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要得顽疾似的。
殷初气得攥紧拳头,立刻扯了纸就要撕毁。“等等。”我劈手夺过纸张,牢牢地抓在了手里。殷初吹胡子瞪眼睛,我向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冲动,因为害怕殷初又要把气出来无辜的纸上,我只得照本宣科地低声念出了纸里的内容。
第一张纸上的内容很简短——“耶酥死后,圣母为他流下了纯洁的眼泪,泪珠凝集成花,为铃兰。恭喜你得到了开启胜利之门的钥匙,欢迎走入铃兰所结成的项链之路中,等着你的将是无数的考验与磨砺。但是请注意,你可以冒死向前,但绝不可后退半步。”
第二张纸上是这么写的——“欢迎来到‘二选一’,这里是不辨黑白的光明地。请注意以下陈列的规则:1。组队竞赛者,队员在二人以上(不包括二人)的队伍中派出两名队员参赛;二人以下(包括二人)的队伍派出一名队员参赛。
2。参赛时间一分钟,以监察人员示意结束为准。
3。参赛任何参赛者不允许四处张望及交头接耳。
4。陈述答案时可以随意运用自己的措辞。
5。其余规则在与不冲突的情况下与总则一致。”
“怎么样?”我问一旁的殷初,他还是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气呼呼地看着我。
“别问我怎么样,连让我撕张纸都不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像你这样的滥好人,别跟我这种粗鲁奸邪的人说话。不怕脏了你的嘴吗?”殷初冷笑一声,乍听起来如孩童稚气的言语在他嘴里就充满了杀气。
“呵,你真以为我是个软弱得任人欺凌的人?我的名字是两个什么字,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我乐呵呵地看着殷初,抄起手中的纸“唰唰”撕个粉碎,转身手势潇洒地抛撒在两个主的脸孔上。
主、殷初、安无一、青春、司泰,还有无数陆陆续续跟上来的参赛者,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了过来,惊呆了,没有一个敢出半点声音,生怕自己遭池鱼之殃。两个主的脸刹那涨成了猪肝色,又突然地苍白起来,忽红忽白,我相信他们一辈子的脸色都没有像今天那么“精彩”过。
“小小礼物,算是刚才你们对殷初无礼的回礼,不成敬意,望两位海涵笑纳。”我一手抚胸,稍稍低头,做足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两个主的样子更难看了,呼吸急促,都是眼神凌厉地看着我。好半天,其中一个略显福态的主首先松弛了脸上的肌肉,立马换上了一脸的兴高采烈,笑眯眯地说:“哈哈,真是让我惊喜万千呀。我看就算是结婚的新人也不一定能被洒到那么多的礼花吧。”
真是让人恶心的圆场。我也不理睬他,自顾回头朝殷初问:“怎么样满意了?现在可以走了?”
“当然唯命是从。”殷初斩钉截铁地回答,脸上笑开了花。
“等一下。”青春跑上来拦住了我们,“萧彰,你一定要当心他们把矛头指到你身上,不要再太引起旁人注意了。殷初,你切记不要冲动,以大局为重。你们两个一定事事多考虑,知道吗?”他一一低声嘱咐,满目含忧。
“好。”我笑笑,深深看了安无一一眼,紧捏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松开,转身而去。
“请在这里写上两位的号码。”
另一位略瘦些的主递上了本子,已然神情淡漠如前。我心里挺佩服他的涵养功夫。写下号码后,那位福态的主带领着我们走到了司泰他们身后,站在了第二排的位置上。环顾上下左右,说真的,这个石室倒像教室。一张张桌子椅子分隔得很清楚,前方墙壁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写字板,靠石门那一边的墙角上镶嵌着一个电视屏幕,照屏幕上的显示图象来说,这明显是一个外界监视石室内情况的监视器。
我和殷初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像防风镜一样的玩意,只不过这两个防风镜的样子有点特殊,原本搁在耳朵上的眼镜架子变成了一个延着耳廓螺旋着深入耳窝的耳塞。我反复打量着两个造型奇怪的东西,却是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宽大的石室渐渐站了个密不透风。一个小时后,门口再没有人进入,两个主最后走进石室,在墙壁上不知摁了什么机关,石室门“吱嘎吱嘎”地慢慢关上了。
“各位参赛者,本轮竞赛的项目为一道思考题。请各位参赛者先把桌上的视听器装备好。” 略瘦的那个主目光肃然地环视着参赛者们,高声地说。
原来这个防风镜是个小型视听器。我把防风镜带在脸上,巨大的镜面遮住了我的大半个脸孔,盘旋的耳塞不大不小地塞在了耳朵里。看来这个视听器真是精致得很,防风镜正中是一个长方形的视频屏幕,其余的镜片部分仍然可以让装备者看到外界的景观。换句话说,就算是带着这个视听器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还是可以和平常行人一样无碍地穿梭的。
“各位仔细听好。等一下视听器屏幕上会出现一段视频,题目就在这段视频里。时间限定一分钟,必须在一分钟之内想出答案。在一分钟内得出结论者,视听器会发出结束的声音,但此时不要拿下视听器,等全部时间结束后统一拿下。一分钟后,视听器会自动报警,参赛者严禁再回答题目。以上就是监察人员的特殊告示。现在,竞赛开始!”
