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之后那女人的失踪应该是跟别的男人私奔逃走了,竟然还把那孩子丢给了夏午。
那么讲来,说不定……
“夏午,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中毒的?”
“中毒?中什么毒?”夏午奇怪著。
“唉,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呢?”
“啊,大概是余娘突然不见了的那一天。肚子突然好疼,好难受。于是我用把疼全都压到丹田那儿去了,后来觉得每天都好像有东西在化掉我的力气,大概在半年前就常常吐血了。”
那女人居然还谋杀亲夫!!
八成是怕夏午一身武功会去追他们那对狗男女,所以下毒害他。谁料夏午功力深厚,硬撑了几近三年的时间……迟钝如他又怎会料到人心险恶至此,他大概一直以为自己是积劳成疾的小病,只想着照料好孩子,却不料毒入肺腑。
可恶可恶可恶!!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手的人,居然被那个混蛋丑女人如此糟踏?!
没关系没关系,呵呵……他是生意人不是?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呵呵……远走高飞?除非那个女人不用吃饭,否则!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夏午好起来……
可他们仅剩半月时间,该如何是好?!
14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遇到了夏午父子之后,又过了十天。
在这十天里,白允可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寻访名医为夏午解毒,甚至动用了落雁堂的力量把皇宫里的御医也请了过来,但得到的答案仍旧是跟十天前没有任何改变。
一直躺在病榻上的夏午似乎是因为终于找到了少东家,精神松懈下来后马上就毒气攻心,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在昏沉的睡梦中甚至突然吐血。把没有离开过他一步的夏允吓坏了。即使是个小孩子,看到父亲这般模样,也知道他命不久已的事实,但这孩子虽然不是夏午亲生,却独独拥有他的倔强与坚强,硬是没有哭出来。
月上柳梢,早就过了小孩子的就寝时间,坐在床边的夏允连连打著哈欠,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著,努力的让它们睁得大一些。
从昨天到今晚,夏午还没有醒过,而他就因此没有睡过了。
“小允,你去睡吧!”
白允捧著一个装著温水的木盆走了进来。
看清楚了这个叫夏允的孩子还确实不是夏午的孩子。那日将他丢入洗澡盆搓去一身的泥垢,才发现夏允原来是个美人坯子,嫩嫩的薄嘴唇,亮亮的大眼睛,挺挺的小鼻子,加上恐怕是被污垢保护著不被太阳晒黑了的雪白肌肤,若不是这孩子身下拥有男人的特征,还真是雌雄难辨。跟他那个粗眉中眼,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模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爹实在有天渊之别。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他们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用力搓揉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夏午,觉得今夜他大概不会醒来了,夏允答应了一声便往房间一角特意准备的小床铺走去。大概是真的累了,小小的身体一躺上床便沉沉睡死了。
怜惜地为他掖好了被角,白允这才回过身去坐到夏午的床前。
睡着了的夏午很安详,若不知情大概还以为只是普通睡觉,但微弱得仿佛随时会停止的呼吸,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还有嘴角还没擦干净的血渍,充分说明了病入膏肓的事实。
白允从木盆的温水中绞了柔软的毛巾,小心的擦拭那张令人心痛不已的病容。
何曾见过这个健康快乐的笨蛋一脸苍白?何曾见过这个力大如牛的笨蛋如此虚弱?
忽然,微合的嘴蔓延出一道血泉。
睡著的人没有知觉,但醒著的人却心如刀割。
连忙用毛巾接住流淌的血液,略带黑色的毒血染污了雪白的毛巾。
已经是第几条了?……
厚实的嘴唇因为血的颜色而增添了诡异的艳丽,触目惊心。
“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如此颤抖着,内心的恐惧表露无疑。
在孩子面前强装镇定的面具此刻已经剥落粉碎,努力地不让十天以来焦躁与无助变为绝望,他当然知道若然放弃夏午只有死路一条。但看著躺在那里的人完全没有起色,甚至一步步走向死亡,他真的好害怕。
害怕有一天醒来的时候在也感觉不到身体的温暖,在也听不到微弱的呼吸声……
他真的真的好害怕!!
“笨蛋,你竟敢吓我……等你好了之后一定要你好看……”
“醒醒嘛!笨蛋……再不醒我可生气了……”
“好嘛好嘛……我不生气,你起来看看我好吗?……”
“混蛋,如果你死了我可不饶你……”
“狡猾的家伙,一直都是我在喜欢你……尽占我便宜……”
“你啊,一句‘喜欢’都不曾跟我说过……”
奇怪,为什么床铺上多了一点点的水渍呢?该不是房顶漏雨了吧?!
还说是天字第一号房间呢!居然漏雨!!明天要掌柜的褪我一半房前才成……
讨厌的雨水,连他的脸都打湿了……
“允……别哭……”
当熟悉的声音嘶哑的传来,白允愣愣的以为自己大概是睡着了在做梦。
因为夏午不可能交他的名字,还有他根本就没有哭。
不过,摸到脸上的手感觉还真是温暖……
“咦?你醒了!!”
