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慈可是怨朕这两天没来陪你?”
“臣妾不敢。陛下日理万机,辛劳疲乏,臣妾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好好服侍陛下,沈贵妃姐姐善解人意,比臣妾更能为陛下解忧……”
“哈哈哈……”李睿笑着捏了捏沐心慈的脸儿。
李睿早有此意,本就打算去沈湄仪那里,却想着若直接去兰沁宫,就显得冷落了皇后,沐心慈身后有沐家,也不可怠慢。于是来下两盘棋,打算哄两句再走,但苦于一直说不出口,现下沐心慈说出他心里话,省了他的尴尬和亏欠,甚得他心意!
“果然是大燕的好皇后,心慈,”李睿在沐心慈脸上亲了一口,“朕真是越来越欢喜你了。待你长成,朕一定日日宿在瑶华宫陪你,可好?”
沐心慈点头嗯了一声。李睿立刻离开了瑶华宫,前往兰沁宫。
沐心慈扶了礼,目送李睿离开,面色无异,心里却在冷笑。要让一个男人离不开你,最好的策略之一,便是在不大损自己的利益前提下给他想要的,在他说出口之前。
沐心慈留下了宝瓶和金钗替她卸下凤钗珠环。沐心慈看着铜镜里的宝瓶,问道:“今年几岁了?”
“回禀娘娘,奴婢快十八了。”
沐心慈点点头,拿起一只青玉小梳给宝瓶。“早间听闻你和吉祥说后日是你生辰,这青玉梳子也不是十分要紧值钱的物什,只有个安眠润发的作用,便送与你吧。”
宝瓶喜不自禁,跪下连连磕头道谢,“谢皇后娘娘。”就差热泪盈眶了。
别人不知道,她们这几个资历较老的宫女也是知晓的。这青玉梳子,燕皇宫只有两把,另一把在太后娘娘那里。什么不值钱啊,这简直太值钱了。
对别人来说这些东西重要,可对沐心慈来说这些可有可无。
沐心慈从铜镜里看了一眼金钗。她正埋着眸子不慌不乱的替她把头发梳开。
果然如她猜测,金钗有问题。若平常宫女,见了这场景,不是羡慕着替别人高兴,便是强颜笑着心头暗妒,可这金钗竟是丝毫不乱,神色过于“如常”。这简直太有问题了。
金钗,定比其它三个派来监视她的宫女,知道得更多。
沐心慈确实没有猜错。
此刻,金钗心里正思索着。宝瓶的心已经渐渐偏向沐心慈,对她失了戒心,另外两个婢女也差不远了,说不定日后沐心慈长大了,她们三个都会成为沐心慈的人。到时候,若她不顺从沐心慈,必然会被其余三个排挤,甚至出卖……若单说对奴才,沐心慈确实也算厚道的……
沐心慈是故意当着金钗的面,赏赐宝瓶的。要拉拢一个没有太深心计的人,你只需对她好,而要拉拢一个疑心重、城府深的人,最安全的办法是对与她同等身份的人好,让她看见前途,若动摇了、信了,便会主动送上门来……
夜里,九幽来教沐心慈剑法,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伺候的宫人迷晕了。带了沐心慈去荒殿青玉宫。沐心慈已练会第一重剑法,现在在修第二重。
“没想到你身子不如男儿壮,悟性却是这么好。为师当年也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练会第一重,你才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九幽练飞虹剑时才七岁,时间费得久一点也正常。
几丝轻风拨弄夜色,轻吹而来。沐心慈闻到九幽身上的白芙香,闭眼嗅了嗅。
“我闻到了麒麟草的味道……”
九幽闻言大惊,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深怕被沐心慈发现秘密。白芙香与麒麟草气味相克,按理说不应该闻得到麒麟草的味道,难道哪里没有调配好么……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白日青玉宫外种了几棵麒麟草,难道是那儿飘来的。”
九幽松了口气,道:“定是那里种了,我似乎也闻到宫外有麒麟草气味。”
沐心慈点头赞同,一本正经。其实那宫外有麒麟草都是随口胡说的,根本就没有麒麟草!
九幽是个认真仔细的师父,确如她老爹派入宫的大众脸卧底侍卫告诉她的,“是个功夫高,为人耐心、有爱心,出手也很温柔”的师父。
练完剑,也不早,师徒二人打算稍作休息复习一遍就罢。
“师父可成亲了?”沐心慈问。
九幽瞥了一眼沐心慈,眼睛移去别处。
“未曾。”
“师父,三十七的年纪,您该着着急了。不若,心慈为师父物色一个?弟子别的没有,就手下宫女颇多,这后宫上千宫女任你选,朝中大臣的女儿也是可以的,我在崇文殿习礼时瞧见几个,长相都是不错的。”
九幽尴尬的咳了一声,起身要走。被沐心慈叫住。
沐心慈对他恭敬道:“师父,我觉得你若穿一身黑衣裳定会很好看,比如,穿黑斗篷什么的。”
“……我不爱穿黑衣裳……”说完,飞快就闪没了影儿,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潇洒风采。
☆、第21章 棋局之谋需自省
沈湄仪刚入宫就掀了这么一件事儿,实在心头郁闷。她本没有将成玉儿放在眼里,不过个小四品文官的女儿,况且还是依附于她爹爹的。收拾她不过轻而易举,谁知道,竟莫闹这么大,还差点引火烧身。
爹爹安排的心腹,竟会背叛她!沈湄仪万万没有想到。
“娘娘,到了。”
宫女红叶儿在撵车帘子外恭敬道。
随行奴才麻利儿的摆好小凳,沈湄仪踩着小凳下了撵车。今日,她回府来见见爹娘,也顺便商量商量与沐家相抗的对策。
“湄仪,这次风波,你可知道你是哪里犯了错?”沈厚问女儿沈湄仪。
“女儿错在不该进宫便与人发生冲突,更错在轻敌。是女儿愚钝……”沈湄仪恼怒自己,她不是急性子的人,竟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了。
“这只是其一……”沈厚道。
“请爹爹明示。”
沈厚不慌不忙的拿了一盘象棋,与沈湄仪下了起来。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湄仪的棋皆已入死角。
“爹爹,女儿输了……”
“那你可知你为何会输?”