随着主的叫声,眼前的视听器屏幕开始明亮了起来,我就像坐在电影院,看着宽屏幕上放映的影片,长方形的屏幕下面一个记时器显示着01:00。
首先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片汪洋大海,奔腾的浪头就像是吞噬人生命的巨龙一样翻滚着,连拍打石礁的声音听起来都可怕得很。大海上有一条残败的独木桥,桥身踏陷了好几处,已经是满目疮痍了。
我看见我正站在海岸边,呆呆地看着大海。突然,独木桥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人。奇怪,他们是什么时候走上去的?为什么我没注意到?走在前方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颤颤微微,摇摇摆摆;走在后面的人背影好熟悉。定睛一看,天哪!那不是安无一吗?
“老太太,安无一,你们快回来,这座桥危险!”我听到我在呼叫。
可是独木桥上的两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一步步地向前方走着,仿佛没有看见脚底下越来越凶猛的海浪。
远远地,一个浪头打了过来,足足有一堵高墙般巨大。我浑身冷汗,拼命地想跑到桥上把他们拉回来,可是双腿好似被钉在地上。我扯着裤子,拉着头发,慌乱得不知所以。
来不及了!浪头打了过来,独木桥被强烈的力量冲得四分五裂,老太和安无一瞬间不知所踪。而这一些就发生在我面前。
“不!”我大叫一声,被禁锢的双腿突然能动弹了,我跑到岸边,低头看着水下盲目地搜索着。
“萧彰,救救我!”
“孩子,快救我!”
水下同时传来两声虚弱的求救声。
我惊喜地向下看。安无一被冲到了左面的石缝里,老太太被冲到了右边的石缝里。他们显然都不懂水性,尤自奋力挣扎着。
抬头看看远处,又有一个巨浪朝这里冲了过来。只有半分钟时间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尽我所能也只能救出一个人,而另一个必然死在水里。
怎么办?到底应该救谁?
就在这时,视频突然停止了画面,屏幕上随即出现了一行字——“这时,你会救的是长辈还是爱人?请按题做出选择,记时开始。”。屏幕下方,记时器开始启动了起来,00:58,00:57……
这算什么题目?我懵住了,这不是那种类似趣味问答的题目吗?记得小时侯,我曾经玩过无数种这样的题目。人小鬼大的我对这种答案早就烂熟于心,对着长辈的人要回答救老太,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要回答救爱人,可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是当这道题目从字面变成真实影象,看似简单的二选一,在实际意义上却不单单是如此了。无论选择哪一个,都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这道题目不是普普通通地摆在面前的,它结合了一个人的正确判断力,及时反应力,胆色,和走在道德与生命边缘的魄力。“不辨黑白的光明地。”刚才我还对这句话感到费解,既然光明怎么会不辨黑白?现在看来,光明指得是最后的胜利,而不辨黑白指得是不择手段。不择手段地取得胜利,这就是“不辨黑白的光明地”的真正意义。
当然,也有许多弃良心与道德于不顾的人存在。记时刚不到十秒,周围已经传出了好几声视听器结束运作的声音。
没过多久,身边殷初的视听器也发出了“叮咚”声,他也结束了思考,时间正好是二十秒。然而正在旁边苦于焦头烂额地想着答案的我突然觉得手肘被有意无意地顶了一下,大腿一阵麻痒,殷初的指尖竟在我的裤子上写着字。
太大胆了吧。我一边想着,一边记着笔画。这是个“爱”字,我惊觉他在告诉我正确答案。“爱”,他选择的是爱人而不是长辈吗?难道在殷初心里也没有一个更完美的选择?或者这道题目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答案?
不!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我推开了殷初的手,握着拳的手背青筋暴露,脑中的字字句句充满了力量,更充满了我心中澎湃的感情。说我痴也好,说我傻也好,这句话就是我的心声,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叮咚”脸上的视听器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声,记时器在00:02的数字下暗淡无踪。自始至终,我脑袋里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事到如今,我已不会去管答案究竟正确不正确了。也许殷初告之我的答案是对的,但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把这种违心的回答变成白纸黑字,变成结论。
“下面参赛者把视听器卸下并且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胖胖的主发出了指示。
我慢慢拿下视听器,手碰到额头时才发觉自己已是满脸汗水。殷初担心地看着我问:“喂,萧彰,你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回答……”他警觉地看看周围,张口比了个“爱”的嘴型。
“没有。”我闭上眼睛,叹息地摇了摇头。
“啊?”殷初的惊讶立刻转为愤怒,但碍于场面不能发作,只能凑在我耳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