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暮曦对自己的一番深情,明知骆睿是她唯一的亲人,却还痛下杀手,再多的理由,也驱不散他的歉疚。
“殿下何不告诉暮曦,是我出的手,让她来找我索命就好。”塔木邪讶然于暮曦的反应,心底却莫名地感到不安。
“何苦说这些负气的话,那一箭是你放的,还是我放的,有区别吗?”兀旭烈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塔木邪的肩膀,感慨万千地叹道,“我都明白,你是为了不让我为难。”出首是鬓艰。
“殿下。。。。。”塔木邪只觉心头微暖,仰起头,深深地回望着兀旭烈,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匆忙回禀,“对了,南**中始终没有发丧。。。。。会不会骆睿他。。。。。”
“派更多的人去打探。”听到这个消息,反而让兀旭烈的心情更加复杂。
如果骆睿没有死,那么他们之间的对抗还将继续。
他们之间所有的不过是一个悲惨的轮回,注定要以死亡作为终结。
即便有一日征战停歇了,恩怨亦会绵延不绝。
飞扬的剑眉默默地蹙起,兀旭烈一言不发,旋而转身,重新步入了寝室内。。。。。。
南国,河套平原,胭脂城
中军主帐
正在翻阅着兵书的南宫瑾,蓦地抬眸,望向窗外那昏暗的夜色,不禁有些感伤。
这几日间,骆睿的伤势没有什么起色,昏迷不醒,照这样下去,只怕他注定会。。。。。。
“王爷。。。。。属下有事要奏。”一名哨骑跪立在帐外,恭敬地禀报。
“进。”低沉的嗓音逸出齿间,他放下了手中的奏疏。
“王爷,您要属下去打探的事已有了结果。”哨骑走入帐内,沉声地说,“北国四太子妃几日前来到了安邑城。。。。。但之后便没什么动静了。”
“没有动静?”南宫瑾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不信骆睿中箭之事,能够瞒过暮曦。
暮曦是何等地聪慧,岂会一味地被兀旭烈蒙蔽?
她既然能够来到边疆,足以证明她相信了自己在信中所言。
南国与北国交战之事,人尽皆知,南国方才大败,死伤甚重,暮曦岂会看不到?岂会没察觉?
纵使看不到死伤,也必定会遇到北**中未曾停歇的欢宴吧。
难言的失望与挫败在心头纠缠,伏在长案上的大掌猛地合拢,南宫瑾气急地低吼:“不可能,不可能。。。。。再派人去探,再派人去探!”
“是。。。。。是。。。。。属下这就去。”哨骑见他神色阴沉冷厉,胆怯地应了声,匆匆离开了中军主帐。
这时,破虏急忙忙地闯入帐内,惊喜地回禀:“王爷,将军他。。。。。。将军他醒了!”
南宫瑾轻轻地翘起唇角,勾出了一抹深沉的笑意,“太好了,太好了。。。。。快随我去看看!”
☆、第九十三章 命运捉弄
南国,河套平原,胭脂城
军中大营,偏帐内
“骆睿?”南宫瑾坐在床榻边,关切地看着骆睿依旧惨白不已的面色,显然他的伤势过重,即便清醒了过来,却还是孱弱不堪。
躺在床榻上的骆睿,身上被绑上了层层的白纱,淡淡的血色在纵横的纹理间渗出,他只觉自己全身都在灼烧,唇间不断地吐出呓语:“小妹。。。。。。小妹。。。。。。”
南宫瑾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得俯下身子,靠近他面前,当听到那饱含牵念的呼唤时,不禁神色一恸。
过往他便知道骆家兄妹感情深厚,如今看来,骆睿在昏迷之际,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唯有暮曦一人而已。
反观暮曦的反应,倒是让南宫瑾有些看不懂了。
明知自己的哥哥被北**队所伤,甚至生死未卜,她却安然入城,至今没有任何动作。
难不成,是对兀旭烈的迷恋惑乱了她的心智,让她可以罔顾兄妹之情吗?
思及至此,南宫瑾顿感一股强烈的妒火在心头熊熊燃起,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将军。。。。。将军。。。。。。”破虏紧紧地望着骆睿,突然发觉他的指尖似乎动了动。
“呃。。。。。”痛苦的申银自齿间滑出,骆睿猛地睁开了双眸,即迎上了南宫瑾的注视,“王爷。。。。。”
话音刚刚流出,干哑的痛楚即刻袭来,让他不由得蹙紧了眉。
“休息。。。。。不要说话了。”南宫瑾扶住了他挣扎着抬起的身子,将他重新按回了床榻上。
劫后余生的感觉有些虚幻,也有些奇妙,回想起两军交战的那日情景,当箭镞穿透了他的胸膛,骆睿本以为自己定会丧命。
可如今,他却活了下来。
命运的际遇就是这么玄妙,身处险境,却又一次让他绝处逢生。
“好好休养,我会召大夫会来给你看诊。”南宫瑾转过头,吩咐了身旁的侍从几句,而后起身离开了偏帐。。
待到帐帘被落下,破虏斟了一杯温热的清水,小心翼翼地送入骆睿的唇边,“大将军,喝些水吧。”
温润入喉,缓解了他的干渴,骆睿猛地抓住了破虏的手腕,似乎有些话想说,却因在身上蔓延的剧痛而开不了口。
“大将军。。。。。别急,先躺好。”破虏轻轻地安置他躺下,将丝被覆在他身上,“您想说什么?”
