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郡主好近水楼如先得月,”顿了顿,他一咬牙道:“我怕郡主将来因这甘薯种成而离我更远,所以宁愿折下郡主的羽翼,这样郡主的追求者只得我一人……”最后的肉麻话他实在说不下去,只能装做一副因情而做错事的人般低垂下头。
无耻,真真无耻!
李凰熙气得浑身发抖,如果这不是在隆禧太后的面前,她必定要赏他一巴掌,他怎可以如此无耻地装做对她情深一片,咬牙道:“萧公子,你不能如此诋毁我的名誉。”
萧荇道:“郡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荇仰慕郡主,何错之有?”
梁博森最先反应过来,大笑出声,“太后娘娘,看来这件事的性质还是因为萧公子太爱郡主了,依臣看,男未婚女未嫁,正好是天作之合,此事原就是一个误会,两下澄清,正好喜结良缘。”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可是要下大力气地撮合,若能将这两人凑成一对,那么李凰熙是萧家妇了,只能在闺阁里相夫教子,还如何能与自己的女儿相争?
梁晏的拳头握得更紧,嘲笑地看了一眼萧荇,然后才故做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朝梁博森道:“父亲,你这是在乱点鸳鸯谱,忠王府的大郡主可是姑母的亲孙女,婚事哪能如此草率?再者就算落花有意,也得问流水是否有情?郡主,你说是吧?”
李凰熙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双墨黑的眼珠子停留在她身上,心里对于他之前的表现还暗恼着,但这个时候却发作不得,她轻笑道:“表叔所言甚是,萧太尉的公子虽说是人中龙凤,但做出这样的事情,恕我难以接受一个会在背后暗害我的人为夫君,我不是猫儿没有九条命,焉知往后萧公子会不会举剑捅向我,然后还一脸温情地说这是喜爱我的表现。”
说这番话时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就像是在开着玩笑而已,但这又快又密的话语不知怎的竟让人背脊生寒,似乎真的看到萧荇阴险逼害李凰熙的画面。
萧荇皱眉看她,她怎么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没错,梁兰鸢是想让他娶了李凰熙为以后的大业铺路,但他是不想李凰熙死的,娶了她为妻,不爱可以搁在一边,但无论如何也会护她周全,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梁晏却是目眦欲裂地看着萧荇,他很少会将情绪表现于脸上,这是最露骨的一次,好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凰熙的身上,没人看他,所以没发现他异状,只李凰熙一直暗中留意他的表情,看到他这样子,脸上方才和缓一些。“父亲,儿女亲事哪能如此儿戏?萧公子行事非光明磊落,如何能助纣为虐?那不是害了表侄女的一生?到时候父亲就是负荆请罪也难辞其咎,姑母,您说是不是?”
隆禧太后听了李凰熙那一番话后打了个冷颤,示意容公公给她端茶,喝下一口茶水方才觉得心中一暖,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自家侄儿,“不管萧荇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件事,哀家也不可能认同你这举动。”看到自家弟弟还要再说话,她转头道:“博森,亏你年纪比阿晏大,这回所献的策真是糊涂了,还不如阿晏这个娃娃看得真切?”
萧太尉粗犷的脸上发热,一辈子丢的脸也不如今天的多,不满地横了儿子一眼,这般被人奚落也是他自找的,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事情,他偏做得如此下作,“太后娘娘,臣这儿子配不上忠王府的大郡主,他的心术不正,臣不能害了郡主一生,为了郡主的名誉,还请娘娘下达缄口令,莫让此事外传。”
李凰熙感慨地看了眼萧太尉,前世或今生,她都未尝对萧太尉有何不满,即使再恨萧荇,她也能区分得开父子俩。
“那是自然。”隆禧太后道。
“谢娘娘,只是这儿子再不肖,也是臣的独子,臣的父兄为了大齐的边疆巩固,最终都马革裹尸,臣只得这一个香火传承,还请娘娘体恤一下臣。”萧太尉再一次哀求道。
隆禧太后的脸上也有几分动容,至于是不是真情实感那就只有天知晓了,毕竟萧太尉倒是一介良臣。
李凰熙道:“皇祖母,臣孙也不忍见萧太尉临老与儿子分离,虽然萧公子的所为堪与杀人放火相比,可见其心狠毒,常人难比,若非老天保佑,凰熙只怕也要担责问罪,但此罪却不到用以极刑处罚的地步,依臣孙所见,只要依律处罚即可,不祸及性命,太尉也可以放心了。”
萧太尉一脸感动地看向李凰熙,这个女子若能当他的儿媳那该多好。
萧荇这回是羞得无地自容,到了这步田地,她还能如此为自己说好话,自己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从所未有的厌恶自己的用心险恶。
李凰熙悄然地递了一目光给梁晏,剩下的他开口更合适,她可不想当这丑人,他还挂着梁家嫡子的名头,这名戏词还是他比较适合说出来。
梁晏这会儿也没有与李凰熙闹别扭,不再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而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起身接过金嬷嬷手中的茶壶上前给隆禧太后续了一碗茶水,“娘娘,表侄女倒是宅心仁厚,我这当表叔的都要汗颜,依侄儿所见,这有伤肢体的刑罚不用也罢,过于血腥也非美事一桩,不如就轻罚,如何?”
