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祖宗刚才一直在留意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府中有这么一幅画,也是有一次她无意中说出口的,因为这画虽说是裴府的,但有一个规矩,她是传给每一代长房嫡媳——将来的当家主母的,其余人都没有资格拥有它。
这幅画自从她接到手中之后,看了几十年,也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奥秘来,只是,祖先遗训,这画上有人间最珍贵的东西,唯有缘者才可以领悟。难道她也不是那有缘之人?如果她不是,谁又是呢?
不同于其他女眷脸上复杂的表情,裴老祖宗发现,这位重孙媳脸上的表情似乎和其他人都有些不一样。反正就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画你们已经看到了,现在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
却无人吭一声,片刻后,裴三夫人道:“老祖宗,这张画实在是太特别了,恕孙媳愚钝,实在看不出它的意思来。”
“是呀,老祖宗,我们是真的看不出什么,不知祖上将这画传下来的时候,可留下什么话没有。”裴五老爷收回了目光,怎么他一辈子,就没遇到一个像画中女子那样美丽的女子呢?
“都言这画中有最珍贵之物,唯有缘之人才能得之。”
“既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岂能随意送人,还请老祖宗三思。”
“既然我们都解不开这画中之谜,留之也无用,不如就将它用来换药方吧!”在裴侯爷心目中,还是儿子重要,至于这画,自家都解不开,就算那人得了,料想也没那么本事解开。
“大哥这分明是置裴家与不顾,怎能如此轻易妄为!”马上有人不满了,就算他们解不开这画中之谜,但每天看着这画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你——”裴侯爷气结。
“老祖宗,老祖宗,大少爷有救了,大少爷有救了!”裴老祖宗派在裴奕涵他们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大呼小叫地在阁楼下喊道。
“什么,元哥儿有救了吗?我们快下去看看。”裴老祖宗原本是坐着的,此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也有了掩饰不住的喜色。
“老祖宗,那这画?”
“先收起来吧!今日之事,你们在场的不可外传,要是让我知道是谁胡说八道,那我就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老祖宗请放心,这是我们裴家的宝物,怎能让别人知道。”裴五老爷嬉笑道。
当下,又重新收好了这张画,将它藏好,众人才下了阁楼。
其实,枯蝶一直对这画中是否真的藏有秘密抱有怀疑态度,如果这画真的如此珍贵的话,为何裴家祖先就藏在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保险的地方?甚至,她都怀疑这幅画是不是原画,说不定,裴家的历任祖先已经临摹了无数的假画,这幅画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现在,这画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只希望她想的这个法子真的能治好裴奕涵的病。
“你快说,元哥儿真的有救了?”裴老祖宗下了阁楼,站在那丫鬟的面前连声问道。
“是,老祖宗,今个一早,大少爷的护卫裴俭收到了远在江南的七王爷的飞鸽传信,信中写了一个药方,据说天下第一神医曾经遇到过大少爷这样的怪病,现在李太医和薛太医让奴婢前来请示老祖宗何时对大少爷用药?”
“既然有了药方,马上就给元哥儿用药。”
“老祖宗,那李太医说,七王爷的药方上说,解药就在张氏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
“药方上说,既然是张氏咬伤了大少爷,那只有用张氏的脑髓涂抹在大少爷的伤口处,这样,大少爷不日就会痊愈。”
枯蝶闻言,低下头去,她原本并不是很确定张氏得的是什么病,只是觉得有可能是狂犬病,但李太医又不确定,她也就不敢随意说出自己的判断,但昨日用小狗做实验时,那小狗的症状明显跟狂犬病很相似,她就想起曾经在一本药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里面就有治狂犬病的法子。
只是这法子怎么都不能由她说出来,要不然,裴府的人说不定还要疑心,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要不然,连堂堂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为何她却有药方,到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再还有就是,这药方毕竟有点不太地道,想着用张氏的脑髓,所以,她有点犹豫,给张氏留了一夜的性命,可天意如此,她为了自己所维护的人,只能牺牲她这被牵连的命了!
她也打算借此来看看这裴府中的人对裴奕涵的态度,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冒出一个要画的?
“这药方这么奇怪,真的有用吗?”有人提出怀疑。
“是七王爷找的,想必也是有用的!”
