的最小化。垄断是对
全体人民的公然抢劫!
巴立卓大叫:“岂有此理,我乃泱泱国企,企业利益就是国家的利益,国家
的利益就是人民大众的利益!”
李纤雨连连摇头,“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争论的,只想研讨下广告的问题。”
巴立卓正色道:“我知道了,你来拉广告,我要破费银子了。”
“可以这样理解,不拉广告我们报社吃什么?你说那么几十个版面,就卖那
么几角钱,连纸张钱都不够。”
巴立卓听明白了,“在我听来不像是请求,有点儿像抢劫,而且明火执仗!”
李纤雨循循善诱:“我是来和您协商的,买卖自由平等自愿。我百思不得其
解的是,人家移动公司怎么天天打广告,你们为何按兵不动呢?”
“各有各的活法,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可以适当发一些,新技术方面的,比
如‘一线通’ISDN,也算是讨好李大记者。”
李纤雨做欢天喜地状,“那就太谢谢巴局长了。”
巴立卓语气柔和了许多,希望过火的报道越少越好,国有企业也禁不住折腾
啊。中国电信并不是十恶不赦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机会吧,所以,请你和你的同事
最好能主持一部分公道,也帮我们说说话。
李纤雨扑哧笑了,半是恭维半是玩笑地说:“巴局长的理解力相当精确,好
一个一部分公道啊。这世界确实鱼龙混杂,半真半假半黑半白的东西居多,所以
连公道也掰成这部分那部分。”
巴立卓也忍不住笑了,“劳驾你转告总编大人,就说我这部分唐僧肉半推半
就了。”
刚送走了李纤雨,保卫科长慌里慌张地来了,报告门口来了一伙闹事的,将
花圈摆在咱电信局的大门口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采取措施?”巴立卓张口就训斥,然后去窗口
处俯瞰。果然,大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过往行人驻足围观,隐隐间还有哀乐夹
杂着哭嚎声。
正说着,许维新和邹宽来了。邹宽是省电信局的下派干部,分管后勤保卫这
一摊。巴立卓听清了情况,由于市政道路扩建,原本竖在路边的电线杆跑到马路
中央去了。夜深人静,某人酒后驾驶摩托车撒欢,不想被电杆的斜拉线夺去了性
命。
邹宽说那条路刚铺了一半油路,全线禁行的。巴立卓说谁的孩子谁抱着,这
是市政方面的责任,赖不着电信局。关于门前摆花圈的事,大家都觉得还是由公
安机关出面好,以免事态扩大。巴立卓给公安局的高副局长去了电话。对方表示,
你们邮电系统历来是重点保护单位,我们这就出动警力。
巴立卓把任务布置给邹宽,叫他配合公安局行动,并做好相关的取证准备,
不打无准备之仗。梁菁菁过来吱唔道,“法院送传票来了。”
巴立卓格外烦躁,“来的好快,对簿公堂在所难免了。我现在想问问,是那
个混帐工程队干的好事?”
“是王二美的工程队。我们确实有过错,杆路和拉线都没有夜明标志,所以
才……”
巴立卓一挥手,交待梁菁菁把常年法律顾问找来,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傍晚时分,巴立卓和邹宽宴请金律师。为感谢金律师当年指点迷津,巴立卓
特意代表夫人孔萧竹和儿子连连敬酒,说巴奢不仅没有落下任何伤疤,而且还帅
得快要超过歌星蔡国庆了。梁菁菁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捏着酒杯站到金律师的身
前,口口声声代表全体普通员工向金律师致以崇高的敬礼。随后巴立卓才切入正
题。金律师听完了案情,断言官司必输。巴立卓不太高兴,心想这不是长他人志
气灭我威风吗?
邹宽在上级机关呆久了,说话办事很书生气的,插话道:“我们聘请您做法
律顾问,只是为了打赢官司。”
梁菁菁吓了一跳,拿眼去看局长。巴立卓哈哈一笑:“金律师,您别见怪。
说说看,我怎么才能打赢这场官司?”
金律师不恼,反问你们听说过法院的“四个倾斜”没有?梁菁菁很想缓和气
氛,就撒娇似的嚷嚷说没听过没听过。
金律师娓娓道来:“男人和女人打官司,向女人倾斜;老的和小的打官司,
向小的倾斜;富人和穷人打官司,向穷人倾斜;集体和个人打官司,向个人倾斜。”
巴立卓喟然叹息,主要责任并不在电信这边,市政不修路哪能出这档子事?
金律师反而笑了,你是堂堂的中央企业,理所当然的唐僧肉,不吃你吃谁?最好
是庭外调解,花钱免灾吧。
巴立卓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了,谁都可以欺负自己克扣自己。金律师
说:“目前还没有《电信法》,只有省里颁布的地方条例,你们无法可依,明显
处于下风。”
酒席散了,小龚开车先送金律师回家。等金律师下了车,梁菁菁抱怨,说咱
这个法律顾问胳膊肘向外拐。邹宽则说律师不是打官司的,而是打关系的。
巴立卓忿忿不平道:“这个王二美,啥时能叫我省省心!”
