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各位前辈不对,但人各有志,各有各的想法与做法,家师曾经再三教导,还再三嘱咐,要我凡事要有主见,要有远见,勿怯于强,勿欺于弱,名门正派有坏人,邪魔外道亦有好人。我本身就不算得是名门正派,更不是邪魔外道。在正派人中,我是各位后辈,在邪魔外道当中,我又是邪派高手,我不属于任何一边,我是喜欢独行独断的。家师说,这样做,会树敌很多,却可以自由,少却许多顾虑,我决心遵照家师嘱咐去做!”
凌起石这话使各人有点尴尬,更隐隐感到不安。他的想法太怪,各人无法接受,也难以完全了解。他们想到的是,将来可能会有一天要和凌起石动手。
各人谈了一会,分散了,凌起石和柳斌兄妹又到后园去玩了。
晚上,各人都注意凌起石的行动,但他进入房间之后,一直不见出来,也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房外,他在房中干些什么,无人知晓。
二更鼓响了,仍不见凌起石出房,也不能听到房中有声响,于是,有人就去拍门,打算提醒凌起石,至于去不去赴约,就由他自己去决定。
但是,房门敲了许久,依然是没有反应,各人感到奇怪了,于是,有人提议请倪钦与高仲坤两个开门入去查看,倪高两个也不辞。
房门开了,房内物品放得井井有条,就是没有人,凌起石已不知什么时候失踪了。
“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可有人见到?”柳逢春向大家询问。大家都互相对望,谁也说不出话,因为他回房之后,根本未见他出过房,怎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各人都面面相对,心内涌起阵阵疑团,都无法解释,没有答案。
凌起石只身直上玄武山,他去得早,周天成还没有到,可以随意选择地点藏身。
周天成是约他三更见面的,他二更未过就已经到了。早了一个更次,自然比对方早许多。但是,他却并没有爬上高树,也没有躲在石后,恰恰相反,他挺拔地立在方横三十多丈,略带向西南倾斜的草坪中央。
这时候,月自东方上,还未到中天,凌起石立在草坪,人影被拉得很长,投射向西方。
突然,远远有两道人影自西方山下升上,跑得很快,可见轻功极俊。凌起石轻轻“咦”了一声,心想:果然不出倪爷爷他们所料,周天成真个约了人助拳,不要脸!真不要脸!
凌起石在暗想,来人似乎也发现了凌起石,感到讶异地放慢了脚步,窒了一下才再疾冲向凌起石。
双方相距渐近,凌起石看出对方了,一式的衣服,一样的高矮,肥瘦也相若,更奇怪的是面貌也一样。凌起石注视着他们,他们也注视着凌起石,互相对望着,提防着。
“小娃儿,你在这里干什么?没有别人陪你?”来人之一询问凌起石,凌起石平静地说:“我在这里等一个人,他约我到这儿见面的,不碍你们吧?”
“不,正碍着咱们!”仍是那个人说话。
“你们来干什么?也约了人?”
“不错,也约了人!”
“什么人?他准会来?”
“死亡约会,不见不散!他当然会来,你听,不是快来了?”那人说完话,静静的玄武山突然传进一声劲啸,自远而近,其声甚锐,刺耳难听。凌换石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好呀,真个来了!”
“小娃儿,他十分凶猛躁烈,你还是快躲起来吧,给他瞧见就不得了。”
“怕什么?我才不怕!”凌起石不以为意地回答,全无畏惧。
“小娃儿,咱说的是实话,你不可意气用事,等一会,咱们自己也会照顾不暇,实在没有余暇可以照顾你!”
“你们放心好了,照顾自己我是会的!等一会,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决不叫你分心就是。”
“那好吧,你站过这一边,站远一点!免得受到误伤,对你不利。”
“谢谢你们!你们不必管我,就当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在这里好了,我不会出问题的!”
凌起石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说话却十分老练,极有分寸,也甚有份量,听得相貌一样的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问:“你叫什么?等什么人?”
“叫凌起石,又叫小家伙!我要等的是周天成,一个会使‘七星剑’招的人!”
“周天成?这个名十分陌生,咱未听说过!哥哥,你可知道?”原来这两个人是兄弟,说话多的是弟弟。
“没有,咱也没听说过!”转口又问凌起石:“你怎知道他会使‘七星剑’法?”
“我亲眼看到的,简洪、苏宏都是死在他手中!”
“什么?简洪、苏宏都死了?”
“不错,他们都死了!”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什么事想不到?哼,你怎么违约,请了帮手?”
突然有个人快如闪电地窜上山颠,猝然发话,使那兄弟俩几乎无话可说。但凌起石却冷冷一笑道:“真是恶人先告状,你带来的人就不作数?不算违约?”语出,对方陡然变色。
凌起石说话,那兄弟俩虽未完全领悟,却也猜到了个八九,及至看到来人色变,更知自己所料不差,于是弟弟说:“这地方不是咱们兄弟私有,人家有约会,又先到,咱们没道理不许人家在。你到底带了什么人来?既来之则安之,何必躲跺闪闪藏起来?难道是见不得人的?”
