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杆一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觉得气向上涌,心头无比烦躁,环顾当前形势,对己非常不利,若果再缠斗下去,势必对自己更为不利,因此他想到逃走,先避避风头,等过一些日子,找到有利机会再作打算。
但是,他想走,凌起石却不许他走,迫着他要停下来接招,凌起石打得神采飞扬,越战越勇,在并不算宽敞的楼座上纵跃如飞,掌劈指戮,虽是一双肉掌,却比两件武器更为灵活。
阎王杆思走走不成,想打又打不过人家,真是进退为难,处境危险。杜松龄一旁观斗,看得如痴如醉。
凌起石的身法真怪,忽然快若飘风,如足不沾地,象个幽灵,转呀转的,闪呀闪的,总比对方快了一步,占尽了先机,使对方处处受制。忽然变得极慢,就象乌龟爬沙,老钉在那儿不变一下使置,恍若自顾自的练功夫,不似与人对敌作战,空门大露,处境甚险,但是怪就怪在这里,他虽然出手慢得叫人气闷,对方却趑趄不前,并不乘隙进攻,只在外面徘徊。
杜松龄与小老头都看得心服口服,自问还无法破得凌起石这一套功夫。阎王杆也破不了,被牵着用尽浑身气力还是支持不住,当凌起石发出一声冷啸,掌法又变,大开大合进攻,他已无法应付,铁烟杆也给夺走,肩头中了一记重掌,丹田再中一记轻踢,倒下去了,凌起石冷然说:“刚才看你这个神气,我以为你真有点功夫,原来也不过是装腔作势,不耐打,现在你输啦,还有什么话说?”
阎王杆未答,杜松龄先开了口,他说:“这厮就象看门的狗,只会吠人,实在不堪一击。”
“臭小子,你不要狂,今天,我虎落平阳被犬欺没得话的,不过,你也活不了多久,我的朋友会替我报仇?”阎王杆狠狠的说。
凌起石说:“你的朋友会替你报仇?哈哈!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不济,你的朋友也不比你高明多少,他不来算他命大,倘若来扰我,还不是如灯蛾扑火,自寻死路!”
“臭小子,你好狂!”
“怎么?我有本事打败了你,还不值得狂吗?你别忘了,我是赤手空拳打败你的。”
阎王杆听来也心头为之一震!
阎王杆暗想:“不错,这小子确有他狂的本钱,我虽然与姓杜那小子打了一会儿,但未用上劲,说不上虚耗真力,我可说是全力对付这臭小子,结果我的铁烟杆到了他手中,我亦受了伤,而他,确不曾用奸,是凭真功夫胜了我。不过,他太狂了,我自己报不了仇,也得叫他去送死!”他怨毒的眼光射在凌起石身上,凝住在他脸上,冷笑说:“臭小子,你别得意,当东方兄弟知道我是给你杀害的时候,你的死期就到了!”
凌起石道:“东方兄弟?哈哈!就算他是东方姐妹我也不怕,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没有许多时间跟你说废话,还是快说你未了的心事吧,如果我做得到,我会代你办妥。”
“哼!真是不知死活,难道你没听说过东方兄弟的大名,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东方兄弟就是东方旭和东方明,你要知道他们并不困难,向任何一个江湖人物打听也打听的出来。”
“废话!我何必打听他们?你还有什么话说!”
“臭小子,你的口气可不小,你到底是谁?”
“他就是五年前大闹京师,三入大内的凌大侠,你想用东方兄弟去吓他,不是做梦!”杜松龄抢着说了。
阎王杆听来色变,恍如斗败的公鸡,黯然道:“原来是你,怪不得我要吃亏了!”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废去你部分武功,今后你亦不能再练深奥武功,否则,触及任督二脉就会走火入魔,终身瘫痪,你记好了,不要自误!”凌起石一掌拍在他后心上,便叫他快走。
阎王杆濒行时对凌起石说了几句话,凌起石神色大变,向杜松龄等人交待几句之后,便要先走。
“大哥,我陪你一起走!”吕玉娘突然由楼下飞身上了楼上来。
“不!玉娘,你和师父、杜兄先料理了这里的事之后,再跟师父到广西去练功,快则半年,迟则一年,我会到芦笛岩去找你,希望你尽得师父,青出于蓝,这是大事,你要好好学。”
“大哥?我……”她伏在凌起石的怀中,顾不得有旁人在。凌起石抚着她的秀发与肩背,安慰她,劝她看远一点,以未来为重,老人家也劝她。
凌起石告别了,轻轻一啸,马来了,他飞身上马,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吕玉娘倚窗外望,早已看不见凌起石了,还是呆站着。
在路上,凌起石的心情十分沉重,尽管马行如飞,亦无法使他心情稍为轻松,他想着阎王杆的话,担心着高爷爷与倪爷爷的安危。
在几个月前,凌起石曾听说过高爷爷遇害,但因找不到尸体,怎也不愿相信是真事。在他心中,高爷爷和倪爷爷都还活着!虽然他不敢追查真相,怕查出的结果会使自己伤心与失望,想不到这一天,竟意外地由阎王杆口中传出有关高爷爷与倪爷爷的消息,而且又是安危紧于一线的时刻,他自然紧张万分,恨不得插翼飞到目的地了。
凌起石策马狂奔,贪赶路,错过了宿头,天黑了,仍在路上!他想到跑了一天的路,人不倦,马也乏了,第二天仍要赶路,若不好好让马歇息,只怕跑坏了马,那就糟了,所以他决定再经过圩镇时,不管怎样都要找个地方歇一宵了!他这样想,便抚着马鬃对马说,马跑得更快!
