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言看看他,宽慰道:“方叔莫这般想,若不是你努力忆起那些,我们甚至连凶手都不知是何人。此事全仗方叔,师父若泉下有知,也会欣慰。是那九铃道人太过奸滑,如今这些护着他的门派,心中自是有他们的小算盘。方叔莫怨自己,此事定不会这般了的。九铃道人必得偿命。”
苏小培别别扭扭地,一整天都觉得好像大家都在注意她。她不敢多吃多喝,觉得很不方便。这日在营地的人更少了,曹贺东带着他的弟子和罗衣门丁明等人去探出路,言道等萧其他们回来才好快些一起出阵。冉非泽不动,他来玲珑阵的名头虽是他有破阵的本事,但如今苏小培在这,他去探路不好带她,又不想留她一人在这,所以结果就是他来时是探路打头阵的,如今却只守着营地。
曹贺东对此相当不满,觉得冉非泽并未出力,有心拖后腿。两人又当众闹了一场不愉快,然后各走各路。苏小培缩着坐在刀匣那,看着大家的行动,想着自己下一步怎么办。离开了这山里,回到城镇上,大家各有各归处,她还想这般自然地靠近方平或是付言问话就不容易了。
正琢磨着,却见方平过了来,问:“姑娘身子不舒服?”
“啊?”苏小培有些心虚,点了点头。
方平左右看了看,坐了下来,问:“姑娘说有法子帮着旁人忆起事,是什么法子?”
“其实就是帮着那人集中注意力,让他摒弃所有杂念,思维回到想回忆的那个时候。”
“与打坐调息一般?”
“差不太多。”
“那姑娘自己为何不忆事?”
“我自己不太会打坐调息,倒是知道怎么帮助别人。”
方平冷笑:“姑娘何必故弄玄虚。”
苏小培也笑笑:“方大侠说的对,我何必,半点好处都没有。”
她这般坦荡,方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扭开了头,沉默。苏小培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她轻声唤:“方大侠。”
方平转头看她。“方大侠能不能与我说说打坐调息的方法。”
方平有些意外,但这实在是件小事,他点点头,开始与苏小培说了。
付言抱着柴禾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方平半垂着眼,似有些入神打瞌睡,而苏小培坐在他对面,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方平偶尔答话,两个人似在聊天。
付言看着,猛地丢下手上的柴枝朝他们冲了过去:“妖女,你做甚?”
刚要靠近他们,旁边一股拳力卷了过来,付言猛地一顿,向后一挫。冉非泽闪了过来,叫道:“离她远点。”
苏小培见状,伸手拍了拍方平的肩,方平转头一看,有些迷茫,然后看到了付言,道:“你回来了。”他看了看眼前的架式,又问:“出了何事?”
付言皱着眉,靠近了,把他拉起来,上下打量:“方叔,你可安好?”
“出了何事?”方平莫名。
“你在与这妖……苏姑娘做甚?”
方平想了想,“我教姑娘打坐调息之法。”
付言皱紧眉头,看看方平,又看看苏小培。冉非泽迈了两步,挡在苏小培面前。
方平左右看看,不明白大家在紧张什么。“我只是教苏姑娘打坐而已。”他解释。付言不吭声,把他拉走了。
冉非泽待他们走远,皱眉转头问:“怎么回事?”
苏小培四下看看,冉非泽道:“说吧。”
“刚才有一机会,我便用了。”
“嗯。然后?”
“他根本什么都没听见,没有铃声。”
第 63 章。。。
“没有铃声?”冉非泽惊讶。“方平看上去并不似在说谎;况且以他的为人,不至这般扯谎陷害他人才对。”
“我催眠他;回到他发现方庄主尸首的那时候。他有事要禀,就去了书房找人;书房外头养了两只鸟;那两只鸟叫得欢,他就站那逗了一会儿鸟,与鸟儿说了两句话。然后他敲了敲门;唤方庄主,屋里没人应;他觉得蹊跷,就推了门;门开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方庄主的尸首。”
“然后呢?”
“然后付大侠就回来了,冲我嚷嚷,我就把方大侠唤醒了。”苏小培吐口气,想到还有些紧张,这环境确实不适合做催眠,要是被人发现她就糟了,但刚才的机会太难得。
冉非泽皱眉头:“他逗了鸟,敲了门,没人应,觉得奇怪这才推开门。所以并不是听到铃声后才觉得蹊跷?那是有人教他扯谎那般说的?”
苏小培耸耸肩,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就不清楚了。“我也没来得及多问。”
冉非泽转头看向方平和付言离开的方向,那两个先前还站在那头看着他们,现在已经走开到林子里去了。他想起方平的反应,似乎真是觉得自己在教苏小培打坐,便问:“他不知道你套他的话?”
“应该不知,我有小心。”
冉非泽瞥了她一眼,苏小培动动眉头:“我有我的办法。”
“那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起来没有铃声吗?”
“若他对自己的记忆有怀疑,仔细想,也许会有察觉。”
“姑娘。”冉非泽看着苏小培,有个疑问:“姑娘不舒服吗?会觉得冷?”
