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认罪,那哀家也要禀公办理,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和谐了,皇上才能专注于国事,也才能养好身子……”
欧阳皇后抬头看向隆禧太后,“……臣媳要密奏娘娘……”说这话时,她的目光飞快地看向皇帝,再看了眼几位重臣,事关皇帝的颜面,她只能与隆禧太后密奏,若再像上次那样口无遮拦,只怕皇帝一辈子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淑妃的脸色状似微微一变,两眼紧盯皇后的一举一动。
隆禧太后略微一沉吟,即朝欧阳皇后一招手道:“上来,说。”
欧阳看后这才嘴角一弯挑衅地看了眼淑妃,起身急忙趋向坐在案后的隆禧太后,倾身靠向她,在她的耳旁密语几句,目光在几人的身上转了转,而隆禧太后的脸色却是一变,顿时眼含利剑地看向淑妃,这个贱人居然敢用那种东西到她儿子身上?
欧阳皇后的身子略退了退,低声道:“太后娘娘,这些个事本来臣媳是想拿捏了证据再禀报的,可现今看来却是不得不说,”此时她的目光看向皇帝,饱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臣媳是皇上的女人,是他的正妻,哪敢不为他的身子着想?臣媳在淑妃的寝宫派遣宫女,也是怕有人枉顾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做那些个见得不光的事情,怕……怕最终会害了皇上……”至此,她有着些微的哽咽。
隆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噤言,板着脸看向梁博森等几位重臣,“你们都散去吧。”
那几位重臣一听如释重负,这里面必定有隆禧太后不欲人知的事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在一旁听着,不待隆禧太后的话音落下,忙跪地道:“臣等告退。”然后就急急起身倒退着出去,听了之前那几段他们已经感觉到大难要临头,官当到他们这份上,早已是深知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
梁博森还站在当地,这个节骨眼上他倒不想走了,女儿在慈恩庵的消息不传回相府后,他夜里都睡不安宁,正想瞅准机会给女儿说几句美言,好让女儿重新得到长姐的重视。
“博森,你还有本要奏吗?若没有就跪安吧。”隆禧太后不悦地道,这弟弟越来越放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迟迟没有下达封王的旨意,要磨一下他的锐角。
梁博森皱眉道:“臣没本要奏,娘娘处理家事按理臣没有留下的理由,只是臣的女儿病倒了,臣怕她会胡思乱想,请娘娘准她回府,等病好后再回去也不迟。”暗暗地告知长姐,兰鸢与忠王府的事情无关,而且她已病了,正是需要温情的时候。
隆禧太后看着他,梁兰鸢病倒了?她的眉头皱了皱,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有多少个心眼她会不清楚吗?这是真病还是装病,她自会查清,看来八成是想装病搏可怜,就为了撇清忠王妃的事情,遂道:“此事哀家已知,博森,你先回府去,稍后我自有旨意。”
梁博森看到长姐依然不松口,只是打发他回府,看了看殿里的几个女人,不甘心地行礼退出去。
“老二家的,领着凰熙与芳熙先出去。”隆禧太后再度开口。
靖王妃杨氏忙应声,眼珠子转了转,看来欧阳皇后密报之事是不宜外人知晓的,不然隆禧太后不会清场,甚至少女不宜听,在这皇族里生活了半辈子的杨氏什么腌脏事没见过?这是宫廷秘辛,她虽好奇但也有知明哲保身。
李凰熙微愣了愣,有什么事连她也要避开不给听的?她低头看到皇帝叔父的脸上有些许青红交错,联系到他刚刚吐血的身子,脑中灵光一闪,俏脸含了几许胭脂之色,这淑妃怕是用了什么东西媚惑君主,被欧阳皇后抓住了,却在这个节骨眼里曝了出来。
“凰熙?”杨氏看她怔在那儿,遂唤了一声。
李凰熙回过神来,朝隆禧太后福了福,然后一脸沉重地转身出去了。
大殿的门在她出去后关了起来,阻住阳光照射进去。
“母妃,到底是什么事那么神秘?”李芳熙挽着杨氏的手问道,连她都听不得?太后处理政事也没有让她回避,这不过是后宫争风吃醋的事情,当戏折子听听也好。
杨氏看了眼安静地站到廊下的李凰熙,斜睨了一眼自家女儿,老脸有丝不正常的潮红,那些事哪能让未出阁的闺女听的,自家女儿怎么如此不开窍?
李芳熙莫明其妙地看着母亲,心里不禁窝着火,甩开母亲的手。
杨氏没有当众责骂女儿,而是走近李凰熙,状似无意地道:“不知道太后娘娘要审问什么?二伯母啊还是好奇得很,凰熙想必也好奇是什么事?”
李凰熙的脸上仍是那愁苦的表情,“啊?二伯母说什么?凰熙没听到,一想到家中的母妃,凰熙就……”掏帕子抹了抹泪,这二伯母当她是那随便说话的大嘴巴,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她还是拎得清,而且这里是慈宁宫,只怕每个角落里面都有隆禧太后安插的眼线在,敢在这儿大放噘词的人那都是缺根筋的。
杨氏的嘴角一阵抽搐,老脸不悦地一沉,本想让她说错几句话的,哪知道这丫关却在装傻扮懵,顾左右而言他,而且还说得让她暗中讥嘲几句也难,只能拉长脸安慰了几句。
李芳熙却是冷哼一声,死就死了,在这儿装什么可怜。
大殿内的气氛异常的激烈,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殿门才打开,接着就是容公公领着的宫女太监从殿里出来,似乎领了旨意往前走,那凝重的气氛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李凰熙假意去如厕,悄然跟近容公公,悄然问道:“公公,这是?”
