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东方,霞光千里,晨光浓烈耀目,金辉盛满沐心慈的双眼,让她无法直视。山河万里,一片灿烂如镀金。天地间,忽觉自己竟如此渺小。
荀阳江上商女歌声又起—— “万代春秋社稷,谁人主乾坤”。 一遍又一遍,似在问这皇天后土。谁人,主乾坤!
纵观历史几千年,这九州的土地上历史浮沉几多,做过龙椅霸占江山的帝王无数。可而今,谁又还在?
一捧黄土埋了身,万事成空矣!战乱、离别一次又一次上演,代代无穷尽,成就了王侯,苦了百姓。到了如今,帝王成黄土,可江山,还是这江山,百姓,还是那百姓,又有谁做了它的主人?谁又配做它的主人?
沐心慈想着,似有顿悟,听着商女唱她当日唱的那“谁人主乾坤”的狂言,不禁自哂。
“我想把这天下,还给天下人。”
沐心慈此言一出,沐休、沐战都愣住了,片刻思量之后,哐啷摔了酒坛。
“好!阿音,你可不要忘了今日说的话,大哥二哥便随你闯这一遭!”
“大哥、二哥永远与你生死不弃!”
“……”
沐心慈心头说不出的激荡、感动。有亲如此,毕生所幸!身旁九幽适时的递给她一张手绢,沐心慈嗔怪一眼塞了回去。我才没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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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燕国皇室李氏名存实亡,李睿被软禁宫中,成了废人。除了随静安被囚静心宫佛堂的嫔妃,后宫还有浩浩荡荡一干妃嫔美人。有的被沐心慈放出了宫,不愿走的继续留在宫中,日子用度和从前倒是没什么差别。
妃嫔中不少是沐心慈弄进宫的,虽有大都是自愿进来。化用沐心慈的话便是“既然你们进宫都是本宫点头同意的,本宫便不会饿着你们。”
只是这局面对众嫔妃颇为尴尬!
从前吧,她们对皇后是既讨好又忌惮、敌对,如今,皇后真正的燕国之主,她们可真真是矛盾啊!说要讨她欢心吧,她们除了女色又无其它才能,谈不上为国效力,稍微有才华一些的,弹个曲儿唱个歌跳个舞啥的,可皇后人家也是女的,无从勾引!再说,人家皇后琴棋书画哪样不会,稀罕看别人班门弄斧?
当然也有不少机灵有眼色的嫔妃“洗心革面”,身体力行的重新过生活,把自己宫院儿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派欣欣向荣,时不时送些刺绣、糕点给沐心慈,为她解忧。
九幽笑着调侃沐心慈:“李睿广纳后宫,如今倒是便宜了你。”
沐心慈虽汗颜,但也觉这境况着实相差无几。后宫里走到哪儿都浩浩荡荡一群美人跟着,任她安排,唯命是从。
作者有话要说:各项朝政事务沐心慈处理得顺手,宫变后的动荡也渐渐平息。
初春东周、陈国、天蝉国都派了来使,送了礼,沐心慈亦派了使节去三国礼尚往来。打不死如蟑螂的梧州乱党被沐休一怒之下尽数剿了,约莫一时半会儿是没气儿在作乱。唯有沈鹤那厮约莫是死在了山涧中被暗流冲走了,连尸首都找不到,可最近有百姓称似看见过一个画像上模样的男人。沐心慈派了支二十人的杀手队,专门去找沈鹤。
燕宫不缺杀手,要处理一个小小沈鹤,绰绰有余。只是不知沈鹤匆匆赶去焦州城,那焦州城的三十万军有何秘密?
想来是那沈老贼做了什么部署。
*可处理,沐心慈不担心,总有对策,可这天灾真是让人殚精竭虑。
江州洛河水患,沿河三城都遭了水灾。这月里连连大雨,堤坝尽数被冲毁,农田被淹,今年若是不开仓,怕是要饿死不少佃农。
前年才拨了巨款项修筑堤坝,沐心慈还记得当时那州官拍胸脯对李睿保证“陛下且放心!已筑堤十三道,开挖了分支河道,就算再大的水也不怕。”
那州官如今解甲归田,留下一堆豆腐渣堤坝,苦了百姓。
沐心慈打算亲自去看看。走出皇宫,去看看真实的燕国。不近民,如何管得好民。
朝中有沐沉舟坐镇,沐心慈不担心。这几年沐沉舟从太学中提拔了不少有才华的文士,注入燕国朝堂的新鲜血液都是沐沉舟的“爪牙”,各个年轻小伙正是积极上进想要为国出力的时候。
沐心慈带了内阁学士郑嵐、老御医李仁宽、以及两个武将秦江怀、张朝远四个大臣前往江州洛河。当然,除了这几个还有婢女金钗和蝶衣,九幽自然是不会放任沐心慈一个人前往的,也在,一行十来人。陇上老人也想跟来,却被沐心慈拒绝。
“此番出行恐怕多有不便,圣人还是留在宫中妥当。”
“那可不行!老儿天天躺在床上,快闷死了!”陇上老人身体似乎不如从前了,但精神劲儿也没差太多。
“不若,本宫把圣人封为国师、昭告天下,风风光光的同我们一道下江州洛河,如何?”
昭告天下?陇上老人大惊,立刻软下来。“不不不,丫头你让老儿做牛做马都行,求你别昭告天下呀!”红莲那老妖婆知道他诈死骗她,还不把他剁成馅儿喂狗!
