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身处光芒的中心,才能感觉那当中的寒意。
幸而他们的武功兀自不弱,再加上他们师从同一门派,一招一式配合得倒相当有默契,
中年汉子攻上三路,而青年主则下三路,拳风呼呼,拳风啸啸,企图想将失去的先机重新夺回。
只是那矮胖男人的武功实在太强,即使是二对一,可他出手如狂风骤雨一般,光潮猛涌,剑气如虹,如大海中翻波掀浪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变幻莫测。
两人渐落下风,喘息声也越来越浑浊。
该死,一群笨蛋!
一眼瞥到那些吓呆住了下属,青年又气又恼,想开口呼叫,可那矮胖男人逼得他竟无法找不到任何机会,正在胡思乱想间,倏地眼前一花,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啊!」
那青年惨呼一声,身不由己地跌坐上地上,瞪着那为委琐粗鄙的矮胖男人,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该死的家伙,我们上。」
原本看热闹的,一个个竟傻愕地站着,愣了好半天,才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打斗,那矮胖是故意上门找茬的。
「弟兄们,上啊。」
当下那些彪悍的汉子纷纷操起了兵器直扑过去,而几个心思缜密的一眼瞅到了含笑站立,悠然看热闹的美貌妻子,使了个眼色,非常有默契地来到那女人面前,只要抓住了这个女人作为人质……
一股气旋铺天盖地的涌过来,那感觉仿佛要将自己吞噬在无尽的黑洞似的,几声交错的叫声,全都倒在了女人的裙边。
这个人是高手,绝对的高手,即使他不偷袭,也能取胜。
中年汉子沮丧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一向自负甚高,除了乾坤教教主外谁也不服,因与教中的受宠堂主发生冲突,被遣派至此秘密据点,每天郁郁寡欢,借酒消愁,谁知今天却萌生了这个变故,不由让他又惊又慌,
撇开刚才的装模作样不说,他的毫不顾忌江湖的规矩,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动手,这样的一个人……
高手过招,生死搏斗,其实是容不了任何的分神的,矮胖男人的剑气直袭向了他胸前的「天突」,「璇玑」,「华盖」等要害,被逼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对手一声长笑,左掌已到击在了他的胸前,中年男人眼神呆滞地望着他,然后看了一眼四周躺着的下属,「你是……官……府……」
便心有不甘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当大批侍卫冲上来的时候,一切早已结束了。
看上去像侍卫首领的男人走上前,一脸的喜形于色,鞠身道,「主子,一切顺利。江面上的货船全都已为我们控制,我们还在里面寻到了大量的私盐。」
「把全部人都统统带回去,尤其是在包厢那边,一个都不能漏,将这里每一寸的土地掀翻,搜个清楚。」
「刚才捉到的那个白衣人怎样处置?」
沉吟了片刻,矮胖男人眸子幽幽,邪恶的光芒隐约可见,「带回内务府吧。」
那白衣人看上去俊俏清冷,活脱脱一个冰美人,应该合某人胃口。
话又说回来,撇开小云,白衣人不提,眼前这个青年的模样也是够可人的。
难怪那下流皇帝紧盯着乾坤教不放,乾坤教大概是美人窝呐。
「你究竟是谁?」
青年伙计恨恨地瞪着他。
矮胖男人俯下身子,咧开大嘴巴笑了,白森森的牙齿一闪一闪的,「你的主人。」
声音倏地变得清脆悦耳,而且还是纯正的奉城腔调。
主子该不是被皇帝欺负得心有不甘,所以……
女人愣愣地瞪着矮胖男人,神色复杂异常,蠕蠕道,「您真的看上了那小子?可他比内务府的那些差远啦……」
「他不错哟,模样子水灵,最重要是骨子里那股傲气,嘿嘿,我喜欢。」
矮胖男人眼中带着丝丝的笑意。
「可是……」
担心惹起主子的伤心事,无奈地将后面要说的吞回肚子。
「小英子,没什么可是……皇帝不是说,我喜欢哪个都可以要的?」
「太后肯定会气昏的……主子您喜欢的话,就得把他藏起来……」
矮胖男人睇了他一眼,含笑不语。
这青年的身份在乾坤教应该不低,在他身上或许可探听不少的秘密,甚至还可作为突破口。
「行动比想象中顺利,不但捣破了乾坤教在京城的重要据点,拿下了几个被暗中收买的朝廷命官,还顺手封了一条贩卖私盐的通道。」
即使他不懂,可也知道盐运是皇帝最头疼的问题,国库收入的最主要来源。
主子又立下大功,一如平定姜乌族叛乱。
小英子崇拜万分地望着越看越丑陋的面容,这比被迫装扮成女子,乱抛媚眼,还几乎吃刀子更让人难受,可只要能完成任务,就什么都值得。
「最重要是今晚可以交差……」
矮胖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身子突然长了许多。
「主子,您的缩骨功可真厉害!」
小小的脸蛋满是赞叹之色。
「小英子,拍马屁别拍到马腿上……曲膝弯腰再加上神仙张的奇妙的易容技术,值得你歌功颂德?」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害他连成就感都降低不少。
传说中的「脱胎换骨功」,大概只有神仙才会。
「呵……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小英子吐着舌头,连忙把手伸到了矮胖男人的额头,「其实您为什么一定要乔装改扮?他们这些人根本不认得你!」
「小英子,乾坤教又上百年历史,在奉城早就盘根错节了,假若知道是你家主子我彻底摧毁他们在奉城的堂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怒之下前来找本王报仇也未知。」
「是吗?」
相信他家主子说的,倒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你这小孩子怎如此多疑?」
矮胖男人摇头叹息,真的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啊。
「效果却出奇的话,那些乾坤教的家伙毫无防备,可是主子,你没必要乔装这副模样,也没必要戴这么捞子的面具……只是,哈哈……你那句格爷爷的,语气,神情,像极我小时侯隔壁那卖猪肉的。」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子有什么不好?其实习惯后也挺可爱……」
外貌真的如此重要?