容公公看了眼跟在他身后协办的是金嬷嬷,这才悄然开口,“郡主,是要去搜淑妃的寝宫。”
李凰熙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一想到那被抓住的宫女,只怕欧阳皇后这回不会轻易讨得好,向容公公暗道了谢,然后步子一弯转了另一个方向。
皇宫各处宫里的探子满天飞,隆禧太后下旨搜淑妃的寝宫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其他稍有脸面的妃嫔都开始着人不停地打听这件事的进展,没有哪一个在寝宫里是坐得住的,这对于看似平静多年的后宫来说就像是一个炸弹炸开了那水面,浪花开始四溅。
接近一个多时辰,容公公就领着人回来了,当然还有淑妃寝宫里面的宫娥太监,看到李凰熙的美目正看着他,他微微摇了摇头,传递着两人皆知的信息。
李凰熙的眼睛微微一眯,这回看来要成无头公案了,这么有失男人尊严的事情,她的叔父是断断不会承认的。
杨氏虽然没有如李凰熙一般有内应,凭着多活李凰熙几年的岁数,竟也看出些许端倪,皇后这回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与皇后素来不对盘,看她倒霉她只有高兴的份。
廊外依然很平静,只有微风拂过,柳枝儿发出声响,将一众的贵人们各色的衣赏吹飞,增添了几许妍丽,李芳熙张望了几眼,眼里有些许的不耐烦,倒是李凰熙极为安静地待在原地。
没一会儿,容公公出来宣道:“太后娘娘有旨,宣靖王妃及忠王府的大郡主进殿。”
李芳熙一听没有自己的名字,脸上有几分不满,杨氏轻捏她的手,这里面就是一潭浑水,女儿若能不搅和进去那就绝不要搅和,低声提醒了一句,“回你住的屋子去,芳熙,听话。”
李芳熙看到母亲凝重的面孔,她即刻就领会,这回收敛脸上的表情,朝母亲福了福,带着她的侍女转身就走了。
容公公看了眼少女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后即转身跟在李凰熙的身后进去殿里。
隆禧太后此时的怒斥声还是充斥在殿里,“……皇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哀家面前造谣,皇上已经否认了,你也别为了打击淑妃而胡乱栽赃,别以为这样哀家就忘了你卷入忠王府的事情。”
欧阳皇后此时又跪在地上,没有了李凰熙出殿之时的张扬,急道:“太后娘娘,臣媳说的是千真万确的,绝没有诬蔑与伪造,皇上,您倒是为臣妾说一句话啊……”
皇帝李盛基的脸上早已是怒火朝天了,一想到刚才母亲的问话,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脱光了衣服站在众人的面前,那种痛苦、难堪、质疑、嘲讽都冲着他来,仿佛人人都知道他要靠外力才能当一个男人,自己身体的那点子秘密也成为别人背后嘲笑的谈资,皇后现在还要他当众揭穿自己的伤疤,遂沉默以对。
欧阳皇后此时有些万念俱灰地跪坐在殿上,如斗败的公鸡一般。
淑妃暗暗得意地看了眼欧阳皇后,有些话说了收不回来,但有些证据她却不会让人轻易地拿捏在手中,举目看向隆禧太后,“太后娘娘,臣妾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违逆宫里的规矩,这一切都证明了是皇后恶意裁赃,打击臣妾,一早就布下了今天的局,非但如此,她还想将暗害忠王妃的事情嫁祸到臣妾身上,臣妾一直敬重她是中宫娘娘,事到如今,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历数皇后的过失,最后更是一磕头道:“还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欧阳皇后有失礼仪地恶狠狠地看着淑妃,“你乱说——”
淑妃不与她辩,而是请隆禧太后评定。
李凰熙上前看了眼那跪着的两个女人,一看似悲伤指责一看似歇斯底里,却是一丘之貉,开口道:“皇祖母,凰熙有话要说。”
“说。”隆禧太后接过容公公递上的茶碗,拨了拨,茗了一口,这些人都让她不能安生,都是那不省油的灯。
李凰熙拱了拱手,立即转头看向淑妃,“淑妃娘娘,真相是这样吗?”
淑妃没见过李凰熙,她入宫的日子尚浅,而忠王一家回京时日尚短,所以一直没有打交道,只是她想打忠王妃的主意,所以倒也刻意让人打听了这忠王府的大郡主,倒是知道她现在风头正劲,是隆禧太后面前的大红人。
思及此,她倒是没有动怒地看向李凰熙,道:“郡主此话是何意?本宫竟听不明白,这是后宫之事,郡主越界了。”轻轻地敲打了几句,意思是不关自己的事情就不要管,难道她不知道真正包藏祸心的是欧阳皇后吗?
李凰熙的目光依然看在她的脸上,“淑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