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大叫一声糟,陆慎言将手中宝剑往岸上一抛,便又重新潜入水中。只见脏污潭水,里内深不见底,什么也无法看清。
不死心的潜入三次仍旧一无所得,陆慎言也只得放弃先爬上岸,拾回潇湘,暗自庆幸掉下来时并未让宝剑丢失,陆慎言静心回想方才快到让人无法应变的变故。
他追踪龚擎与花非语一路而去,却看到一个黑衣长发男子躲在暗处以暗器伤人,这人三枚暗器使得怪异,按理龚擎才是敌人,首要目标便应该是他,可暗器一枚钉向马腿,两枚却是射向花非语,策马狂奔的二人听不见暗器破空的呼声,就这样被马匹抛将出来。
更巧的是,看似密林的那处平坡,居然是悬崖边角,但见二人跌到平坡上仍止不住去势,於是他急忙上前欲救,哪知,那暗器伤人的男子也蹦出来以掌阻止自己,情急之下,自己出掌与之抗衡,却因实力相差太远而被震飞,一并跌到悬崖下去……
不过,自己在跌下之际似乎看到龚擎手中握有一剑,并俐落地攀附在山壁,手里还抱着似乎没有意识的花非语,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慎……慎言……」犹未想通,耳旁突然传来断断绩续的叫唤声,陆慎言抬首四望,在再三巡视后,终於发现一样异处,那该是丛林灌木的地方,怎么会有一角衣物挂着?
以剑撑起自己,陆慎言摇摇因起立而显得晕眩的脑袋,然后一步一步朝着那挂着衣物之处走去,果然,走近一看便知玄妙,在重重灌木遮掩之下,竟有一天然洞|穴,内里乾净宽大,不时传来滴答声响。
陆慎言拨开灌木踏步进内,走到山洞深处,却见两条岔道,一条道里滴答声更响,一条却是寂静无音。
想了一会,陆慎言举步走向滴答声更响的岔道中,果然,转过一处窄道眼前便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明亮的空旷之地,而那地上躺着的人正是龚擎,而他怀中抱着的则是晕迷不醒的花非语,二人皆是一身湿衣。
「龚大哥?」悄声轻唤,只见那苍白脸上紧闭的双眸慢慢睁开,龚擎缓缓招手,让他过来。
「龚大哥,到底发生何事?」
「……我也弄不明白,只是如今花非语身负重伤,不能受风寒,我因强行内力,毒入五腑,无法再动弹,勉强拖他到此已是极限。如今我们二人只得靠你了。」
龚擎有气无力地说着,经水泡过的脸上慢慢转成紫色,看得陆慎言心惊不已。
「龚大哥,你先别说话了,我这就去生火,让你们先回暖一下。」
奔回来路,陆慎言快手地拾了些干枝搬回洞中,然后挑选两块合适的石头,开始钻木取火。幸好以前未入剑门时,他与慎行皆熬过辛苦,懂得一些门道,不然,如今两手空空,又要如何生存?
努力磨擦着,在掌握到规律后,火轻易地生了起来,陆慎言先脱下自个衣裳烘乾,又再生两个火堆给龚擎及花非语,见在火花照耀下,龚擎脸色梢稍回复红润,虽只是火光映耀,却也让人心安许多。
等到衣裳半乾,陆慎言提剑又到外面削了些粗枝回来做支架,又找了些大石回来围火,短短一个时辰内,一个简陋的小炉子便有模有样地出现在了龚擎面前,看得龚擎也不禁佩服起来。:
陆慎言看出龚擎眼底的佩服,不由自傲一笑,又奔出去打了些野味,这来回几趟虽然让身子越加不适,可也到底把该做的事都办好了。
「慎言不必太着急,先歇息会吧,你脸色不好。」龚擎见陆慎言又想出去,不由开声制止。他中毒,花非语受伤,若再累倒一个陆慎言,这下可真的是天不灭人,人自灭了。
「不必,等我将兽汤做好吧,幸好我身上带有盐巴,总算是省却口腹之祸。」由怀中郑重掏出一包油纸,层层拆出,正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盐巴。龚擎见此,不由起了点好奇,陆慎言向来是一个坚忍的孩子,让他随身携带,必定意义非凡,可不轻易打探别人私隐是君子之举,龚擎也只把好奇深深藏人心中,并不发问。
只见陆慎言快手的拨毛去脏,又将采来的野菜捏碎,放入临时制成的木锅当中,接着将处理好的野味丢进锅里架在小炉子上,其手脚之快速,层次之清晰,可见必是做惯之人。
「你……不是在剑门讨生的吗?怎么会如此熟练这些?」
「呵呵,没在剑门讨生前,我跟慎行可是窝在破庙中过活。年幼的我们,常常都是跑上山去寻东西吃的。」已经许久没忆起那段惨澹过往,陆慎言并末多提年仅十岁的他们是如何的辛苦维生。
「你做得很好。」没有感慨、没有同情、没有哀怜,龚擎只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肯定了他当年的努力。
陆慎言从无意将这些事情拾上桌面搏人同情,可在夜深人静时,他总也想有人能肯定他如此保护弟弟的心意。如今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完了年少的想盼,陆慎言不由若有所思地盯着龚擎。
