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萧太尉忙道。
“那甚好,太尉果然乃我大齐的忠将。”李凰熙立即道。
萧太尉谦逊一二句后,方才道:“公主,请先上马,暂时只能委屈公主了,这儿不安全,我们必须转移。”
“本公主明白。”
丰公子看着李凰熙唱作俱佳,不由得大开眼界,明明她藏身了五天休养生息,偏还要他们做出一副长途跋涉的样子出来,这份疑心真重,难怪古语有言:伴君如伴虎。
坐上马车的李凰熙,由萧太尉带来的侍女侍候,腿上有冻伤,包扎也是极其简单,雪水早已湿了鞋子,与冻伤流出的血液混和在一起,脱下时难免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连那两个会武的侍女都不禁跟着缩了缩肩头,但李凰熙愣是咬紧牙根哼都没有哼。
顿时,那两个侍女不禁用佩服的目光看着李凰熙,以前就听说过她的大名,总觉得不过尔尔,现在才知道她与那些娇贵的皇家贵女不同,那张小脸虽然略有憔悴,但她的目光却是十分坚定。
萧太尉遣她们来侍候李凰熙,其实也是怀着估量的心思在其中。
而这也是李凰熙早已猜中的,萧太尉的为人品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的弟弟那位新任的帝王并不得人心,从他的一些举措即可得知。
当夜里扎营歇息的时候,那两名侍女就向萧太尉禀报了李凰熙的表现,萧太尉当即不再犹豫,比起听信静王言论的李芫,他更看好李凰熙。毕竟他现在的夫人给他添了个新儿子,他要为儿子的将来谋算,李芫重用了岳将军,他就势必要被削弱。
当夜他就向李凰熙献忠心。
“你说,这是你秦衍寒使出的计策?”李凰熙的脚上冻伤处理过后,她的行动更不便,只能坐着或者躺着。
“没错,公主,皇上对老臣及秦将军多有顾虑,秦将军就找上老臣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皇上要空出边关守将的位置,必定要动秦将军,与其让皇上削弱我们二人,不如暂牺牲他一人回建京,老臣再暗中行事,等候公主回国。”萧太尉道,他们二人俱是李凰熙一派,比起他,秦衍寒的色彩更严重。
李凰熙感慨了一番,最后感激地朝萧太尉道:“若非太尉,本公主危矣。”
这句话日后在史书有所记载,作为萧太尉这个守将一生功过最好的注脚,得到长乐公主李凰熙这样评价的人仅有他一个,也为萧家的繁盛奠定了基础。
“老臣不敢,此乃老臣的责任。”萧太尉跪下忙道,他哪敢以公主恩人的身份自居,这些皇室子弟所说的话信个三成已是十足,尤其年纪渐长后,这长乐公主见之犹如见到昔日的隆禧太后,不,犹为过之。
两人商议一番后,翌日,就兵分二路,李凰熙乘坐马车秘密往建京的方向出发,由萧太尉派出一队穿了民服的官兵护卫。而萧太尉却是打道回守军所在的城市。
他刚回到城里的太尉府,岳将军就找上了门,看到他即道:“太尉大人莫是在耍我?”语气相当不善。
萧太尉忙打恭作揖,“国丈大人何出此言?”他的眼睛一瞪,忙做出被冤枉的样子,“老夫也是被她耍了一道,你我二人兵分二路,却同吃了白果,便宜了那渔翁。”
岳将军并不喜欢别人唤他国丈,只是一直没有明言的机会,现在听到这姓萧的这一番言辞,他也难辩真假,毕竟他那一队人马也是出发拦截李凰熙,“可恶,一个小小女子真有这么大本事?老夫真还不信这个邪了。”
萧太尉装作没听到这句大不敬的话,这人是静王的人,可信度一直不高。
岳将军急忙抽调人手,安置在通往建京的水陆二道上,务必要私下里拦截李凰熙秘密处置,同时飞鸽传书回建京。
建京,皇宫。
意气风发的李芫在看到那名身着奢靡华服的女子递过来的信后,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岂有此理,朕是天命所授的皇上,她还回来做甚?”
静王忙安抚道:“皇上,冷静一点,她一向专权霸道,为人又阴险狡诈,皇上千万不能因一时之气而中了她的圈套。”
李芫看了眼堂兄,方才平息静气下来,看了一眼那华服女子,“你怎么看?”
那华服女子微微一笑,手指向他的座位,“她回来自然是要回这位子……”
“她敢?”李芫怒道,这是他的,他死也不会让给他的姐姐,“她不过是一弱质女子,要这皇位有何用?难道要当女皇不成?”
“女皇不至于……”静王李蒜摇头道。
那华服女子上前手撑在李芫的椅把上,一张成熟女人艳丽的面容靠近他,这让李芫很是不舒服地往后靠了靠,他是不大喜欢这个女人,但她在为他做事,故而也没让她太难堪,只是她现在的举动逾矩了,“你给朕靠远点。”
那华服女子闻言,眼里有着一把怒火,很快就松开手退到了一边,她的嘴角不经意地微微嘲讽一笑,随后正容道:“皇上忘了还有理王爷李茴吗?”
