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茴忙得脚不点地,来看李凰熙一般都是急匆匆,这日过来时刚好看到太医给她诊脉出来,他在外面拦下太医询问。
太医一看到他是公主的兄长,不敢向太子透露半句的话对这个公主亲近的兄长时,全盘托出,再一次提出自己的担忧。
“真到了那个地步?”李茴是明白妹妹的想法的,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的命。
“王爷,医者父母心,不到最后的地步,下官哪会给出这样的建议?”太医掬一把泪道。
李茴听闻,皱了皱眉,看了眼里头的屋子,那药香味远远都能闻到,还是大人的命要紧,遂道:“你去做准备吧。”
“王爷是同意了?”太医睁大眼睛。
“这药由我来喂她喝。”李茴一脸坚定地道。
屋子里的李凰熙没有那个精气神去听他们在说什么,看到大哥进来,她挣扎起床,“大哥,如何了?”
“暂时没事。”李茴简洁地回道,果然如她所料,太子毕竟涉世未深,所布的局外表看来天衣无缝,可是一深究哪儿都是漏洞。
“那就好。”李凰熙无力地挨着床柱,那点儿强撑的精气神很快就焕散了,“大哥看来应该还没能用膳,赶紧去吃点吧……”
“无碍。”李茴看着她道,努力地搜刮着要劝她的话,“出京时,父皇与我密谈过,他知道你有孕的事情,他说这个孩子最好不要留,为免将来牵扯不清。我初来时不忍与你说,若是你孕育它没半分风险,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帮你保住它,可是,凰熙,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的身体不能孕育它到瓜熟蒂落……”
李凰熙原本只是随耳听他说话,只是明了他的意图后,她瞬间紧绷着身子定定地看向他,如母兽护着小兽般地犀利眼神盯着她的兄长,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腹部,“大哥,你知道我不爱听这话,你不要再说了……”
“今儿个我是非说不可,这胎不能留。”李茴强硬道,看到太医已经奉上了打胎药,他沉着脸,“凰熙,别任性,听大哥的话,喝下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你不要逼我。”李凰熙与他对峙道,死命要捍卫住她的孩子,“不然我会恨你的——”
李茴看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听到她说会恨他的话,他的心里一痛,只是现在由不得她了,拼着她会恨他,他也要先保住她的命。
遂上前一把环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凰熙,大哥是为你好。”看到她用恨恨地目光看着他,即使再不忍他也不能动摇,伸手向太医,“将药拿来。”
“李茴,你敢?”李凰熙甚至不再唤他大哥,而是咬牙唤他的名字。
李茴定住心神,将药往她的嘴里灌去,哪知她死命地咬紧牙就是不肯喝,身体更是剧烈地抖动起来,那副不合做的姿态太明显了,药汁从她的嘴角处流下,几乎都撒向了她的衣襟与被子。
“凰熙,你是不是要看着你大哥死啊。”李茴看到一碗药在她手一挥下全部都倒了,遂将碗往地上一掷,朝她大喊,“你让我看着你去送死,我做不到,与其这样,我只能选择让它死。”他的手指向她的腹部,他来得不是时候,先莫论这敏感的时候,单就是她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快去再煎一碗来。”
“大哥,如果是你的朝儿遇到危险呢,你是情愿自己死还是让他死?”李凰熙的身体倒在一边将嘴里苦涩的药水尽数吐出来,半晌,才抬头沉声道,看到他的面容一怔,“你有多疼朝儿你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我现在对我的孩子的心情也不亚于你对朝儿的爱。”
“那不一样,凰熙,你不要混为一谈,要孩子将来再生就会有。”他仍是不为所动。
“不不不,那不一样。”李凰熙一脸哀凄地道,“大哥,别对我那么残忍,你的朝儿是独一无二的,我的孩子也是独一无二的,难道你再生的孩子都会是朝儿吗?道理是一样的……”
兄妹俩都紧紧地看着对方,没有人愿意后退半步。
“阿弥陀佛,”怀恩到来道,“凰熙,理王爷说得没错,我们大家都只是想救你而已……”
“你们这不是在救我,你们这是在要我的命,我告诉你们,如若我的孩子有半分闪失,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李凰熙披头散发地用手指着他们道,然后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们挥去。
李茴一把抱住枕头,心痛地看着她,他的妹妹何曾有过这样的姿态?一向意气风发的她又何曾要自己操过心?现在为何要执迷不悟?