梁菁菁说:“他又不是故意的。”
巴立卓在前排扭回身,大声道:“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还不得把他枪
毙了?”
梁菁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就是,王二美向来不是省油的灯。”
巴立卓转而对邹宽说:“王二美必须负连带责任,也就是说,他要负责经济
赔偿的,起码承担一半。”
在金律师的极力斡旋下,死者家属最终得到了安抚,电信局和市政公司各赔
偿了十万元、五万元。遵照巴局长的提议,王二美领衔的线路工程队将课以五万
元的罚款。罚工程队的钱就等于掏王二美的腰包,他一肚子冤屈,几次上楼去找
巴局长,都被梁菁菁给挡了驾。他女人霍芳找到了孔萧竹,希望她吹吹枕头风,
帮一帮王二美。孔萧竹无法声明分居的事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在收编了最后一家社会寻呼台之后,孔萧竹才真切地意识到寻呼业务的前景
灰暗。足足有半年时间,孔萧竹都是心神不定的,既期待着联通人马的进驻,又
害怕融合那一天的到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孔萧竹确实帮王二美说话了,请求
巴立卓放他一马。巴立卓在电话里冷笑,“好心替王二美擦屁股,反倒擦了一手
屎。”
好话说了半天仍无通融的余地,孔萧竹一气之下又摔了电话。王二美更慌神
了,数次去敲巴立卓的家门。接连两个晚上,巴立卓的家都没人,黑洞洞的窗口
没有一丝灯光。王二美格外纳闷,巴局长明明没有外出,怎么会去向不明呢?难
道他家外有家?第三天晚上,王二美开车盯梢。酒饱饭足的巴立卓悄然去了辽海
花园,殊不料一辆其貌不扬的皮卡尾随身后。王二美躲在车里,将巴局长的行踪
看得一清二楚。
晚风徐徐,辽海花园的绿地里有几株白桦树,娉婷玉立如同身姿娇好的女子。
林紫叶的窗口透射出暖人的灯火,刚服伺巴立卓歇下,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一问说是收水费的,女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我叫王二美!”瓮声瓮气的王二美把一个东西丢进门去,飞也似的跑下了
楼。叮叮咚咚的跑步声回荡,楼梯里感应灯大放光明。
巴立卓听到这样的声音,就明白自己的秘密被人戳穿了。林紫叶解开塑料袋,
又打开皱巴巴的报纸,一看,里面是两捆崭新的人民币。
林紫叶从没遇到过这阵势,问:“怎么办?”
巴立卓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封金璧还!”
邮男电女(35)
34、联通不联通?
转眼间,史群退居二线一年有余。对于松河邮电系统而言,史群从前是显赫
人物,现在说话不算数了,而且也轮不到他说话了。最让史群难受的是,从前那
些忠心耿耿舍生忘死的好部下,好像一夜之间都变成了聋子和瞎子。此种尴尬的
境地,要是能眼不见心不烦就好了,可是史群偏偏躲不开,天天经历着天天目睹
着。这不能说是现任领导巴立卓故意为难他,而完全是出于年龄的缘故。这就是
活生生的现实。
开始退下来的时候,史群很不习惯心态也不平衡,多多少少闹过一些情绪,
但是他看到原邮电局书记时,心境也就平静了许多。比起银行家一样丰润的宋大
架,无论理论水平还是仪容仪表,史群都自愧弗如。连宋大架这样显赫的人物都
回家了,他史群也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巴立卓还是很体贴他的前任的,特意为史群添置了微机,并不老迈的“前主
要”很快沉迷其中,学会了上网打游戏。宋大架就没有史群的自知之明,人已经
从单位的花名册里消失了,却不知好歹地整天和一帮老朽们参政议政。巴立卓怀
疑,松河集体上访的策源地并不是邓闻,邓闻没有那样的韬略,老同志风暴的幕
后策划者和指挥者非当年的书记莫属。怀疑归怀疑,人家宋大架已经是草头百姓
了,完完全全的在野党,谁都拿人家没办法。
按理说,移动公司蒋总经理和两位“前主要”的年龄相近,应该更能理解和
体谅史群和宋大架的。可蒋对对压根就不吊他们,他想将人生最后的华彩奉献给
中国移动通信事业,压抑多年的激情如火山喷发。松河日报上天天都有移动业务
的广告,移动公司另起炉灶的通信楼也破土动工了。蒋对对对巴立卓的感觉也不
温不火,和电信局的关系不好不赖,全无了敬畏之心,多的是当家作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