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席。
明云裳见万贵妃较上次相见稍稍丰盈了些,眉间的那颗痣也更妖艳了些,浑身上下处处都透着贵气,她的眉眼温和无比,眸光间透着聪慧之气。
她早知万贵妃和郁梦离的关系非比寻常,此时这般见到万贵妃,她却觉得这样的女子绝对不那种能让人拿捏得住的人。
万贵妃似看到了她的眸光,朝她端庄一笑,她忙笑着还了个礼。
很快侍从便开始上席,万贵妃的饭菜以清淡为主,都是她平素爱吃的,天顺帝对于这样的安排甚是满意。
而下首众人的饭菜却以肉为主,第一道菜竟就是羊肉汤!
明云裳最是讨厌吃羊肉,尤其是讨厌那浓重的膻味,她平素不消说吃了,光闻到那味道就得退避三舍,她也极度佩服今日里安排膳食的厨子,实在是太有创意了!
容景遇就坐在明云裳的下首,见她的看着羊肉汤恶心的样子,心里已有了计较,眸光更寒了几人,却微笑着道:“春气动,万物舒,羊肉汤既能活血也能益气,吃了对身子是大补,谨相近日劳累,得多吃一些才是。”
他说罢,其它的大臣也开始附和,一个个美滋滋的开始喝起羊肉汤来,明云裳对他们的本事表示膜拜,但是她对那道菜实在是没有半点好感,膻味飘来,她险些就想吐,只是吐的念头才在心中升起,她又觉得有些不妙,眸光一转,顿时明白这不过是容景遇玩的把戏而已。这哪里是什么天顺帝宠妃怀孕的喜宴,分明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算计而已,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今日里必定是山珍海味,而那些东西必定是盘盘檀腥。
只是她心里也奇怪,容景遇又是如何知道她有孕之事?
她自认为她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也算是滴水不漏的,只是想到他根本就是个人精,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
众人都在喝汤,她若不喝实是不对,她免强喝下一口汤,下一道菜竟烤鸡,那鸡显然养的极肥,端上来的时候她甚至还看到了盘底的油,她一看到那浓油,再想起那极为膻腥的羊肉汤,她再也忍不住欲奔出去吐,容景遇一把拉住她道:“谨相这是去哪里?”
他笑的温和而又大气,处处还透着体贴的味道。
明云裳又哪里压得下那呕吐的感觉,知道今日里怕是在劫难逃,当下毫不客气的把满嘴的脏物全吐到了容景遇的身上,他顿时一阵恶心,脸色也变了。
明云裳微笑道:“本相最近肠胃不太好,实不能喝这么浓的羊肉汤,倒让容太傅见笑了。”
“谨相如今是一国之相,身体重要,不如请太医帮忙把把脉,好生诊治一番,也好让皇上放心。”容景遇极为温和的道。
天顺帝见她吐了,极为关心的道:“容爱卿说的有理,来人啦,传太医!”
☆、第二卷 明月朦朦知我心 第五十八章
明云裳听到天顺帝的话心里一惊,她以前被人把脉什么的都不怕,今日里却有些心虚,更在心里暗骂容景遇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就是个害人的胚子。
她轻咬着唇道:“劳皇上挂心了,微臣只是肠胃有些不舒服,昨日已找太医看过了,今日一早还喝了药来的,只是陈疾,就不要劳烦太医了。”
天顺帝还未说话,容景遇在一旁插话道:“谨相所言差矣,你如今是一国之相,肩上挑着重任,遇这几日跟在谨相的身边,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对于谨相的劳累更是深有感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丝毫损伤,谨相的身体可以说是关乎整个苍澜王朝的大事,又岂可小视?”
明云裳忍不住在心里问候起容景遇的十八代祖宗,这浑蛋一日不生事,他似乎全身上下都会痒,人贱到这种地步也是无敌!亏这个人渣大年夜还能那么假惺惺的告诉她他心里有她,尼玛心里有谁就要害死谁吗?
天顺帝闻言轻声点头道:“容太傅说的甚有道理,谨爱卿如今是一国重臣,实不能有半点损伤。谨爱卿是个极懂得为他人着想之人,朕知你不太习惯劳烦他人,但是身体为重,就不要再推辞了。”
天顺帝都这样说了,她又岂能再拒绝下去,当下只得叹了口气道:“多谢皇上关心!”
容景遇笑的一片温和道:“皇上如此关心臣子,实是臣等的福气。”
他的话一说完,坐在四周的大臣全部起身附和。
明云裳暗骂那些大臣都是不折不扣的马屁精,她却也能笑着应对,心里却有些犯怵,暗盼着今日来给她看病的依旧是灵枢,灵枢知道她和郁梦离的关系,就算是她有孕在身,他也必定不会说出来,会想法子替她圆过来。
只是想到容景遇素来算无遗策,这一次太医的人选必定是他挑过的,灵枢专为郁梦离看病,又岂会派来给她治病。
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若是真的在这一次将身份揭穿,天顺帝也必不会立刻治她的死罪,只是这件事情一定得惊动郁梦离了,到时候她再想法子逃脱就好。
她将最坏的打算想好,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左右不过是见招拆招的事情,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小口喝了一口水,抬眸间,却看到了容景遇那张温和无比的脸,她的心里一阵恶心,这个人渣虽然已经在她的面前破了好几次功,可是装起傻来的样子还是一等一的,只是如今的心里反倒没有早前对他那么讨厌了,当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到极致之后来,那么也只当那个人是垃圾罢了,又岂会将他的事情往心里去?
