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一听到干爹说明,她的脑子就突地一亮,立刻有了好主意。
知道就好!他得意的嗯哼两声,等着她的赞美。
「托你的福,那些花都卖了好价钱。」
卖——掉——了?
白季悠额角的青筋抽搐着,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的市侩。
「连湖里的浮萍都有人要买。」说到这里,黑琦琳呵呵直笑,真是大大地赚了一笔。
「那不是浮萍!」他咬牙切齿,「那是绿莼。」
她不在意的挥挥手,「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该多多宣传,这样生意才能做大,你放心,我都有计画,我已经跟窑厂商量好了,先烧出印有你名号的花盆一万个。」
一万个?
不行了,他的头好痛。他要回房睡去,说不定等一觉醒来后,他会发现这一切只是恶梦。
「然后你再在盆子里种花草,等到含苞待放时,就可以卖个好价钱。」嗯,真是钱途大好。
白季悠决定不理她,他莳花弄草是为了怡心养性,不是为了做生意这种庸俗的理由。
「我把你院落的部分房间都空出来,把盆子摆进去放了,就等你回来种……」
他霍然转身,抓住黑琦琳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声强调:「我绝对不会沦为你做生意的工具,你趁早死心,把那些东西从我屋子弄出去。」
「你确定?」
她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他蓦然生起气来,「如果是呢?」
「我会照你的话做,不过……照种,照卖,用你的名义。」
「谁种?又种什么?」他有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我种,而我只会种菜。」看着他的表情,黑琦琳好想捧腹大笑。
白季悠毛骨悚然的想象着满街都有他寄幽名号的花盆,但盆子里长的不是雅花,而是俗菜——
难道他的一世英名就要这么毁了?
「不准种!」他厉声命令。
「如果我不听呢?」她摆出一副你能拿我奈何的模样,「现在整个山庄是我当家,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你……」气死他了。
「我劝你还是乖乖去种吧!不然……嗯哼,你会很惨,非常惨,惨不忍睹。」她就是忍不住要激他。
「我杀了你!」他暴喝一声,伸手就往她的肩膀抓。
黑琦琳动作敏捷地躲过,并拔腿就跑,「长嫂如父,你要乖乖听话,不听就是不孝、不忠、不义、不仁……」
「我听你放屁。」
白季悠追上去,对她那句「长嫂如父」特别反感。
呵,好好玩,她边跑边笑,不知为何,她就爱看他生气的模样。
「小弟,别忘了你的风雅。」她很好心地提醒了喔!
「去你的风雅!不准叫我小弟,站住,听到了没有。」他追到了她的菜园,很不客气的抬脚就往上头踩,用力地踩,哼,她很心痛吧?
可她却含笑睐着他,「小弟,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我才不是你的小弟,不准再那样叫我。」他再次纠正。
她没理会他的威胁,却伸手往他身后指了去,「看,那边在干什么?」
他转身望过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天!他心爱的凤凰树,枝叶茂密的凤凰树正惨遭数十个家丁拿锄头挖根。
「住手!」白季悠大嚷,冲了过去,「我叫你们统统住手。」
他揪住一个家丁的衣襟,气急败坏的问:「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这么做的?」
「是大少奶奶……」
「都督大人花了一万两银要把这树移植到他宅院里去呢!为了这树,他连照顾的园丁都请好了。」黑琦琳慢吞吞的走近。
他转身瞪着她,「不准卖,这树是我娘种下的,就算百万银两也不许卖。」
她两手一摊,「那我要如何跟都督大人交代?」
「把钱退回去。」
她偏首睨着他,沉默了半晌,跟他僵着……
「我不追究你擅卖我的花。」他妥协地退让一步。
她把头偏向另一边,还是在考虑。
「我也不追究你打发我请来的园丁。」他再让一步,这总够了吧?
黑琦琳的头终于摆正,「那一万个盆栽,你种是不种?」
白季悠重重地闭上眼,这娘儿们真是欺人太甚。
第七章
闷哪!
醉月亭里,白季悠邀月共饮,夜风凄凄,他心戚戚,独因他的恶兽——黑琦琳的荼毒。她好狠,他的院落里真的足足有一万盆待栽的花盆,光是撒种就弄得他手酸,更别说还要松土、洒水,移至阳光充足的地方,等到整个弄完成,竟然就过了半个月了。
啊!他是花痴,是草狂,一旦置身其中,就忘了人间岁月,忘了其实他是在帮那只恶兽赚钱。
「四弟,何必哀声叹气,这样做不但兼顾你的兴趣,也开辟了山庄的财路。」白叔杰好言相劝。
白季悠瞪向不知道何时已被那只恶兽收买的二哥、三哥;黑琦琳帮二哥卖鱼卖得好价钱,所以二哥替她说话也就算了,但为何一向淡泊的三哥也帮着她说起话来,她不就是找一大堆人听他讲话,三哥用得着因此对她那么有好感吗?