“是他。。。。。是他又。。。。。救了我。。。。。。”骆睿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那隐隐透出的诡异,让他冥冥之中自有感悟。
“他,是谁?”破虏不解地摇了摇头,看不懂骆睿眼底闪过的愧疚与悲伤。
骆睿没有再回应,只是默默地合上了眸子,他不懂,为何一次又一次救他的人,竟是他此生的仇敌。。。。。。
北国,南疆,安邑城
郡府之中
暮曦提起裙摆,径自地步入了书房内,手中捧着一盒点心。
众将领们正围炉而坐,听着兀旭烈在地形图前作细致的战术布置。
而暮曦则是唯一一个可以无须兀旭烈应允便能入书房的人。
淡淡的笑意挂在唇畔,她的好心情更多的是源自于自南军阵中传来的消息:骆睿虽然身受重伤,但正在恢复中。
无需开口相问,暮曦便知,是兀旭烈的手下留情,让骆睿有了死里逃生的一线机会。
国大被内上。当那抹纤柔的倩影踏入房内的一瞬间,兀旭烈便已经注意到了,他并未停下来,还是认真地向众将领们讲述兵力的部署。
按常理来讲,他所说的每个字都是极为重要的军中机密,然而,兀旭烈并不会对暮曦设防。
因为,他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暮曦也很是识大体,她并未过去打扰,只是在窗边的矮塌上静静地坐了下来,等待着议事的结束。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然而,她并不感觉腻烦,温柔的眸光始终追随着兀旭烈而动。
终于,兀旭烈轻舒一口气,示意所有人退下。
当众将领转身离开书房的时候,才发现暮曦的存在,但并不意外太子妃一介女流会出现在书房重地之事。
因为几日来,他们都清楚地看到了兀旭烈对暮曦的纵容与宠溺,已然习惯了。
“属下等,给太子妃请安。。。。。。”众将领恭敬地向她行抱拳礼。
“众位将军请起吧,要不要用些茶点?”暮曦语意柔和地问。
“谢太子妃好意,还是。。。。。不了。。。。。属下等告退。”将领们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再这里碍着兀旭烈的眼,快步退了出去。
“我不知,怎么你亲手做的糕点,还有他们的份儿?”性感低沉的嗓音继而从身后飘来,隐隐地透着一股酸涩之气。
暮曦不由得莞尔一笑,回身望着那兀旭烈那稚气十足的模样,无奈地微摇螓首,“你误会了,我亲手做的,只有这一碟,给他们的是侍女她们做的。”
“哦。。。。。”兀旭烈满意地点了点头,快步上前,拉着她一同在矮塌上落座,“让我尝尝。”
“都是你喜欢的。”暮曦将餐碟摆放在小桌上,为兀旭烈斟了一杯热茶,“有马奶糕,还有花生酥。。。。。”
蓦然间,温厚的大掌攥紧了她纤细的素指,细细地抚摸,“你能来南疆,日夜相伴,我欢喜无限。”
“我心亦然。”暮曦对他展露笑颜,柔声地应道。
这几日来,他们二人好似心照不宣一般,绝口不提有关两国征战之事,刻意地回避那些敏感的话题。
他们都是聪明人,明白有些事纵然摆在桌面上讨论一万遍,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莫不如干脆不提。
“但是,我想要你先行回襄都。”思量再三,纵然心中有千般不舍,但兀旭烈没那么残忍,要暮曦眼睁睁地看着骆睿败亡。
经过上次大捷,战场上的局势瞬间扭转,此消彼长。
北国渐渐掌握了主动,并且在积极谋划着全力的出击,欲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击败南国大军。
“可我。。。。。”暮曦不想离开,除了对兀旭烈的眷恋,还有对身在南**营的骆睿的担忧。
这些日子,她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在两军对垒之际,以一己之力救下骆睿的性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答应我,回去吧,好吗?”兀旭烈以恳切的口吻央求,幽深的鹰眸中满是真诚,“我的心不是铁石。。。。。尤其对你。。。。。。我已是愧疚无极了。。。。。难不成我还有你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烈。。。。。”暮曦反握住了他宽厚的大掌,慎重地提出了要求,“决战的号角一响起,我就走。。。。。”
“好。”兀旭烈从没有这样为难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暮曦做些什么。
将她柔软的素手紧紧地贴于自己的面颊,痛苦的呢喃自齿间逸出:“当初你我成婚的当晚,我曾暗自许愿。。。。。。要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可如今呢?你的痛,都是我带给你的。而最让人挫败的是。。。。。明知会让你痛不欲生,我却停不了手。。。。。”
“我爱上了这世间最出色的男子,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而骆睿是我唯一的至亲。。。。。是全心全意爱我呵护我的兄长,这是命中注定的缘。。。。。。我也改变不了。”暮曦轻轻地抚摸着他冷峻不羁的脸庞,感性地叹道,“只能说。。。。。我们对抗不了命运。”
三日后
响彻天际的战鼓声响起,兀旭烈身披战甲,傲然地伫立在城楼之上,睇望着那聚集在城下,整齐威仪的几十万雄兵。
此时,暮曦则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在多格等人的护送下,踏上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