沈湄仪摇头。
“后宫之斗、朝野之斗,便如这下棋。湄仪,你记住,每走一步棋之前,你要先看看棋盘,你的软肋在哪儿,先筑好堡垒护住软肋,再出招进攻,才能处于不败之地。你这次,是错在忽略了成玉儿可能对你造成的威胁,贸然先攻击……”
沈湄仪听闻老父一番教导,惶然大悟。
后宫之斗,保全自己是最要紧,先把自己的防护罩做得滴水不漏,才能攻击别人。否则,就算给了别人致命一击,自己也是漏洞百出,同样被人捏住辫子……
沈湄仪心结大展,重新扬起斗志,与父亲沈厚、兄长沈鹤商量了一番对策,回了皇宫。
沈湄仪只得一个兄长,其原因嘛……
人人皆道:右相沈厚,饱读诗书、忠君爱国、品德高雅千古难逢,最难得的是他一生钟爱妻子赵月娘,家中小妾因无法得宠而悬梁自尽。此等品行高洁的男子,真是古今难得一人……
但,事实是这样的……
沈湄仪的娘是菱太妃的胞妹。赵月娘性子强势,沈厚曾纳过一个妾。这小妾被赵月娘修理得不敢近沈厚之身,被压迫着活活受了几年活寡,最后拿了根绳把脖子一栓上了吊。自此,沈厚也不敢再纳妾回来挑战赵月娘。
棒打虎,虎吃鸡,鸡吃虫,虫啃棒,这人啊物啊,再厉害它都有个忌讳。
朝中混得风生水起、权倾半个大燕朝堂的右相沈厚,在家里,耳根子却不如在外面硬朗。
纳不了妾回家,那便只能养在外头啊。
其实他也没养多少,也就养了一个,还生了个儿子,如今都十一二岁了。
过去十四年都藏得好好的,没被发现,可近来大约是气运着实背。
今日,沈厚想去看看小妾和儿子,陪陪母子俩。沈厚乔了装,与那小妾和儿子上街,竟刚好被过路的死对头沐沉舟撞见!
沐沉舟虽是武将出身,但混迹官场多年,眼神儿也练得毒辣,当即就明白了。瞬间计上心头。
沐沉舟笑呵呵的上前来拱手作揖告诉寒暄一番。
“哟,这不是沈兄吗,今日这番粗布衣打扮,实在不像沈兄风格啊,哈哈哈……”笑声格外爽朗,边笑边打量沈厚小妾的儿子。
沐沉舟对着沈厚向来没有好脸色,更别说这样愉快亲近的哈哈大笑。
“穿穿布衣体会下百姓生活,才能体会百姓疾苦,为黎民办事嘛……”沈厚勉强笑道。
杀千刀的沐沉舟!再笑小心被口水呛死!
沐沉舟将沈厚私藏的小妾和儿子上下打量一番,点头,便笑嘻嘻的告辞了。
沈厚把小妾和小儿子送回城北的私宅,回到相府,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沐沉舟那死不要脸的武夫,大字没读几个,打小报告这种事定然干得顺手!笑成那样,定是想向他老婆赵月娘告密。赵月娘不依不饶是一方面,菱太妃与赵月娘感情好,定然也会给他难堪替妹妹出气,暗里,指不定还会害死小妾和儿子。
夜里,沈厚躺在床上想着对策,想到半夜才睡着,第二日早朝精神自是好不到哪儿去。
沈厚刚到朝阳殿便见沐沉舟笑嘻嘻的和一帮大臣聊着什么开心事,见沈厚来,回头对他爽朗一笑,热络的叫了一声“沈兄”,沈厚心头大恐——这武夫不会把这事捅到朝野上了吧! 背后嚼人舌根,缺德!
沈厚心事重重的上完早朝,旁敲侧击的委婉问了两个刚才与沐沉舟言谈的大臣,他们刚才谈的内容,确定没有说到他的私密事,才放下心。
沐沉舟今日笑呵呵的与沈厚道别,朝左边那条路走了。
被人捏住小辫子的的感觉真是不爽。沈厚心盘算着对策。
月朗星稀,暮春夜微凉,青莲宫孤灯一盏,灯焰轻轻跳跃,浅薄的光映照苏昱淡若秋霜的容颜。他正提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着字,只有一行——“狼星来,四国乱,收失地。”
书罢放笔,干了字儿卷着,绑在信鸽腿上。白信鸽儿羽毛柔软,伸缩着脖子眨着眼睛,煞是乖怜。苏昱抚了扶它小巧玲珑的脑袋,低沉的嗓音呢喃了一句。
“回去看看你爹娘吧。”
鸽子是从陈国带来的,鸽儿啪啪的挥舞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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