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不象。我觉得他对人还满亲切的。”
“所以……你不觉得他很可疑吗?”
“我需要更多的资料帮助我先判断。”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详细的调查报告交给你的。……你的眼珠子转得那么诡异做什么?难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今天万寿爷爷告诉我的事。”
提到万寿爷爷,天不怕地不怕的宋鞠连脸色都有些改变了。真要形容的话,很象绿油油的菠菜的颜色。
“那位老爷子……来干什么?”他抽气的声音就象牙齿在疼。
“来看望我,你没注意到我的石膏上有他老人家的墨宝吗?”
“我以为是你自己无聊的涂鸦。”
拜托,我的字没这么飘逸好不好?人的字迹有的时候的确能反映人的本质。万寿爷爷在他那一辈中是出了名的浪子,靠着一身文采武功捕获了不少女人。他的字漂亮飘逸,并且蕴藏了铮铮铁骨,想来一生的风雨飘摇刻印在老人家的骨头中再也无法切割。而我的字天生软绵绵的,摆明了就是养尊处优并且只会吃喝玩乐嘛。
“他来嘲笑我,并且告诉我他最新得到的消息。”
“我想不是好事。”万寿爷爷向来主管任家的航海码头事业,那些地方获利很大,纠纷也很多,消息最是敏感不过。
“最近条子从某些船上找到了好东西。”
“黑枪?白粉?”
“白粉。”黑枪的话我会更早得到消息。那东西体积大瞒不了人的。而且在美国的地面上,枪械极容易搞到手,犯不者从别处千里迢迢运过来。向来只有白粉是我重点监控的对象。
“少数……还是集团?”
“目前仅是少数。但是船走路线比较奇特,万寿爷爷正在调查。”
“带货的是任家的船吗?”
“不全是。不过我有不太好的感觉。”
“被子弹打穿的车、神秘的方和澜、白粉,看起来平静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正好,我的骨头也开始发痒了,正想找些乐子呢。”
“……你真想凑热闹的话,现在就去吃药然后睡觉。”
“现在才十点……好吧好吧,很晚了,我要睡了,早起早睡身体好,你别瞪我了,晚安!”
靠在办公桌的边缘浏览着手中的报告,方和澜的眉头打上重重的结。
“是谁把货运过来的?”
笑面虎难得收敛起一脸的微笑,现出他严肃的表情。
“我正在查。不过这件事并不容易,美国警察已经过早地插手,有些线索我们已经无法掌握。”
“你没在警察里布下线人吗?”
“美国这些狗娘养的白种废物的傲慢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给他钱……我情愿拿去喂狗。”
“你真塞钱了吗?”
“不值得,而且那些混蛋的胃口比无底洞还深,能做的事却没几件。”
“……你很歧视白种人!”
“这个大家都知道。白种猪没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再无能的狗也有点作用。你最好改一改你这种厌恶白种人的想法。否则你在这里是干不了多久的。”
“多谢忠告,我心领了。”笑面虎不置可否地转开了话题。“你今天不是要去探望任笙吗?我以为你会很晚才回来。”
“任笙有客人,不过我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我见到了任家的人。”
“你的看法如何?”
“很有趣……如任笙一般,很难看出真正底细。”
“如此说来……只要干掉任笙明显不够。”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对不对?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说过的,身为上司,你得有接受下属恶作剧的肚量。“
“我记住了,对你,绝对不能有一丝的大意。”
“过奖了。”招牌似的微笑重新挂上英俊的脸庞,看似无害,却能让胆小的人从心底里感受到一股寒意。
方和澜转过头不看他。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笑面虎露出本来面目。他的脑筋中,转的只有关于如何应对那个姓“任”的男人的方案。
住院的生活真是非常无聊。一想到为了这双脚我至少得在这里呆上一个整月,我便觉得郁闷无比。特别是想到伤到近在咫尺的美味却无法拆解入腹甚至连调戏一下都是妄想,我就不由得暗自诅咒。
做什么好人嘛,一点好处都没有。连基本的欲望都要压抑,气死人了。
没错,我欲求不满。一夜又一夜地看着宋鞠在我身边睡得香甜无比,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我的心情简直低落到最底层。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要上门挑衅的话,我绝对不能保证他能安然无恙。要知道受了伤宛如困兽的我,心胸绝对不会宽大到哪去。别以为我无法移动就连自保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恰好相反,现在的我危险性更大。
医院从某些角度来看,并不是个适合安心养伤的地方。当我睡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站了个黑衣人。
拜托,别在人家刚睡醒眼睛还没彻底睁开的时候来拜访好吗?蓬头垢面的模样非常不适合给外人观赏到,就算他要杀我,也别让我以头没梳脸没洗的邋遢形象去见阎王。要么给我梳洗的时间,要么让我直接在睡梦中报销岂不更好?我也省得再多这些怨气。
他绝对不是个合格的杀手,要不就是别有所图。
看在他是个眉清目秀的东方小帅哥的分上,我给他告解的时间,看看他能给我带来什么娱乐。
他的脸是杀手常见的冷酷冷漠,仔细看来实在糟蹋他清秀的五官。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杀手算不上可怕,毕竟只有外表的人大多名不副实。连睡梦中的人都能惊醒,我也不看好他在杀手界的前途。
暗暗叹了口气,我直视他的双眸,淡淡地开口。
“阁下贵姓大名?”
