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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平终于勉强睡了一会儿,但却做了许多梦,睡得很不安稳。
他梦见父亲,也梦见母亲,却没有梦见妹妹。
妹妹到哪里去了呢?
妹妹从小就喜欢跟着他后头跑,有时候他出门了,她就拎着鞋子也偷偷跟出门,没让家里人晓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几次妹妹就这样跟丢了,家里人急得团团转,派人四处寻找,有次是在公车站前找到她,因为柳原平坐公车去上小学,她步子小来不及跟着上公车,就决定等在站牌那儿,直到哥哥回来为止;又有一次是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里找到她,她跟丢了哥哥,干脆一个人跑到公园玩,幸好巡逻的女警发现,才把她送回家。
妹妹小时候就是这样,胆子大,喜欢探险,即使长大了也还是一样……
「月子……」柳原平叹口气,睁开了眼。
为什么会这样呢?
亲爱的家人,一个又一个地离自己而去,如今柳原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那他是不是要早点结婚生子,以免柳原家绝后了呢?
一个人真的好寂寞啊……
即使他现在已经有了感情不错的女朋友,却也还没到论及婚嫁的地步……算了,这种时候想这个做什么?
到头来,他想的还是自己,他真是个差劲的哥哥。
睁开眼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旁边有人。
转过头,见到是浅野治。
他手里拿着一根烟抽着,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柳原平,眼中说不出来定什么情绪。
「很晚了吗?」柳原平问。
「天刚黑没多久。」浅野治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该起身了。」
意外地,浅野治并没有阻止他。
柳原平慢慢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一下仪容,便离开了。
等到门关上之后,浅野治才猛地捻熄了烟,也不顾自己的手指被烟给烫伤,发出淡淡的焦炙味道。
该死的!这到底是不是上天替他制造的机会?
月子已经死了,现在是柳原平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是吗?
那他是不是可以……
捏着烟的手指猛地用力,烟被从中掐成了两半。
他不是一个寡情无义的人,月子的死,他不是不难过痛心,只是那更像是失去至亲好友的痛,而不是失去人生伴侣的悲凉。
该死的!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沮丧地低下头,随手抹过自己下巴上的胡渣。
还是……什么都不要想好了,柳原平才丧妹,怎么可能会有心情接受自己?
就算真的发生了,也只是基于同情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点了一根烟,慢慢抽着。
白烟缥缈中,他忍不住地想,爱情啊,真是难解的东西,明明该爱上女人的,他却爱上了男人;明明该死心的,那个男人却再一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撩拨着他强压下的平静心湖。
这种爱情……好痛。
就像一把刀插在心上一样,痛得他忘也忘不了,即使他找到柳原月子,但那也只是替身,暂时稳住他的痛而已。
只要柳原平一出现,他心上那道从未痊愈的伤口,就会开始抽痛,然后流出鲜红温热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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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了。
柳原月子的遗体火化之后,柳原平抱着她的骨灰坛,一路回到老家。
柳原月子结婚后,因为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并没有搬离老家。她的丈夫浅野治为了方便,也住在老家。柳原夫人去世之后,夫妻俩便理所当然地继承了老家住了下来。
回到从小长大的老家,却不见熟悉的亲人,空荡荡的屋子里好不寂寥,他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骨灰坛,就连唯一的妹妹,也已经成为小小的一个坛子,再也不能在他面前说话、欢笑,或是哭泣流泪。
所有累积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柳原平的眼泪无声落下,一颗又一颗,怎么也止不住。
浅野治看见了,默默接过他手上的骨灰坛,放在已经摆置好的灵位前,那儿有一张柳原月子的遗照,相片中的她巧笑倩兮,是个非常讨人喜爱的可爱女人。
他将骨灰坛摆好,回过头,发现柳原平还站在原地,无声地哭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哭。
憔悴的脸色、紊乱的头发,下巴上有着刚冒出的胡渣,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大哥……」他走过去,本想伸出手抱抱他,但手伸到一半时停了下来。
他咬咬牙,把手缩了回来。不行,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他现在还在服丧期间,他不能……
「大哥,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浅野治转过头,掩饰自己不太自然的声音。
柳原平勉强镇定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嗯,也好。」
柳原平回到自己从前住的房间,房里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他打开衣柜,里头依然有着他年轻时穿的衣服。
他随意取下几件,心中忍不住感叹。
好快啊,一下子快十年了,他如今都快要三十岁了。
要是母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会成天念着他为什么还不结婚生子?