“他?不过是父皇过继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当皇帝?”李芫嘲讽道。
那华服女子竖起手指在李芫的面前摇了摇,眉毛一挑道:“当然若比起皇上来,他是不够格,但若长乐公主尽全力支持他,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只要她一回来查出先帝的死因,怕是也容不下皇上继续坐在这皇位上……”她说着危言耸听的话。
李芫的眼睛睁大,他的那位长姐真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未定,随后他两眼满是愤怒,他有哪样不及李茴,自幼待他就比待他亲厚。
静王与那华服女子对视一眼。
那华服女子这回又上前靠近李芫,“我倒有一计可助皇上除掉那个碍事的眼中钉,从而彻底掌握禁卫军,皇上,如何?”
李芫听闻,喝她站远点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到底及不过心中对于皇位的渴望,父皇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他明明知道,却不能声张,不然他也要背上弑父的骂名。
半晌,一番思想斗争的他道:“保证万无一失?”
那华服女子微微一笑,“当然。”
说这话时,她看了一眼外面寒冬的景致,又要开春了,李凰熙,我会把你重视的人一个又一个都送到黄泉去,最后一个就是你,嘴角扭曲的一笑,等着。
理王府,杜语乔拦着李茴道:“王爷,这很危险,我总感觉到眼眉在跳……”
李茴把她拦着他的手拉开,“语乔,那很可能是凰熙,她其实早就踏上了回建京的路程,李芫那小子当上了皇帝的倒行逆施你也看到了?杀姐的事情他不会做不出来,万一凰熙真落在他们手里呢?”把妻子的手握高在唇上一吻,“你在家等着,我带够人手去,若证实只是一个骗局,我第一时间就会回来……”其实他心里的疑问很多,不过都不敌万一二字。
杜语乔的心撕扯着,自从收到了那封密信,知道李凰熙落入了李芫的手中后,他们夫妻本来担着的心就更落不到地,她不是圣人,丈夫是她与孩子的依靠,她怕……“王爷?”
这些年来夫妻二人互相扶持,李茴年少时对杜语乔的不满也随着时间远去了,这个女人为他持家,生儿育女,他又怎会再不知道她的为人?伸手抱着她在怀里,“语乔,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去去就会,朝儿还小,惠儿刚出生,我怎舍得你们孤儿寡母……”伸手抹去她的泪水,在她颊上轻轻一吻。
随后他松开她,握紧手中的剑毅然离去,坐上小厮牵来的马,他背着阳光朝妻子轻声道:“语乔,我很快就会回来。”
杜语乔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少年夫妻老来伴,她才刚把他的心捂热,闭了闭眼,她开始祈祷他能平安回来。
“母妃,父王是盖世英雄,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小小年纪少年老成的世子李朝安慰着母亲。
杜语乔轻轻地揉着儿子的头顶上的毛发。
只是,她不知道,这是他们夫妻最后的一面。
春天总是一年当中最给人希望的季节,更何况这一年是南齐新帝登基的第一年开春,看着更是繁茂一片。
只是在那繁茂的后面却是一片荒芜,新帝登基非但没有减免赋税,反而加重了。不少地方民声怨道,李凰熙一路的归京途中听了不少,也让她的两弯秀眉拢得更紧。
她从来没想过李芫是这样当皇帝的,这是要把大齐江山葬送的前兆,为此她忧心忡忡,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建京。
这一夜暂宿在民宅,她伏案书写了好一会儿,直到怀恩催促她去歇息,她方才记得已过了二更天,朝板着脸的他笑道:“无碍,不会耽搁明日的路程。”
怀恩摇了摇头,“凰熙,事情是做不完的,急不得。”
“我知道了,啰嗦。”她又笑了笑,这是她的故土,她只是不想看着它变成满目疮痍。
和衣躺在农家小院的简陋的床中,拿出女儿的小衣吻了吻,离开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不知道她又长得有多高?还有丈夫,弯弯绕绕的心事想了一遍,刚刚合眼,她就梦到了李茴。
梦到他满身是血,用宝剑支撑着身子向她走来,“凰熙,你终于回来了……”
“大哥。”她急忙奔向他,心中的喜悦难以形容。
李茴朝她笑了笑,嘴里喃道:“回来就好……”
就在她奔到他的面前想要抱着他的时候,一把利剑凭空出现,将李茴的头砍下,如前世那般,她只来得及抱住他被砍下的头颅……
“不——”
划破夜空的声音在农家小院的上空。
怀恩等人急忙奔进李凰熙暂住的小屋子里,“凰熙,怎么了?有刺客吗?”怀恩甚至破门进去。
两名侍女急忙扶起李凰熙,看到她眼睛睁大一脸惊恐的样子,“公主,可是梦魇了?”
李凰熙看了眼冲进来拿刀拿剑的人,没想到自己造成了那么大的骚动,歉意一笑,挥挥手,“都出去吧,没有刺客闯进来,只是我做了个不好的梦而已……”
怀恩看到她无恙,让人出去后,拉过椅子坐在一边看她,“到底怎么了?”
“怀恩,可有建京的消息传来?你可知道我梦到了什么?我怕……怕这梦会成真……”她两手抓住怀恩的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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