明云裳咧嘴一笑,给了容景遇一记淡然的笑容,容景遇看到她的笑容也回了她一记笑容,一切都显得极为合谐。
天顺帝之前见容景遇和明云裳的关系一直弄的极僵,心里一度担心这一对臣子怕会不合,而上次容景遇主动提出要帮明云裳,这一次又见明云裳呕吐而主动要为她看病,倒也不失君子之风。他的心里对容景遇的印像倒更好了几分,只是他也知道容景遇的性子,素来不做任何没有把握之事,这一次主动提出要替明云裳叫太医,而明云裳似乎并不愿意太医为她把脉,这中间只怕还有一些说道。
他心里倒想看看容景遇和明云裳在玩什么把戏,而他上次之所以将容景遇帮助明云裳,不过是他一直觉得朝中大臣不能只让一人做大,而应该相互牵制。明云裳之才,世所罕有,放眼整个朝堂上下,怕也只有容景遇能与她比肩,所以让这两个人相互有些猜疑对朝堂大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做为君主,他只要在旁看戏就好。
太医很快就请来了,是太医院的曾太医,明云裳一看到那个太医心里不由得一暗,暗叹今日只怕是要麻烦了,她看了容景遇一眼,却见他的眼里泛起了一抹杀机。
她看到他这副样子,她的心里倒一片冷静,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任何绝对,这段日子以来,她历经风雨,哪一次不是与死神擦肩而过?而这么多次她都能平安事的度过,那么这一次也必定能安然度过,她一定会想到法子化解。
她的头微微低下,看了一眼一片平坦的小腹,纵然心里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是同样是她和郁梦离的骨血,她一定会想尽法子保护好孩子,不会让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当她心里这个主意打定时,她的心里也更加沉着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她抛却左相之位,只做一个极度寻常的妇人便好!
她此时身上还有免死金牌,天顺帝就算是想杀她也不得不放走她一次,对她而言,只要有一次存活的机会便好,从今往后,她就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这个念头从她的心里冒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她之前历经那么多的辛苦,只不过是为了何住左相之位,如今为了孩子,却是什么都可以舍弃了!
她以前觉得电视和报纸上那些报导母爱大而无私的文章写的是有些夸张的,这个世上谁不是自私的,还能有谁的命能比自己的命重要?可是当她昨日知晓自己有孕在身,今日就要面对这样的凶险时,她真的觉得母爱无疆!
曾太医给天顺帝行过礼之后,天顺帝便道:“今日午宴,谨爱狠身子极为不适,你替谨爱卿好生看看,需要开什么药尽管说就是,一定要将她的身子调理好。”
万贵妃微微一笑道:“皇上这话说的当真是有趣的紧,不知情听到这话怕还以为谨相是皇上的宠妃了!”
天顺帝龙颜露出淡淡的笑意道:“爱妃这话说的也有趣,听起来像是吃醋一样。还有些像是在抱怨,可是觉得朕对爱妃还不够好?”
万贵妃掩唇浅笑道:“谨相是一国的栋梁,臣妾又岂会吃她的醋!臣妾又岂敢抱怨皇上,皇上一听说臣妾有孕便大宴群臣,在这以前从未有之,这样的圣恩给了臣妾,臣妾心里高兴着了!”
天顺帝闻言笑了笑,这一笑倒也有几分为人夫为人父的温情。
明云裳听到两人的对话,却觉得寒毛倒竖,甚至在心里隐隐觉得万贵妃那个如人精一般的女子似乎是知晓了她的身份,而她的心里又满是无可奈何,有很多事情无从改变,当下只是在那里陪笑。
曾太医得到天顺帝的话后,便走过来替明云裳把脉。
容景遇微笑道:“曾太医,谨相身子金贵,你可得好好替她把脉!”
曾太医轻声道:“那是自然。”
明云裳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更加确定这就是容景遇设的局,只是如今天顺帝在那里,那脉是把也得把,不把也得把,她若是一意反对的话,依着天顺帝的心思,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猜疑。
她浅笑道:“容太傅有心了。”
容景遇只是微笑着点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明云裳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曾太医,她在想若是他的眼睛里有一分异样的话,她是不是该先发制人主动向天顺帝承认一切?
只是她又觉得此时再招认终究是晚了些,依着天顺帝多疑的性子,又岂会轻易放过她?她原本已想清的事情在事情真的降临到头上时反倒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曾太医的目光始终淡定无比,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