「她让我知道,其实我并非一无是处,真的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人生苦海,不独我苦。」白叔杰含笑啜着酒,「此生此心难得平静,幸亏有她,真是白家之福。」
是啊!幸亏有黑琦琳,二哥、三哥突然幸福起来,可为什么只有他吃瘪,这只恶兽专门找他的麻烦,整天找事给他做,摧毁他的杰作。
白季悠再大口喝酒,大声感叹:「就对我特别坏,我到底是哪里招惹她了。」
「是你先把她丢进湖里打算淹死她。」白仲俊提醒。
「我是打算吓吓她,毕竟那株绛罂草价值不菲,谁知道她掉下去就不起来了。」还钻到二哥的鱼池去,害他穷担心,甚至企图要把整个湖水舀干,累死他了。「真不知道受罪的是谁?」
「不过托她的福,我们三兄弟才有此机会在此共饮。」白仲俊举杯说。
可不是,他们兄弟已经很久……不,是根本没有过这种共饮的时候;从小到大他们都各过各的,很少过问对方的事情,就连大哥的荒唐,他们也是听听就算,从不阻止也不理会。不过大哥素行不良,兄弟们没去犯他,他倒是老爱来招惹他们,恶意的糟蹋他们。
黑琦琳会看上这种恶质的男人,真是没有眼光。
像他,就是标准的好男人,至少比大哥好。
「阿琳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白仲俊评论道。
对他们或许是,但对自己而言她是灾星,是一个他想接近,又不该接近的女人。
「遇上大哥,是她的不幸。」白叔杰看向白季悠,意有所指地道:「她应该值得更好的男人,季悠,你不觉得吗?」
「那又怎么样,你干嘛看着我说?」
「每次提到琦琳,你的口气都有点火药味。」白仲俊戏谑地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不好笑。」白季悠皱眉,「那个女人的事跟我无关。」
「琦琳原本就是你内定的妻子。」他很恶意的提醒。
「她是大哥的女人。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妻子,但不能是我们兄弟的。」他强调,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但白仲俊并不打算放过他,「为什么?她跟大哥有正式的媒娶吗?大哥有出面证实她真的是他的女人吗?有证据证明小健是白家的孩子吗?」
他咬牙道:「你们看过小健吧?那张脸有我们白家人的特征,你能肯定他没有白家的血缘吗?够了,不要再说这个了。」
这次换老三开口了:「也或许是你的孩子。」
「胡闹!」白季悠受不了的拍桌站起,「我哪来这么大的孩子,别说我以前没见过那只麒麟,就算见过,我也不会没有眼光到看上那只猴子。」
「猴子?」老二、老三异口同声,面露惊讶,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没错,她就是只猴子,又黑又丑,没教养又没文化,我是什么人,堂堂白云山庄四少爷会看上这种货色,我呸。」
「季悠,别说脏话。」白仲俊很不以为然的纠正他。
都是可恶的黑琦琳害他又失言了,不过反正他都开口了,就一次骂个痛快。「怎么,我说错了吗?那个女人满脑子就是钱、钱、钱,除了钱就是种菜,冬瓜、香瓜、西瓜、白菜、红菜、空心菜。哼,像她那种出门不照镜子的女人会有男人要吗?搞不好哪天意外照到镜子时,还会自问『咦,府里何时养了只猴子?』哼!」
哈!一旁的两人都笑了,尤其是白仲俊更是笑到流眼泪。「季悠,说这些话,你不后悔?」
「我要后悔,我就是王八。」
「白四少爷?」
喝!这声音……
白季悠怒眼看向两位兄长,只见他们笑得更开心。
「怎么不转过身来,看看我这只猴子啊?」
冷汗涔涔哪!
不晓得黑琦琳站在身后多久,又听了多少?
「猴子?我们家里有养猴子吗?」他试图力挽狂澜。
白仲俊则笑到岔气,「季悠,你刚刚说不会后悔的。」
他用眼神严厉地警告他,却引来兄长更大的笑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四少爷,你是君子,还是王八?」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还算平静,她应该没有很生气吧?
白季悠缓缓转身,「我喝醉……」
噗!啥东西砸在他脸上?
他在两位兄长轰天的笑声下,抹了抹脸,却沾了满手的白,这是……
「杏仁豆腐,你大嫂我好心做来给你们这群猴小叔们当降火的下酒菜。」黑琦琳笑得似乎很开心,「我脑袋除了钱跟菜,还有豆腐喔!」
他知道其实她很愤怒,虽然从表情看不出来,但他就是知道。
「琦琳,你听我解释……」
「叫大嫂,小弟。」
他就是叫不出来,「我不是真的认为你是……啊!」
白季悠抓着脚猛跳,这女人……她竟然这么用力地踩他的脚,一点也不怜惜文质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