陇上老人自愿的接受了沐心慈的安排,留在宫中研究解摄魂咒的方法。如今没有弄明白摄魂之前,尽量不用更安全。
自那日与苏昱的误会一吻,苏昱便再没来主动找过沐心慈,沐心慈亦没去找过他。他的去留,便随他去吧。然而,九幽却知道,苏昱一直在沐心慈身边,同他从前那样,远远的在沐心慈看不见的地方,关注着她。九幽没有赶走苏昱,却也有着他的私心……
这次出宫,竟有两个妃子想跟来。沐心慈本是不许,奈何那她们心心念念想出来看看,便就允了。一个是姜贵人,一个是刘小媛,都是当年从群芳殿里出去的,早在两年前就失了宠,现在是“洗心革面”最为积极的两人,声言要以皇后为榜样,做德才兼备的女子,本来斗大字不识几个,现下是又看古书又写字,不可谓不辛苦啊!真是难为她们了。
前往江州的路上大雨连连,马车陷进泥坑里,大雨里推车推得人仰马翻的。姜贵人、刘小媛也下车推马车,罗裙满是泥水,脸上胭脂黛眉被雨水冲得污作一团,一身狼狈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马车陷进泥潭坏了,耽误了行程,夜里在野店夜宿。店小房间不多,沐心慈独住一间,大臣四个老男人挤一屋子,姜贵人和刘小媛住在一间,剩下的就奴才们各自分了剩下的两间。
九幽自然是和沐心慈一道,虽众人口里没说,但心头早已把九幽划归为了沐心慈的“男宠”。这九幽公子确实是个人才,又当师傅又当侍卫又当相公。
店里掌柜是个风骚妇人,模样长得着实不错,一双眼睛勾魂得很。一进店,那眼神儿就没从九幽的身上离开过。
沐心慈取下头上的钗花,散了长发。从铜镜里瞄着九幽。“这野店的老板娘模样身材倒是不错。”
九幽点头。“山间野店,确实少有这样美貌的掌柜。”
“我看她对你有意思,一双眼睛紧迫盯人,不若今晚让他来伺候九幽公子如何?”
九幽笑,将沐心慈抱起扔床上,扑上去。屋外狂风暴雨、闪电雷鸣,屋内*烧得旺盛。他若是剑,她便是剑鞘,
几番宝剑出鞘、入鞘,各种剑招都耍了一遍。
“不来了,不来了,我困了……”沐心慈道。
“我还有力气。”你就不怕我去找老板娘。
“……老板娘已经睡了。”
沐心慈只觉,武夫这名头怕是九幽更合适!这不,完全不顾她抗议反对,动作又粗鲁又霸道。
完全……毫不讲理!
是夜,风骚掌柜与店小二等人在厨房霍霍磨刀,叽叽喳喳商量着什么。
“掌柜的,我看这群人个个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这回咱们铁定大捞一笔!”
“……是啊掌柜的,咱们干这一票可得发了!”
“我晓得掌柜的的心思,定是瞧上那半遮着面的白净小相公了,哈哈哈……”
“就你聪明!呵呵呵,”女子妖娆的笑声,“别的杀了剐了都无所谓,那小相公给我留好……”
“……”
……
第二日一起床,沐心慈吓了一跳,昨日风骚的老板娘现在脸色惨白,看着他们这一行人胆战心惊,壮实的店小二鼻青脸肿,吓得尿裤子,众人都不明所以。
风骚掌柜连钱都没要,倒贴了饭前,总算把这些人送走了。
老板娘见九幽去而复返,差点吓没了魂儿。
“自己去衙门自首吧,否则我会亲自杀了你。不要想逃,你逃不过我掌心。”九幽语气很淡,却把老板娘、店小二吓得尿裤子。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们去、我们马上去!”
九幽离去,店小二问老板娘。“掌、掌柜,我们怎么办呐?收拾东西逃吧。”
“逃什么逃啊,那公子如此厉害,我宁愿进大牢也不要落他手里……”
风骚掌柜早吓破了胆。这间野店本是打劫路人的黑心店,做了不少年头,手段娴熟,算是道儿上的老江湖,昨夜迷晕了一众人打算趁夜下手。掌柜更是打好算盘,见九幽生得干净好看,便起了别样歹心。咋知道,一打开沐心慈房间大门却见九幽立在门前,长剑已经抵上她喉咙,再出门看那几个帮凶,竟都已倒地而亡,喉咙上一刀血痕!
不过短短那么一会儿会儿的功夫,几个壮汉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被杀了。风骚掌柜当即就吓没了魂儿。
这只是个小插曲,除了九幽,一行人都不知道。
沐心慈很纳闷儿,一路上九幽的桃花实在过于好了。脸都遮住了,还能勾魂儿!路遇卖身葬父的姑娘,叫红儿,沐心慈见她可怜,便让九幽倾囊相助,怎知那姑娘被九幽迷得七荤八素打死不走,跟在马车后面跑。没办法,也不能眼看着她跑死在马车后,只能把她装上了车,等到下个镇上再做安排。
红儿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坐卧吃饭都时时把九幽给看着、问着,仿佛唯一的依靠、避风的港湾。而九幽仿佛对这些反应迟钝,对红儿的各项疑问都一一解答,照顾周到,没把她饿着、冻着。
沐心慈心头不太畅快,不对,是太不畅快。
姜贵人眼力倒是劲儿到位得很,在沐心慈耳边低声劝慰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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