“何谓轻罚?”萧太尉立即追问。
“痛打三十大板,剥夺荫封的官职,永不叙用。”梁晏轻笑道,话虽轻,但其含义却让人额冒冷汗,寒凉透彻。
萧太尉是第一个感受到这轻飘飘一句话的份量,挨打是其次,那不过是**之痛,这是要断了他儿子的官途,他这一生的前程都玩完了,而他极使将来立下再大的战功也不能荫及儿子,脸上一下子老了十岁。
萧荇也完全不可置信,永不叙用这四个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要延续父亲的威名的想法从此就要断送,萧家这武将世家也不能再续荣耀,这一刻,他不禁产生了几丝后悔,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要愧对九泉之下马革裹尸死去的亲人,身子顿时瘫软在地,两眼茫然地看着隆禧太后座下的酸枝木所雕的椅子的花纹,似乎看到其上的光影流动……
梁博森一脸的着急,梁晏强出什么头?这样一说,往后与萧太尉的关系那就是交恶了,阻人前程无异于将其阉割了,他急着想要再说什么。
隆禧太后看了眼急切的弟弟,开口道:“其心不正之人确实不宜为官,阿晏此建议哀家赞同,萧太尉,萧荇,你们可服?”
萧太尉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来自于远方那般飘渺,“服。”
萧荇已是说不出话来,如果双手可以举起,他想掩面以此遮丑,空洞的双眼望着空洞的地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凰熙看得牙痒痒的,这是她重生以来最畅快的一次,永不能出仕为官,萧荇,我要你一生都脱不下这个包袱,要你一生都当萧家的罪人,要你后悔与梁兰鸢偷情,要你悔不当初。
报得一个人最快意的不是要其性命,而是剥夺他一生最在乎最在意的东西,让其活得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这才是最高境界。
这回她倒要看看一向功利主意在上的梁兰鸢还会不会再要这样的萧荇,萧荇要再继续爱梁兰鸢,那就得永远记得断送他前程的人是姓梁的,这样一根刺插在心中,想拔而不能拔的痛苦,她乐于见到。
梁博森慨叹了一声,随即暗瞪梁晏一眼,他这次的举动害了他的布署,回去之后再与他计较。
萧太尉起身领了儿子行礼退了出去受刑,跟在容公公身后的父子二人的身形如凄凄寒风吹打的树木一样,落寞而萧瑟。
李凰熙有些同情萧太尉,这样正直不阿的人偏偏有个这样的儿子,世事果然半点不由人,起身准备告退回去,忽然有宫人急匆匆地进来禀报,说是皇上驾到。
隆禧太后微皱眉,“宣他进来。”
梁博森一看到长姐这表情,心知她不悦,这个时辰皇帝一般都在自己的寝宫里休养,是不会跑到慈宁宫来,“娘娘因何事忧心?”
隆禧太后看了看,这里的人一个是亲弟,一个是亲侄子,一个是亲孙女,遂也没有隐瞒,“前日,明福那丫头在哀家的寝宫前晕了过去,这孩子竟能几日不吃不喝,哀家看了哪有不心疼的?现在倒好,病来如山倒,在她的寝宫里面晕睡了两日,膝盖青紫,面容憔悴,哀家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只是一码还一码,她的母后犯下的过错哪能这么轻易地就不追究?皇上此来,怕是要来向哀家请求了。”母子俩以往为了欧阳皇后没少置气。
这个消息李凰熙也是今日才听闻,明福公主倒是做得绝,她是万万没想到的,以她的个性哪会想到此招,怕是有人给她出的主意,她暗暗地想,皇帝心疼惟一的女儿,必定会应她所求,看来欧阳皇后要被废问责还要费一番波折。
此刻的明福公主李瑷熙正躺在她的寝宫里面的豪华大床上,虚弱地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却全身动弹不得,喉咙干得似要冒火,“嬷……嬷……”
“公主?”
欧阳皇后身边的苏嬷嬷急忙上前,小心地扶她起来,抓起宫娥托盘上的浸湿的巾帕给明福公主润润唇,她绝食有几日了,肠胃受损,又脱水晕了过去,睡了将有两日,只能喝水,进流食,慢慢地才能正常饮食。
在苏嬷嬷正要给她喂水之际,她两眼看向这老宫娥,“父……皇……母……后……”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但眼里有着急切。
苏嬷嬷一把抱紧她,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眼里含泪地道:“公主放心,皇上看到公主晕倒过去,一直未醒,担忧至极,在公主的床上守到刚才方起辇往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而去,看来是要为皇后娘娘说话,公主,真是难为你了,老奴……”说到这里,她也泣不成音。
当明福公主与李莱在皇帝那儿如何闹也不奏效的时候,她就教公主到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前去请愿,逼太后娘娘的废后诏书迟迟不能下,然后再用苦肉计打动皇帝的心,出面去保皇后娘娘。
“那……就……好……”明福公主一脸安慰地道,只是怕父皇出面也不能让皇祖母打消念头,那就糟了。
苏嬷嬷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