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蒜清冷道:“让你失望了,没有。”举起茶碗轻轻茗了一口茶水,“很多人开始想念李凰熙,哦,对了,北魏那边的人没用至今还没整死她……”
那名少妇一听,一张二十来岁的脸庞已经因为恨意而狠狠地扭曲着,那股恨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阴深恐怖,随即将桌上的摆设全扫落于地,她起身没穿鞋就走在那一地的残骸当中,不顾可能会划破脚的碎片存在,手指骨头噼啪响地握紧成拳,“没死?”阴冷笑了几声,“总有一天,我要她生不如死。”
不然,难泄她心头大恨,她要让她知道,谁才是那个高飞的凤凰。
李蒜一副平静的面容,李凰熙这个堂妹,他自然不会放过,“太子听从我的建议,已经在大齐通往北魏的各条道上都安插了人手,只要她敢回来大齐就必死无疑。”想到这些年被圈禁的苦闷,他的心中自有一股怨气,得到自由后他第一时间就处决了静王妃那个蠢女人。
那名少妇听到他的话阴阴笑出来,“你可别忘记了你能有今天是谁在帮你?我亲爱的堂兄。”
“我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李蒜道,若没有眼前的女人与岳将军为他在那太子李芫处找着机会,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翻身。
“你只要记住一条,承诺过我的事将来当你有能力时一定要全部兑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南齐风涌云动,各系斗争不断,北魏倒是相对平静些,至少在表面看是这样的。
入冬的时候,李凰熙怀孕已有三个月了,好不容易才熬过了头三个月最危险的时期,此时的她难掩一脸喜色。
小平安趴在她肚子上,小小的肉手摸着那大起来的肚子,“干娘,这里面有小宝宝吗?”
“嗯,我们平安要再等等,小宝宝才能出来与你一道玩。”李凰熙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子,这孩子长得与他爹娘不大像,小小面容可见极其清秀,长大后必会是美男子一枚。
小平安一听,顿时拍掌高兴笑出声,好一会儿,又趴在她肚子上,“我喜欢妹妹,干娘,是妹妹吗?”
他这一话一落地,他那坐在一旁正做着孩童衣物的亲娘就狠狠地朝他后脑勺一拍,“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这孩子仗着主子宠他,连她也不怕。现在居然敢说是妹妹,应是弟弟才对,都不对,那是主子,他是下人之子能称呼妹妹或弟弟吗?想到这里,朝儿子狠狠一瞪视。
小平安不惧他娘,与他娘大眼瞪小眼,甚至还倔强地道:“是妹妹,我说是妹妹就是妹妹……”
夏荷见他还不改口,心里一怒,脸上也险些气哭起来,竟拿针威胁他,“再乱说我缝了你这张臭嘴……”
李凰熙护犊地把小平安抱在怀里,朝夏荷瞪视道:“好了,有你这样当娘的吗?别吓着我们平安,他还小,哪敢这些个?再说就算你主子我生了个女孩,那又如何?我的女儿谁敢小视。”
此时气势一开,她的脸上威严并露,屋子里的丫鬟没一人敢再吭声,全部跪在地上。
“主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夏荷抹着泪解释。
从门外进来的拓跋晏进来道:“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动怒?”抬手示意夏荷起来,听到小平安欢快地唤他干爹,他伸手抱过孩子,看了眼妻子开始有些隆起来的肚子,“凰熙说得对,就算是女孩,我的女儿也没人敢轻视。”
李凰熙轻抚了下肚子,她从来没有操心过孩子的性别,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只要是她的骨肉,她一样当眼珠子来疼。
夏荷嗫泣了一会儿,最后李凰熙挥手示意她出去换身衣物,小平安看到他娘下去了,也不安地挣脱开拓跋晏的怀抱,“干娘,我娘笨,她没做错事,你别处罚她,好不好?”他拉着李凰熙的手。
李凰熙轻笑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你娘又没做错事,干娘不会罚她的,好了,赶紧去看看你娘。”
小平安得到了李凰熙肯定的话,立马就撒丫子追了上去。
李凰熙看得好笑,眼尾朝丈夫斜睨一眼,“就算是女儿也不介意?”