假若他打一出生就这副样子的话,其他人大概都会敬而远之吧?
非常有趣的设想,可惜不太现实。
「只有你自己觉得顺眼!主子,您会把太后和皇帝给吓坏的。」
说真的,主子现在的样子确实令人恶心。
「只要是亲生的,再丑也是自己的孩子。说起那下流皇帝,嘿嘿……小英子,我怎么从没发觉你长得如此天姿国色呢?」
暧昧地摸上这张俏丽娇媚的脸蛋,男人恶作剧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背上凉飕飕,阴森森的,小英子脸色立时大变,「哎哟,我的静王爷,姑念服侍了你这么多年,可千万别把小的往火坑里推……皇帝他现在喜欢的是男孩子,我可是太监,太监!」
宫里人都知道静王有一个怪癖——很喜欢盯着这片荷塘发呆,尤其当他心情不好或心情太好的时候。
现在他的心情是好,即或不好?
一向善于忖度主子心情的小英子此刻也毫无头绪,万分同情地望了一眼被晾在一旁的那乾坤教的男子,陪敌人观赏这些没任何看头的池塘可超出了身为俘虏的义务。
「又一年春天,可别说花苞,连荷叶都还没长出来……」
嘟噜抱怨着,桓宸脸上写满了浓浓的失望。
没有荷叶,意味着在这个夏天看到蓝色荷花的机会依旧是零。
小时侯亲手种下,幻想着第二年就可见到传说中美丽的蓝色荷花,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别说荷花,连那荷叶的影子都看不到。
「白痴,这根本就是一潭死水!」
青年再也忍无可忍。
失手被俘后即是被押到皇宫,这个随便一处都景色秀丽,美不胜收的地方,他一早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哪怕是敌人用利诱或威逼的方式。
可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也即将过去……自己却在这陪眼前这看起来聪明,实质上白痴的家伙看一池浑浊,发臭的池水,偶尔还要听一些他的白痴言论,如何能忍?
「不管你是谁,你要杀便杀,休想能从我嘴里套任何东西出来。」
虽然身为阶下囚,青年却不改傲慢。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有趣得让人家好想欺负他。
终于明白为何桓尧那么喜欢欺负人,这中间原来有此妙不可言的乐趣。
「杀你?我怎么舍得?」
青年身子一僵,放要反唇相讥,可当眼睛接触上那双清幽明亮的眸子,不由得心头大震。
那双眼睛,真的好美,仿佛可将他的灵魂穿透一般。
「虽说在酒楼里你对我出言不逊,态度不恭,可也不算什么大罪,我的心眼可没皇帝那么小。」
非常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同样出乎青年意料之外。
桓宸吃吃一笑,白皙的小手冷不防摸上了那张异常清秀的小脸,「五官精致,皮肤细腻……虽不及你的白衣伙伴,可是大美人。」
小英子吃惊地瞪着他,眼前站着真的是他认识了十年的主子吗?
「和阁下相比,就是云壤之别。」
不敢再与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对视,青年低头苦笑道,骄傲的气焰和满腔的愤恨被悄悄地消磨得不见踪影。
「云壤?我可不觉得自己像土壤。」
蹙着眉望着那青年,桓宸淡淡地道。
「……」
他究竟是谁?
不是一般的王公贵族,和刚才无聊的发呆和轻薄的调戏不同,此刻站在前面的绝色男子竟有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三个月前,你从澜苍来到了奉城,刻意地笼络那些掌管盐运的官员,打点好上下关系,在奉城凿出了一条发财渠道——私盐可是最挣钱的生意,很少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他居然知晓一切,那叫裴怜风的青年又惊又惧。
「呵呵,利用私盐的买卖来扩充乾坤教,你们的教主野心倒不小。可他却有点自毁倾向,最近提拔了不少姿容美丽的年轻一代来充当教中重要的职位,你裴怜风和那白衣易惜雨都是新近提升成为一堂之主的,可那些老臣子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像上官飞,因为向教主忠言纳柬,惹来龙翼震怒,被贬至你的副手,他其实算走运的,那邢雄就被龙翼一掌击毙,据说判断错了形势,没对姜乌族施与援手的缘故。」
微微一笑,桓宸娓娓道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