但见龚擎一卸平日淡漠面具,嘴边含上温柔笑意,即使脸色紫青吓人,却无损那道和煦的眼光,看得陆慎言心头一热。
「没甚好不好的,倒是当年所学的技巧,如今能派上用场,实也是侥幸,注定你有福气。」细心捏碎一些盐巴丢进汤里,拿起树枝慢慢搅动,直到香味四溢,这才又发话。
「你衣裳乾了没?若还没乾,倒不如脱下先烘乾,免得毒气未入腑,寒气已先入肺了!」
「慎言真是个爱照顾人的孩子。」抿嘴一笑,龚擎拢了拢靠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的花非语:「我反而比较担心非语,她昏迷这么久了,却又不知是何故造成,只怕再拖下去没有益处。」
「她啊?中暗器了,按那人所射位置,暗器应该打在了她的腰侧吧……」对花非语没有任何好感,只是也见不得她就这样身亡,毕竟龚擎身上的毒还是要靠她来解救,於是陆慎言很好心肠地回答了龚擎的疑问。
「暗器?」
「看上去像是长针,可是距离太远,我也无法肯定。」
「那能麻烦慎言帮非语检查一下吗?」
「什么?」龚擎说得轻描淡写,陆慎言却像被火烧屁股般直跳起来:「我说你,该不会忘了这是个女人吧?男女授受不亲,你别陷害我!要检查你去查,反正你是她的「相公』!」
「他是一个男子,货真价实。」
「男子?那岂不是?那个采花大盗真的是他?」反应迅速的陆慎言一指花非语,心里更犯起莫名的厌恶。
「不管如何,终是一条人命。况且,如今这状况,能救活他,我们助力不少。」龚擎一眼看出陆慎言心中不愿,他勉强撑身把靠在他胸前的花非语轻轻放倒在地,「若是慎言真不愿意,那我只好勉强动手了。」
话音未尽,口中已喷出一口黑血,吓得陆慎言立刻上前接过花非语:「好啦好啦,我照办便是。」
「谢过慎言了。」龚擎见陆慎言答应下来了,这才重新躺好。
陆慎言一手抱着花非语走至火堆处,一边碎碎念道:「他又不是你『娘子」,你代他谢什么?我倒是要留着这恩情,日后慢慢向他索回。」
「是吗……我却恨不得……真是他的娘子……」怀中突然逸出一抹气若游丝的淡笑,花非语竟不知何时已醒转过来。
「你醒来还装什么?」
「嘘……别告诉他我醒了。」花非语艰难地抬手,遮挡住陆慎言欲发声的口唇。
「怎么,你还要装下去啊?也不想想龚大哥多好心,处处惦念着你,你也真没良心,硬要人担忧。」
「我怕此时再不让他担忧,以后便没这个机会了。」花非语缓缓说道,脸上泛起一片甜蜜神情,看得陆慎言直在心里喊思心。
「我说花非语,看在龚大哥救你的份上,你交出解药吧。你交出解药,我们既往不究。」
「解药不在我身上。我只有让他死得更快的毒药,你需要吗?」释出一丝顽皮笑意,花非语在陆慎言还没发怒把他丢到地面时又补了一句:「龚擎自己也明白这事,他是自愿服下毒药的。」
「自愿?」陆慎言不解。这……服食毒药也有自愿啊?
「是啊!他就这性子,让人恨不得、爱不得,想毁了他,却又舍不得。」
一直看着背对他而坐,似乎正认真检查花非语伤势的陆慎言,龚擎慢慢觉得睡意来袭,只是无法确认花非语的伤势,他实在有点放不下心。
「慎言,可找到伤处?伤得如何?」
实在也是耐不住了,龚擎开口问道,一边探手入怀中,似乎想找些什么,只是手一探入仍旧寒湿的衣裳里,龚擎这才发觉浑身冷得厉害,寒湿的衣裳竟比自己还要暖和。
「正检查着呢!」背着他的陆慎言抛回一句,龚擎见状,梢梢将身子往火堆处挪动了一下,让火温把自己烤暖一点,此时此刻,似乎并不适宜说出自己的状况。
暖暖的火温让原本就浓厚的睡意更上一层,龚擎心知自己真的睡下便难以醒来,可是眼睛真的很重很重,如果歇一会,或许精神会好一点吧。
「慎言,我歇会,你检查完后一定要唤醒我……」
「明白了,你快睡吧。」
得到陆慎言的承诺,龚擎终於放下心中大石,苦撑的双目紧紧一闭,便潜入梦乡沉沉睡去,却完全不知等到陆慎言与花非语谈完话,看到他近乎休克的模样时,是多么的惊慌失措。
被龚擎再三追问后,陆慎言总算想起了抱这花非语过来是为何故,他一手抓住花非语衣襟,表情异常认真道:「你也听到了,龚大哥要看你伤势,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陆慎言,你这口气简直比我这『采花大盗』还像样呢!」被陆慎言那姿势与语气逗得窃笑起来,花非语突然一手推开陆慎言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的伤势不用管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管也没用。倒是龚擎,他妄用真气,只怕毒气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