拓跋晏起身揽她在怀里,“女儿好啊,不是常有人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吗?凰熙,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必定会尊贵无比。”这话他说得极其肯定,没有半分像是安慰她的意思。
李凰熙眨了眨眼看他,丈夫的心思她一直是知道的,夫妻二人在这一方面没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毕竟还没到谈的时候,她的手轻轻地摸着肚皮,想到收到的消息,嘉元公主设计她的事情背后果然有芫弟的影子在,她的心神就是一阵黯然。
拓跋晏一个旋身让她骑坐在他的身上,看到她低垂的眼里有了自己的身影,怜惜地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凰熙,听我的,现在什么也别想,安心把孩子生出来才是正道。”
李凰熙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上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她忧思过重的原因才会胎死腹中,现在这个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健健康康地来到人世,就算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也影响不到她的心志。
一时间,夫妻二人就这一问题前所未有的意见一致。
冬天的到来在缺少衣少物的小镇上格外的寒冷,嘉元公主拉紧身上的厚厚皮毛大氅,因俸禄的减少,收支的不平衡,一向过惯了奢侈日子的她也不得不收敛一些,看了眼那炭盘似要燃完了,她不悦地吩咐身边的侍女赶紧添加。
那侍女为难地道:“公主,今儿个的份量已经用完了,若是破例,炭很快就会用完的,管家再去买也来不及。”
嘉元公主的神色一紧,她什么时候连盘炭都要节省了?想来就觉得可笑心酸,她用不惯这小城镇出产的炭,花费人力从开阳运来,途中更是耗费了不少的银两,更经不起她的奢侈,思及自己过着这节倨的日子,她对拓跋晏夫妻的恨意又上升了不少。
杨朵朵到来的时候看到母亲脸色阴沉地坐在炕桌上,而那一盘精贵的炭已经燃得七七八八了,她上前道:“娘,让他们到镇上买些回来吧,开阳离这儿毕竟路途比较远,来回一趟出不容易。”
嘉元公主没理会她的话,而是抬头看向女儿,眼里有着一股急切的光芒,“怀了吗?”
杨朵朵的脸色颇为难看,最后还是咬紧牙根道:“大夫刚验过,已有二月了。”
嘉元公主的脸上顿时放出光来,一骨碌地从炕上起来扶着女儿坐下,“怀上就好,娘就是怕那小子过桥抽板,好,只要有了他的孩子,等事情成功后,你就会是大魏的皇后。”而她只要有这个外孙在手,还有什么可忧的?这是她被皇兄驱逐后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杨朵朵的脸上也泛着了些许亮光,回开阳是她们母女心心念念都在想的,只是一想到母亲要做的事情,她与拓跋晏真的要站到对立面去了,她的心又疼痛起来。
嘉元公主无暇理会女儿的心思,她已经三个来月没有见到皇兄了,这三个来月里近一百天的日子,她过得有多煎熬他是否又知?不,他一定不知道,他正抱着那个贱女人冬日取暖,等着那南齐女人给他生孙子,他如何还记得有一个她在这儿受苦受难?
“来人,给二皇子送信。”她吩咐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快意与阴狠。
杨朵朵面无表情地拨了一会儿香鼎里的灰渣,随后看到母亲又哭又笑又骂的疯颠样子,叹息一声,爱,果然使人不像人。
在黑暗的廊下,她遇到父亲杨浦,“爹。”
杨浦转过身子看她,目光很快就锁定在她的肚子上,他面无表情道:“朵朵,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奸生子,你真的要生下他?你娘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杨朵朵伸手接了一片飘下来的雪花,“爹,我不糊涂,我想回开阳。”她坚定地看着父亲道,“我不爱这孩子,只要他对我有利我就生下他,没了五表哥,什么样的男人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管他孩子的爹是叫拓跋渊还是拓跋圭,她一点也不在乎,此时,她笑得凄凉而疯狂执着,一如她的母亲。
杨浦看着自己惟一的女儿也要步上嘉元的后尘,他的手紧握成拳,为何就不能过安生的日子?为何就是这么难?
杨朵朵又道:“爹,您帮帮我,只要这次举事成功,您就还是那人人羡慕的右相大人,爹,到时候娘也会是你的,爹,我真的在这儿过不下去……”
冤孽啊,杨浦独自走在那白茫茫的雪地上,希望可以洗清自己一身的罪孽,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如果当年他没有爱上那个叫嘉元公主的女人,如果他没有为了一尝私欲从而与白妃合作强上了她,他一定不会过得如此艰辛与郁卒……
冬日暖阳也照不暖开阳的人心,李凰熙的肚子已经渐渐很大了,虽没有孕吐的折磨,但脚更是浮肿得厉害,加上天气寒冷,她没少受罪。
拓跋晏每天都要抽时间陪她在廊下冒着严寒走上两刻钟锻炼身体,然后晚上还要给她捏脚让血气流通,她却揽镜自照,觉得整个人都似肿大了一圈,遂推了推给她捏脚的男人,“我是不是变丑了?”
“怎么会?凰熙,你现在最漂亮了。”拓跋晏不惜言辞赞美她,白头神医说孕妇都爱胡思乱想,他以前不觉得,现在却深有体会,不然依她以前的性子哪会在乎皮相,现在隔个两三天就要问一遍他。
李凰熙一副受用的样子,若他敢嫌她,看她给不给排骨他吃?
二皇子妃时不时打着嫂子的旗号来探望李凰熙,更送来了无数的补品,只是每每看到他们夫妻恩爱,她都会在心里嫉妒得恨不得上前分开两人。
开春时分,李凰熙的临产期近了,二皇子妃又去看望了一通,回到府里时已是华灯初上了,问了一通才知道丈夫在书房。
她卸下厚厚的披风,然后提步往丈夫的书房而去,哪知在接近时却听到里面有声响传出,她提步正要进去,守门的小厮却挡住她,说是王爷吩咐了这会儿不见任何人,包括她在内。
二皇子妃神色一凛,丈夫是在与何人说话?居然连她她不给进去?心中的疑问一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表面上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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