“啊?”
“你今日一直蜷着。”
“哦。”
“哦又是何意?”
苏小培伸手把他拉下来坐着,总是仰着头跟他说话脖子也会累的。
冉非泽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来,抬手又摸=摸她的额。
“我没事。”话是这么说,可她不敢抬头挺胸证明一下。夏天的衣裳薄,冉非泽的衣裳更是薄啊薄,看他隔着衣裳都能露出肌肉线条,苏小培觉得自己身上的两件也不是太保险,幸好于她来说够宽大。
“姑娘如何看?”
“我没看啊。”心虚地快速撇开头,刚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盯着他的胸肌发呆,她才没看咧。
“嗯?”她在说什么?干嘛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哦。”
“哦又是何意?”
苏小培脸有些臊,“你是问我对方大侠那事怎么看?”
“那还能看哪?”
咳咳,苏小培清清嗓子:“我试了试,方大侠是个挺容易受引导的人。他也许没有说谎,他认为自己说的是真话。”
“引导?即是说有人改变了他的记忆?那是何本事?”
“也不是什么大本事,其实每个人都会,只是在适当的时机很自然地施为,就能成功。”
“每个人都会?”冉非泽不信,他笑笑:“若是有人要让我相信我没有见过姑娘,不认识,定不能成功。”
苏小培一愣,心里忽地紧了紧,她笑笑,赶紧道:“壮士说的这个不是好例子。但壮士平常定是经历过这类事。比如,壮士关了门出去,有人问壮士,你的门锁好了吗?有些时候,壮士就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锁好门呢,要走回去看看才放心。”
“嗯。”冉非泽认真点头:“我生了这么些年数,还真是没人来问过我锁没锁好门。”
“我是举个例子,例子。”苏小培看他带笑的眼睛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冉非泽哈哈大笑,他真是故意的,看到苏小培横眉竖眼的表情就觉得有趣。
苏小培白他一眼,又道:“我可以帮助方大侠确认他的记忆,但前提是他必须相信我,信任我的法子。”
这倒是有些难度。冉非泽看看林子边,那边付言和方平又回来了,手里抱着些柴枝。他们也朝冉非泽这边看了一眼,那表情苏小培看在眼里,叹口气:“壮士,你究竟是有多讨人嫌?”她跟冉非泽是一伙的,对方警惕着冉非泽,自然也就警惕着她。
“我讨人嫌的本事和讨人欢喜的本事一般强。”冉非泽正经八百,严肃认真。
苏小培忍不住笑了,这种样子就是讨人嫌啊,让人好想摸=摸=他脑袋说别闹。
转眼间见到方平又看了这边一眼,苏小培收了笑,认真思考。
“姑娘还用方才的法子不行吗?就与在衙门时让那媳妇找到东西似的,让方平与你说清楚那时他究竟看到什么,这般他知道他并没有听到声音,然后再问出来是谁引导了他,让他觉得听到声音确认是九铃道人这便可以了。事情便可重新查。”
苏小培摇头:“在衙门时,那媳妇对我全心信赖,她指望着官府能帮她作主,所以我对她那般是可以的,且只是找失物,找到了便确信了。如今方大侠这事,若他不信任我,便不会相信这个结果,他必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方才那付大侠就唤我妖女了,如若没处置好,他们觉得是我使了妖术迷惑了方大侠,那就糟糕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之后就算找到什么线索,也会被质疑真实性。”
冉非泽沉默,这确是有道理。
“只有让方大侠自己相信才行。”
冉非泽搭着腿,胳膊肘撑上腿上,手托着下巴,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培:“真可惜。”
苏小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自己与他一个阵营这可信任度分数就够低的,再加上现在衣裳不整,脏兮兮,确实不是什么让人可托付信任的形象。唉,她叹口气:“好想洗个澡。”
“等出了山,回到居所,就给姑娘烧上两桶水。我那有好些香喷喷的浴膏。”
苏小培精神一震,“都什么香味的?”
于是两个人开始聊浴膏种类,完全没去想怎么从破疑案话题能瞬间转到沐浴上去。
这晚,陈孝山和萧其这队人还没有回来,但从发的烟弹位置来看,他们离柳颜香那组很近了,且大家都平安无事。这让曹贺东和冉非泽这队人稍稍放了心。他们又烧了好几个火堆,大家坐在圈子里确保晚上休息时的安全。
又吃了一堆烤肉后,所有人都有些懒洋洋的,气氛看着不错。苏小培问了问,陈孝山那两组最快明天入夜前能回到这里汇合。苏小培觉得她能用的时间不多了,等那些人都回来,她的那些伎俩就更不好使了,然后出了山,估计也没什么见到方平的机会。
苏小培左右看看,开始跟季家文聊天。
冉非泽撇她好几眼,显得不满意。苏小培也回撇回去,跟他聊的话没效果,他一开口就招其他人的眼神刀子刷刷的刺,还是乖乖的季家文好,他听得认真,还会适时给反应,好奇程度和惊讶程度也似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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