来人被排挤不过,只好说道:“朋友一心想来瞧热闹,我亦没法,只好让他来!”说着,拍了三下掌,扬声叫道:“诸兄弟,你上来吧!”
“把他们都带上来?”
“好的,都带上来!”
“是,我知道!”人随声现,一个人影飞快的自数十丈外的树林中窜出,疾扑山顶草坪。
这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他把背着的一大串东西都解下,排列在他上,磷光闪闪,竟是七个骷髅头。
这些骷髅头,大小是一样的,排列成弯月形,看得那兄弟俩心头一凛,觉得事态不寻常了。弟弟开口说道:“南天霸,你这是什么意思!”
“洞庭双仙,你还不明白?我和骷髅教主卢阴泉已经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了!卢教主在内部训练人材,我在外选挑人材送回去训练。我看你们兄弟相貌不凡,骨骼清奇,是块好材料,所以特地约你到这里来说个明白,你如果不服,不妨动手,只要你赢我手中刀,我自然不再打扰你们,要不,你们就得跟着我走!”
“哈哈!一个是毛坑废铁,一个是冢中枯骨,居然也敢口出大言,侈谈梦话,真不怕笑冷人齿!”声音来得十分突然,苍劲豪迈,似根本不把南天霸与卢阴泉看在眼内,口气之大,使人咋舌。
凌起石听得鼓掌大笑说:“骂得好!骂得好,好一句毛坑废铁,冢中枯骨!真骂得痛快!”
南天霸大为震怒,喝道:“糟老头,有种的你就站出来说,没种就快爬回你娘的龟窝去,别在这儿现眼丢人!”
“哼!抓着根稻草就以为可以救命,哪有这么容易!你可听说过:‘江北一剑压骷髅’这句话?你以为你和骷髅在一起就可以抵抗得了江北一剑了?你是在做梦!妄想!发疯了!”说话的还是那个豪迈苍劲的声音。南天霸留心而听,只觉得那声音十分飘忽,忽东忽西,似近似远,竟是无法捉摸,感到又是羞愧,又是气愤,心中十分难受。一腔苦闷无处发泄,使要发泄在洞庭双仙身上,向他们喝道:“你们想清楚了?打算怎样?喝敬酒还是喝罚酒?”
“咱们是敬酒不喝,罚酒也不喝,还是留给你自己去喝吧!”仍是弟弟说话。
南天霸无法下台,老羞成怒,铮一声拔出倭刀,喝道:“少废话,上吧!”
“哈哈,蛤蟆现出原形,狐狸露出尾巴,南天霸只可以霸天南,怎能横行于这里?你犯了地名,今天可要丢人了!哈哈!”一阵大笑,声音越传越远,似乎已经去远了。
南天霸被人家如此奚落,这口气怎能够下咽?他把心一横,索性采取主动向洞庭双仙进攻了。
洞庭双仙是孪生兄弟,哥哥叫林如仙,弟弟是林玉仙。他们不但容貌相似,连举止嗜好都相同,他家世世代代都生长在洞庭湖畔,靠打鱼为生,如仙玉仙两个出生之后,家庭生活略见好转,父母说是他们带来的福气,所以对他们特别疼爱。到了十岁,他们和一个老渔人交成了朋友,常常在一起,老渔人很喜欢林氏兄弟,常常在他们不知不觉间教了他们一些练根基的功力,及至他们稍长,便传他们招式,他们倒是听话,一连学了几年,居然守口如瓶,不曾外泄,连他们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练了一身过人武功。
这位老渔人是外地来的,但已来了有二十多年了,长年累月都只见他钓鱼出售,仅可温饱。他为人和蔼,和老少都谈得来。因此,他生活倒过得并不寂寞。但也因为他与人无忤,不需武功,所以过了长长的二十多年,也没人知道他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林氏兄弟由十岁开始跟老人练功,直至十七岁,一共练了七年,老人认为他们已尽得他所传,所欠的只是打斗实际经验与火候,过得一些日子,见得多了,便和他一样了。
林氏只弟除了自己练了一身功夫之外,兄弟俩更合练了一套双仙阵,相互之间配合得很好,功力比单人的加强了不止一倍,而是几倍,双仙之名与此有相当大关系。
在老渔人离去之后一年左右,有土匪打劫洞庭渔民,林氏兄弟看不过眼,再不能忍,便出手与抗,居然以少胜多,毙伤劫匪近二十人,逃走的不曾计算,于是一战之下,林氏兄弟威名远扬,居然传到湖外。有不少江湖朋友慕名而来,有真诚切磋的,也有心存不轨的,一一都给林氏兄弟应酬过去了。
林氏兄弟由十九岁成名,此刻四十二岁,成名已二十年时光。他们积累了丰富的打斗经验,也创出了几记新招,兄弟间配合得更好。
两个月前,南天霸到洞庭湖去生事伤人,恰巧洞庭双仙不在家,后来知道了,要找南天霸算帐,南天霸闻风,便约了这一天在这个地方见面。
南天霸以霸刀三十六式称雄江湖,早为大众熟悉,林氏兄弟也听过不下十次,所以这时相对,倒不敢稍存大意,见对方拔刀,便已暗作戒备,及至南天霸一刀斜劈林玉仙,林玉仙倒踏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