“王爷,药煎好了。”这回送药的是侍女。
太医不敢再现身,公主刚才的样子太可怕,他怕受到池鱼之殃。
李茴朝怀恩道,“你按住她,我给她灌药。”
“你们敢?”李凰熙防备地抽出小匕首狠声道。
怀恩看了她半晌,最后还是同意了李茴的决定,上前用力地按住李凰熙,不让她再挣扎,这碗药她要喝,说他残忍也好,什么也好,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李茴一把掐住妹妹的下巴,逼她张口,准备将那碗落子汤强力地灌下去。
李凰熙不再用力挣扎,她也没有那么多力气挣扎,也不再破口大骂地阻止他们,她只是泪流满面地看着上方的李茴,“大哥,你说我将来还会有孩子,你错了……”
她从来没在人前示弱过,可这回她却是哭得没有半分仪态地看着他,“没了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你知道我有多盼着它到来吗?这是我与阿晏的孩子,这一生惟一一个。”
她哭着哀求他,“无论将来他是生是死,我们都注定了不有在一起了,大哥,你给我留点念想不行吗?”
李茴不记得她哭得那么伤心是什么时候了,看到她泪流满面的小脸,听着她哭喊只是想要一点念想的时候,他捧着药的碗不由得一抖。
怀恩按着她的手不由得松动,凰熙何曾如此求过任何人?可她现在却这般哀求着,只为了一个随时可能会吞食母体所有精血的孩子,这也许就是母爱,更是她爱过白晏的证明。
拼了命也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怀恩这么一想更是松开了手。
李凰熙得到了自由,她一把抓住李茴的衣领,“大哥,父皇那儿我去说,芫弟只是个毛孩子,现在谁也不能劝我放弃它,大哥,你一向都站在我这一方,这一次听我的好吗?我一定可以平安生下它。”
此刻她一脸的坚定。
山洞里,昏迷许久的白晏终于睁开了一双如子夜般的眼睛。
第180章 爱如罂粟(10)
凤临县一直的高气压在这几天里到达了最高峰,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跑到街上,家家户户都紧闭门关。
李凰熙已经由李茴抱着坐上了华丽又舒适的马车里面,待她坐好,他将薄薄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你回京一路要小心。”看了眼她的肚子,想到那天自己在她的哭泣中,到底心软没再逼她喝那堕子汤,想来还是有几分自我厌恶的,他怎么就不能对她心硬一次?
当着她的面叹息一声,他还是忍不住道:“这次我就让你任性一回,但是若我回京后发现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孕育它的时候,我不会再心软。”
“哥,我知道。”李凰熙难掩笑容地道,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肚子,看了眼外头的护卫,示意李茴靠近她,“哥,一切都靠你了。”
李茴心知肚明地握紧了她的手,郑重地向她点点头。
他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心情?看着妹妹在这爱情路上走得跌跌撞撞,他在一旁看着都累也为她心痛,为了白晏那个骗了她的男人,她却还能为他筹谋那么多,他就在想那个男人何德何能让他的妹妹为他付出那么多?
两兄妹再说了一会儿话,李茴就出了马车看向怀恩,两个男人都有默契,这一路回京是诸多困难,郑重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伸手拍了拍怀恩的肩膀,明显有托付之意。
马车还未起程,远处烟尘滚滚,为首之人是当朝的太子李芫。
只见这半大的少年赶紧跳下马车,掀起车帘子,眯眼看向李凰熙,“大姐要回京了?怎么不遣人去跟为弟说一声?”话里话外都是责备之意。
李凰熙原本看着窗外景色的眼睛转向他,红唇轻启,“最近看着芫弟忙得脚不点地,大姐这点子事如何好打扰到你的头上?反正现在芫弟是捉人要紧,大姐就识趣地赶紧回京,莫在此扰了芫弟的大计。”话里话外也都是嘲讽。
他那易于言表的面容谁个看不真切?真当她李凰熙是个傻子,他到底离那圣明之主还远了些,定力不够,疑心太重,又太过自以为是。
李芫的脸上一红,这段时日他确实没有怎么去问候大姐,掩下眼底的不满,“大姐,我那不是想要为父皇,为大姐分忧吗?所以日夜不停地办案,就是怕有所差池,既辜负了父皇的期待又有违大姐的栽培,大姐,你可要谅解我才好。”
一副好弟弟的模样,嘴角下搭更是做了个委屈状。
李凰熙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想到母后死时拉着他们姐弟的手吩咐的样子,又想到那句著名的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语气缓和了下来,“芫弟,大姐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万勿刚惕自用,为君者必要有个广大的胸怀,不然既非李齐皇室之福,也于江山社稷无益,你可要记得喽。”
李芫忙敷衍道:“大姐的教诲我哪敢相忘?大姐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激进,会多听取下边人的建议……”
李凰熙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话,看到他的眼底的不以为意,心下明了他到底没有听进去,这时候想起在湖州的岁月,也许当年他就没有信过她,无论如何他们姐弟都难以再亲近对方,余留下的都是他对她的防备。
遂看他说得差不多了,她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然后催促众人起程。
怀恩也上了马车,朝李茴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太子李芫微微上勾的嘴角,这个孩子到底有几分心术不正。
李芫与李茴勒马站到了一旁,看着李凰熙庞大的车队起程。
马车里的李凰熙一直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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