“要死的人不必知道。”声音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稚嫩,故做的冷漠让人心里忍不住发笑。果然如我所料,刚出道没多久的小菜鸟总会给人可乘之机。换过是有经验的人,八成早就直接开枪了。
“我不认为我死有余辜。”摆出一张诚实的脸,刻意展现出我的清白。
“拿钱办事,你是否无辜与我无关。”他的枪口贴近我,冰冷的金属激起我额头的一片恶寒。拜托,别靠得太近,我对金属也过敏。
“你就不能看在我是个伤患的分上放我一马吗?”
他故做冷酷的形象在一瞬间产生融化的迹象。他眸子中闪过讥诮的表情,我几乎可以猜到他心底的不屑。他的枪口随着心情的变化也有些动摇,偏离了我眉心的致命点。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我赌上去了。
这一生赌过太多,所以早就学会物我两忘。只在这一刻,所以的想望牵挂尽皆远去,我断心绝情,只看过程,然后得到结果。
我赌他耸下的心神无法在瞬间再绷紧,我赌我的枪比较快。
这一刻,生死两判。
(七)开端,终于开端。
枪声极度低沉,足以惊动他人的声音在长长的消音器中盘旋,终是只剩一声叹息。硝烟弥漫在空气里,让人鼻子痒痒的。
不是我的枪。我埋在枕头底下从来不离身的小家伙还挂在手指间。杀手的后脑已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把他深褐色的发丝染成了带成妖艳红色的东西。
随着杀手倒地的低沉声响,门外的人叹息着走进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来得及,刚好。”我笑,对他伸出了双手,期待他的拥抱。“你的枪法越见犀利了。”
“托您发的福。”他从不拒绝我的拥抱,如同我从不拒绝他。他的脸色显出少见的苍白,脸埋进了我的发中。
我在他怀里略微扭动下,笑道:“我三天没洗头了,很脏,被这样好吧。”
他的双臂把我抱得更紧,紧到我的骨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正猜测他是不是觉得我只脚骨折不太过瘾非得再折断我其他骨头时,他的叹息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快吓死了。”
“怎么?出了什么事?”他不是个会轻易示弱的男人。这么脆弱的词语出自他的口中,让没心没肝没肺的我也不禁担心起来。
“……我还以为,我几乎赶不及救下你。”
哦,是为这件事啊。我的手指拍拍他的背,然后发觉他背上的肌肉绷得死紧,于是我轻轻地抚摩,安慰他紧张的情绪。
“没事的,你知道我的枪法很好。”
“……我……忘了……”
“你怎么了?当年你不是发誓总有一天要赢过我吗?”他忘了,我可没忘他在我手下屡战屡败的狼狈。他的枪法有一多半是我教的。因当年的我别的本事不太灵光,就射击的本事最出色。三岁拿枪当玩具,五岁开始正式练习射击,八岁捡到他的时候老爹手下的护卫们已经不敢在我面前炫耀自己手中的武器了。就连后来请来给他上课的老师,也曾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他的本事当然是大大增加了,我承认我的拳脚工夫或其他别的手段绝对不如他,可是玩枪嘛,他还得向我低头。
“就算我还记得……你以为我会看着枪口顶上你的脑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他声音里蕴藏的微微愠意,非常难得地表明了心意。
“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你尽到了你的职责,这就够了。”
他的肌肉总算放松了些,也不再把我搂得几乎窒息。说实在的,就算医院里的空气总带着无法消除的消毒水味,但肺里能有新鲜空气的滋润也实在是人间一大乐事。我喘气,看着他紧皱的双眉毛渐渐舒展开。
“这里不安全,回家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满是征求,我想了想,点头。
我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却偶尔冒点小险,却从没想过轻易抛弃自己的小命。这辈子我还没过够,一生只爱一次的心愿没有实现,自己抓住的人也还没有尽情拥抱,如果现在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死去,那么满满的遗憾将让我死不瞑目。如果人真有灵魂,我必定在死后化为怨鬼。
与其死后再来哀叹,不如生前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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