终于觉察到这并非做梦,白允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夏午,体贴的将枕头垫在腰下让他舒服地半躺在床上,又关切地问道:“饿了吧?外面炖了燕窝粥。”不知道夏午何时会醒来,加上醒来的时间都不长,他怕在他醒来的时候不能吃到热粥,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就吩咐伙计重新熬一锅新鲜的粥备用。
正要起身去拿,却感觉到衣袖被什么扯住了。
回身见是夏午,料想他大概是刚刚睡醒没有胃口,便劝道:“多少吃一点点好吗?不然没有体力的。”
夏午摇头,憔悴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白允。
“怎么了?”
“别哭……”沙哑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力气,但却异常的坚定。
“我没有哭啊!”伸手摸到自己的脸颊,把一点点的水气擦去,白允笑道:“是漏雨啦!”
“外面……有月亮……”
呃,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的……突然不好骗了。
“别担心,我比你好多了。”
“那个,少东家……你刚才说……喜欢我……”
突然的发问,令白允脸红:“你听到了啊……”
“我……分不清楚……”
虽然他的问题有点零乱,但白允八面玲珑,一猜就透:“我喜欢你,那种喜欢,是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每天亲亲你的嘴,知道你做的事情,还有……呃,还有欺负你啦!”说得太白这个傻瓜会逃走。
“哦……”夏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我也是哦……”
“咦?!”
“我也……好像亲亲少东家……一直一直跟少东家在一起……”
漆黑的眼眸即使蒙上了病态的疲惫也是清澈如昔。
纯朴的微笑即使遭遇了欺瞒的背叛更是未曾蒙垢。
“我也,好喜欢少东家!……是亲亲的那种喜欢……”
白允只感觉到心脏好像突然被利箭射中了一般,顷刻停止了跳动,然后突然又剧烈的蹦了起来。
狂喜的一把搂住虚弱的夏午,白允深深的吻住渴求已久的嘴唇,蕴藏多年的情感在爆发的瞬间原来是那般的激烈。
撬开贝齿长驱直进的舌头灵巧的缠住了对方,逗弄著,纠缠著。开始还是有点迟钝的夏午终于学会了一点点,颤抖著舌头回应著他的激情。
两人在盲目的欲望中浮沉著,直至白允感觉到刚才还在努力回应自己的舌头突然停顿了下来,才发觉怀中的人儿已又昏昏睡去。
但对于白允来说,这已经很足够了。
夏午的说话为他快要绝望的心注入了新的动力。
对啊!他是白允,白少东家!
已经到手了的东西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事情的转机时往往是突如其来、出乎意料之外的。
倒不是白允去找,名医自己找上门来了。
接到落雁门传来的消息,白许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素有“药侠”之称的落雁门少主方晓天马不停蹄地赶了十天,终于在第十一天到达了京城。
风尘仆仆的在客栈中找到白允他们,来不及整装休息,方晓天便为沉睡中的夏午把脉诊治。
刚一把脉,他的脸色便越来越奇怪。
“这……这毒不是……”
“怎么样?”白允焦急的问道。
方晓天脸色沉重:“这种毒是唐门的‘鬼域无常’。此毒厉害非常,一滴可取百人性命。这位兄台一直用深厚的内力将毒压制在体内,所以几年来没有发作,但并不等于化解了此毒。毒不断虚耗蚕食他的内力,现在已经所余无几,恐怕再过数天就要发作了。”
“那要怎么才能解毒?”
“我曾用冰参丸解过此毒,但已经用完了,况且此药炼制烦复,恐怕来不及了。”
“……”
沉默的绝望弥漫在小小的房间。
外面突然传来吵闹之声,白允本无心理会,但仔细听去却发现嘈杂中混有童音,怕是夏允又被欺负,他连忙出去看看。
却见夏允正跟一个白发老乞丐吵吵嚷嚷。
“你这老头好奇怪,我都说不要跟你学武了!”
“啊呀小哥,你一馒头之恩我是不能不报啊!”
“不用了不用了!”
“要得要得!”
“你们不要吵了!!”白允忍不住走过去制止那一老一少的无聊吵闹。“小允,怎么了?”
夏允怕被责骂,连忙解释道:“不关我事啊!都怪这老头儿,我只不过给了他一个馒头,他就缠著我要收我为徒。”
老乞揉揉鼻子,笑呵呵的乐道:“我的武功很厉害的噢!跟我学绝对不亏的!”
从没听过厉害之人自己称赞自己,白允见惯了那些自以为是的狂徒自然不把这个衣衫褴褛的老乞的话当真。
跟出来的方晓天一见那老乞,惊讶的叫道:“李老前辈?!”
那老乞一听有人忍出自己,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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