他抹抹眼睛,拿着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在浴室里,他又哭了好久,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而是默默地哭,任由眼泪在脸颊上蜿蜒,他却一句呜咽哭泣的声音都没有。
突然觉得好寂寞。
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母亲的咳嗽声、没有妹妹的俏笑声、没有父亲走路的拖鞋声……只有水声,无止境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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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平洗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走到客厅,意外发现浅野治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根烟抽着。
客厅没有开灯,他只能闻到烟味。
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他才看见在烟雾的背后,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瞧着自己。
「浅野,你不休息吗?」柳原平随口问了一句。
浅野治没有作声,只是双眼的光芒突然又增亮了一些。
刚洗完澡的男人虽然面容依然憔悴,但身上却散发出淡淡的清新气味,混合着烟的味道,融合成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尽管在黑暗中,他依然能看见柳原平的身体,包裹在轻便衣装下的身躯,是不是仍然像四年前那样结实诱人?
浅野治把烟捻熄,站起身来,走到柳原平面前。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
「你……」柳原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浅野治的大手已经一把将他揽进怀里,随即就是一双带着烟味的唇吻上了他!「你!你住手……唔唔……」
柳原平慌了,完全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浅野治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难道是……失去月子对他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我是柳原平……我不是月子……你不要认错……唔唔……」他躲避着他炽热的唇,一面解释着。
「不要躲!」浅野治低下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痛……」
「不要走……我不让你走……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浅野治的双臂紧紧抱着柳原平,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我不是月子……」
「不要走!」
「浅野,你疯了!」
「我是疯了!」
浅野治突然将柳原平推倒在沙发上,双手开始粗鲁地扯去他身上的衣物,刚洗完澡的温润清新气息扑鼻而来,更加速启动他体内的兽性。
不想再失去心爱的人,更不想再痛尝失去的滋味,他要把握现在!
他要他!
「住手!住手!我是月子的哥哥!」
尽管柳原平努力喊着解释,但浅野治就是充耳不闻,甚至更粗鲁地架着他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
「住手!你疯了!」
「我是疯了!」浅野治吼着回答他。
他的吼声让柳原平惊愕,突然间,他似乎了解了浅野治这些举动的背后意义。
是不是因为太寂寞?是不是因为太害怕?所以才想要紧紧抓住眼前的什么,再也不肯放手?
加上自己又和妹妹长得那么像,所以他才会……
一向容易心软的柳原平稍微减缓了挣扎,在黑暗中,他看见他粗重地喘息着,好几天没睡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模样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激动野兽一样。
如果自己就这样推开他,是不是会让他受到更大的伤害?
就这样的一念之差,让浅野治有机可乘。
他猛地吻住柳原平,在对方想张嘴抗议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舌。
柳原平不是没接吻过,却从没被男人这样吻过,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全做不出反应。
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差不多都被浅野治给剥光,只剩下一件白色内裤还穿在身上。
「住手、住手……我不是月子!而且……天啊!月子就在这个房间里,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浅野治像是被逼急的野兽一样,听不进柳原平的一再抗议,他突然赏了柳原平一巴掌,趁着柳原平被打得晕头转向时,把他从沙发上扛起来,带到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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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柳原平真的慌了。
他惊慌地发现,同样是男人,自己却完全敌不过浅野治的力量;他拼命挣扎,却只换来浅野治的另一个巴掌,打得他头晕目眩,整个人呆在床上好几分钟,无法有任何反应。
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他……
当赤裸强健的身体覆上来时,他竟开始发起抖来。
不要、不要……可恶,他为什么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但刚刚那个粗暴对待他的男人,这时却又变得温柔无比,先是轻柔地吻着他的脸,然后吻像雨点般往下慢慢移去,在他的颈子上流连,不时轻轻舔咬,灵活的舌头一次又一次地舔过他的敏感地带。
他的一双大手像膜拜似的,温柔地抚遍他的身体,有时轻有时重地滑过他的腰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莫名地,他突然觉得这感觉好熟悉,好象曾经在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这样碰触过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