“这位王爷做事向来任意而为,这方子未必靠得住。”
“不用说了,张氏害主,按照家法本就要杖毙了的,如今也好,事情了了,多给她家几两烧卖银子。”裴老祖宗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决定了张氏的命运。
一个卑贱的通房的性命根本就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类。
其实,枯蝶也是有几分担心的,惟恐这个法子不管用,可谢天谢地,她赌对了,裴奕涵在傍晚时分,终于清醒过来了。只是关于这幅祖传之画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见裴奕涵终于醒过来了,裴老祖宗当即念起佛来,而其他人的脸色就复杂多了,失望有之,假意高兴者有之,照例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唐少恨小盆友更是趴在裴奕涵的床前不想离开。
“老祖宗,夫君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蝶儿和两位太医会照看的,各位婶娘,叔父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了,元哥儿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改日,等元哥儿好点了,你们再过来瞧瞧。”裴老祖宗发了话,这些人终于退出去了,还了房内的清净。
裴老祖宗也没有在房内多加停留,说了两句话,又嘱咐了枯蝶几句,就带着裴老夫人还有其他人离开了。
“娘子,为夫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舍不得娘子你,就回来了,真好。”几个丫鬟闻言,都悄悄地退出去了。
“你,还贫嘴!”枯蝶在这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拳头就往裴奕涵的身上招呼上去。
这个男人,谁让她害的她这么担心的?真的害怕他从此就永远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裴奕涵伸手抓住了她的拳头,却轻轻地包在手掌心。眼神中有一种别样的神采在流淌。
“又不是第一天担心了,有人还要老祖宗拿你家祖传的那张画来换药方呢?幸亏七王爷用信鸽传来了药方,才将你的命拉了回来。”虽然,药方是她想出来的,可就算当着裴奕涵的面,她也不会说出这个事实,她身上可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再加一件。
“画,什么画?”
“看来你也不知道,不过就在两个时辰前,我们已经见识了那幅画,一个衣着奇怪的美丽女子,据说是你们裴家的某位女祖先。好了,先不要想这些事情了,等着你身体先好起来吧!”
“你脸色也不好,这两日想必都没有休息,上来躺一会吧。”
“这是大白天,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来探望你。”两人刚说了几句话,裴大夫人就来了,那日她晕倒多少动了点胎气,一直躺在床上,听到儿子醒了,再也忍不住就赶了过来。
裴奕涵已经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裴大夫人却搂着他的头,泪流不止。
“娘,我这不是没事了吗!”裴奕涵看到枯蝶在旁边似笑非笑的样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道。
“是呀,娘,你现在有了身孕,流泪可是会伤着眼睛的,夫君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娘子,你说什么,娘有喜了?”裴奕涵显然也有些吃惊。
“是呀,说不定几个月后,我们就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裴大夫人这才止住了眼泪,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裴大夫人才离去。
裴大夫人离去之后,裴奕涵刚要说让丫鬟们在门外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就听到门外通房王氏的声音,这几天兵荒马乱,虽然王氏也有心照顾裴奕涵,但根本就没她插手的机会,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小姐,姑爷,王氏来问,那晴云纱该怎么处理?”却说昨日,王氏听说张氏发疯的原因是因为晴云纱,早就吓的六魂无主了,不同于张氏,她那日得了晴云纱,只是收起来了,并没有立刻做衣裳,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救了她一命。
就算如此,王氏想到这布料可以让人生怪病,心中惊恐不安,甚至神经质地一天不停地洗手,几乎每隔一会,就要将手放在水中搓洗一遍。现在搓的原本白嫩的手都红肿起来了。
王氏的到来提醒了两人,既然是两人都得了布料的,为何张氏染上了怪病,但王氏却没有,如果这病毒是通过液体传播的,那张氏到底是如何染上的,这个答案,枯蝶也是在日后无意中解开的。
“绿裳,找几个婆子,将那布料当着大家的面烧掉吧!”原本打算留着这东西追查那幕后之人呢?只是这布料留着太危险了,万一哪天,再出来一个张氏该怎么办?所以,干脆烧掉算了,反正这布料是碰也碰不得的。
裴奕涵的身子骨好,隔日,下床走动已经无碍了。
过了三日,红裳果然重新回到了裴府,不过经过张氏,裴奕涵那么一闹,众人对红裳的关注度就降低了,更何况,现在人都放回来了,就说明,红裳真的是清白的。
“奴婢多谢大少爷,大少奶奶救命之恩。”
“你没做错事,却被无辜冤枉,身为你的主子,如果连你的命都保不住,那还能干什么,这几日,在外边也苦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再继续当差吧
枯蝶安慰完红裳,就听到外院的丫鬟再门口禀告:“大少奶奶,裴勤在外边求见。”
“让他进来。”
“什么事?”
“大少奶奶,大少爷今个要请大少奶奶在京城最有名的如意楼用餐,特让属下接您出府。”
“好,我们半个时辰后出门吧。”枯蝶有些意外,这裴奕涵今个为何要带她在外边吃饭,不过,能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半个时辰后,枯蝶带着晨曦,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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