远远的地方传来更鼓与狗吠声,凌起石心想:有狗吠自然有人家了,好啦,总算是有地方可以喂马了!但愿是个镇集,有客店才好!花他几个钱,总比三更半夜吵醒村民好得多,他心中一喜,又对马说话了。他说:“已经听到更鼓与狗吠声了,就有人家啦,你就可以吃喝了,再忍耐一下便到了!”
马没有说什么,但跑得更快!
马蹄声惊动了客店中人,凌起石还没有拍门,已经有伙计开门相迎了!他说:“客官路上辛苦了,小店有上好清静房间,请吧,牲口交给我们?包保叫你满意!请!请!”
“有劳小二哥了!请用上好的草料,多少钱,我照付就是!”
“客官放心,我们会的!”
“小二哥,请打水来洗个脸!”
“是,马上就来!”小二转身出了房外。凌起石感到无限奇怪,这是什么原因!怎么这家客店似乎早就知道我由此经过,真是怪事,他怎会知道?是我多疑?还是他们等的是另一个人,不是我?
凌起石突然心头一亮,暗道:“由他去吧,何必理他!明的暗的都不必理他!”如此一想,心情平静了。
不一会,伙计送来了酒莱,凌起石更证实自己没有猜错了,如果不是早作准备,在此深夜,怎会如此快就弄得好如此精美小菜,但他不管,照食如仪,菜还不觉得怎样,酒就有异昧,证实是蒙汗药了。但凌起石并不理会,喝了一壶又一壶,一连喝了三壶,仍能清醒地吃菜,直道喝到第四壶,菜也快吃光了,才现出醉态,倒了下去!
凌起石昏倒了!房门也给推开,走进三个大汉。
这三个大汉入门之后,“嘿嘿”冷笑着,其中一个说:“说真心话,我对这小子有点佩服,能够喝到第四壶酒才迷倒他,就我所见,他是第一个,相传丐帮的老帮主,有一次也着了道儿,他也是喝完四壶才昏倒的,但那一次我没见着,只是听他们说。”
“别磨舌头了,快抬他去见舵主吧!”另一个大汉说。
“是,走吧!”一个领路,另两个分抬头脚把凌起石抬向暗门,直走向地下室。
“禀告舵主,这小子抬来了!”一个大汉开口。
“把他放在地下,用牛筋把他捆起来,再用水泼醒他。”
“是,舵主!”三个大汉一齐说。
“我劝你们最好是把他放掉,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得活,我是为你们好才告诉你,要生要死,你们要好好考虑,免得后悔!”这是一个带着浓重山西口音的老妇声。
三个大汉愕然,舵主已厉声喝问:“是什么人在外面说话?”
“舵主,我们不知道!”三个大汉说。
“不知道?找!”舵主厉声喝道。
“是,舵主!”
“不用找了,白费心机,你们是找不到的,我也不会出手,自有别人来找你算帐,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那声音说到这里,再无下文。三个大汉找了好一会,果然找不到。
当其中一个大汉把冷水找来,凌起石却突然醒来,他如梦初醒,向四周看了一眼,诧然发问:“小二,这是怎么回事?小二!小二!”
小二没有回答,一个大汉却回答了,同时,舵主也出现了,他看着凌起石笑说:“臭小子,你看我是谁?还认得我吧?”
凌起石果然定神看他,喃喃自语:“不认识,记不起了,你不是人。对了!我记起来了,你是畜牲,是猴子,是小猴子!”
舵主是候定安,他给凌起石侮辱,恨极了,伸手就要打凌起石耳光,不料却给凌起石一口痰吐到面上,又是污秽,又是痛楚,因为凌起石用上了内力,把候定安的左颊弄伤了,鲜血与痰涎混在一起,十分核突。
“把他杀了算啦!”侯定安原本要慢慢折磨凌起石的,这时在气头上,不顾得许多了。但凌起石笑说:“你想杀我?作梦!”他一使劲,牛筋断了,他一伸手,抓住正要逃走的侯定安,把他点了穴道,又抓了两个大汉,找了一遍地下室,放了一把火。
黑夜,火光特别显得明亮,店中走出许多大汉,各有武器,看到凌起石正要上马,其中一个大汉说是凌起石放火的,立即有五六个人扑上去围攻。
凌起石本来不愿多开杀戒的,他觉得这些人不是对手,不屑动手,但见他们扑来,再一想,这些人对自己是奈何不得,对善良的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如此想法,便不愿再放过他们的。他拍一下马脸,低说几句,马发一声长嘶跑出去了,凌起石留下了。
客店着火燃烧,火光甚亮,照耀如同白昼,刀光、剑光都因火光反射,特别显得明亮,令人目眩。
凌起石被围在中间,一点紧张也没有,对前来救火的人说:“你们不必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