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顼推开了他。
「等……等一下啦!」他脸红得像颗令人想咬一口的苹果。
「你不会想在这种床上做吧?」
「嗄?」飂愣了一下。
就像和瞳顼套好招似的,老旧的双人床发出一阵声响,好像警告着床上的人,稍大的动作就能令它解体分尸。
「真是够了!这是什么烂旅馆啊!」飂忍不住咆哮。
他身下的瞳顼只是心照不宣的笑着。
「那沙发呢?」飂不放弃的问。
「不要,拜托,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他一大早就起来,骑了一整天的马,还遭受了飂的话所带来的震撼。
今天真是够他受的了。
但他随后又想到自己依然是飂的玩物,就算拒绝了他,飂岂会听他的呢?想到这儿,瞳顼不禁黯然。
「这样总可以了吧?」飂抱着瞳顼,手揽住他的纤腰。
「嗯?」瞳顼还以为飂又会强迫他就范,结果没有。
没一会儿,这小房间内沉寂无声,静得可以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瞳顼还未睡着,虽然他已经很累了,但晶亮的大眼却说什么也不愿合上。
他翻过身背对着飂,换个姿势看看是否能入眠。
飂的头无预警的靠在他肩上,看来他也还未睡着。
「我已经向克远他们解释过一切了,希望在天国的他们能谅解……」他在瞳顼耳边细语。
「嗯!」
「希望……你别再因此而做恶梦,要是真的有错,错的人也是我,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们才……」
「做恶梦?」
「你不知道吗?昨晚你应该是梦到了他们,一直边哭边说着梦话呢!」
「是吗?」瞳顼蹙了下眉头,原来这就是他眼睛肿得和小白兔眼睛一样的原因。
呃……难道飂今天会带他来这儿,是因为他昨夜做恶梦的关系?
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飂才想向他把一切说清楚吧?
不,绝不可能,他仍是他的玩具不是吗?
飂怎么可能为自己做任何事呢?
「瞳顼,那你呢?」飂轻声说。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听了我的解释……觉得怎样?」
「什么怎样?」飂无厘头的问题令他抓不到要点。
「我是说……你会原谅我吗?」
难能可贵的,已成为称霸整块大陆的王者的飂,现在心里却极度渴望得到自己的谅解,还不惜低声下气询问着。
瞳顼真是愣住了。
沉默了好久,瞳顼才开口道:「我相信你的解释,可是要说原谅的话……」他又陷入了沉默。
要原谅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那么之前一直怀着怨恨且被伤透的心,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知道村民们的死并不全然是飂的错,但起因的确是他,不是吗?
况且那件事不过是个开端而已。
瞳顼很清楚自己和飂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的,他们根本就是不兼容的两个人。
也或许就是因为与他相识,才让自己和克耳涅走向毁灭一途。
飂已经不再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飂了,这是事实。
好战嗜血是陶盾人的天性,并吞克耳涅国的就是陶盾帝国。
冷血残酷、霸道强势的陶盾王甚至剥夺了他全部的自由。
眼前这个他该恨、也让他怀着恨意的男人,现在竟然问自己是否原谅他?
呵,难道飂还不清楚吗?
从那一夜在山洞里被他侵犯开始,他就对天发誓过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人!
「这个以后再说……先睡吧,时候也不早了。」飂尴尬地开口。
其实他是在为自己解套。他只是不想从瞳顼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从瞳顼的沉默不语中,他多少能隐约知道要瞳顼原谅他是多么的困难。
因为他是多么了解瞳顼这个人啊!
第七章
从他们回到陶盾王城后,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时序悄悄进入秋季,位于高海拔的王城,日夜的温差更是比平地来得大。
尤其到了晚上,狂肆吹袭的山风总是震摇着每个紧闭着的窗子。
「出去!我不是说过别再拿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了吗?」
突然从一间高贵典雅的房间内传出怒吼声,让窗户的玻璃摇得更厉害。
「可是……」被大声斥责的女侍们怯懦地站在寝室门前。
瞳顼望着门前三、四个拿着大小礼盒的女侍们,大大地一个深呼吸,告诉自己别生气。
「把这些退给那个人,妳们跟他说我不需要就可以了。」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王要我们把这些礼物拿来送你,你不收下会令我们很为难的。」为首的女待嗫嚅的说。
如果她们没完成这项任务一定会被王谴责,更严重的是还可能免不了有一顿鞭刑。
「没关系,妳就照我的话对他说,他若怪罪下来,由我来承担就可以了。」瞳顼板着脸说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为什么要忍受飂派来的人的骚扰?
自从回到城里后,飂就将他安排到给女主人住的房间。
当然他还是他的玩物,有些夜晚飂会突然跑来找他。
没有任何言语的交谈,只有在床上肉体的「沟通」。
飂就像在故意疏远他,有时候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
但是他派来送他礼物的人却从未间断过。
什么稀有的碧绿玉石,下午才开一次的花朵,世上仅存的珍贵飞鸟,极近奢华的金绸布料,名师设计、世上唯一的首饰配件等等,几乎这世上大家日耳相传、竞相寻找的宝物,瞳顼在这些日子里全都看遍了。
这让他搞不懂,飂到底想怎样?
飂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但却相当舍得也不惜血本的要送他礼物。
「得了便宜还卖乖。」其中一名女侍小声地说。
她身边另一名女侍微微点头附和。
这句话说中了全体女侍们的心声。
她们私下部在传这件事,说住在女主人房里的人有多么的不知好歹。
在她们看来,能让威震八方且拥有广大国土和强盛军队的陶盾王这般大献殷勤、极力讨好,该是多么令人感到荣耀幸福的事啊!
即使瞳顼是个男人,却也令所有女人既羡慕又嫉妒。
可是他全然不接受国王赠予的所有珍宝。
而且还害得每个被他拒绝的侍者们,最后都逃不过王的责难。
「噢,你们根本什么也不了解!出去!我叫你们出去啊!」瞳顼听到了侍女的话,他恼羞成怒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走过去赶人。
「怎么了?」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你来得正好。」瞳顼走到飂面前,「你等一下……」
他转过身对女侍们吼着:「我当面向他拒绝,这总可以了吧?」
女侍们被他的气势给吓到,没有人敢说话。
「到底怎么了?瞧你那么生气!」飂抓住瞳顼的手臂,要他看向自己。
「没什么,能不能请你不要再送礼物过来了?」
「为什么?这可都是花了我不少心思才得到的,你怎么都不接受呢?」瞳顼的反应令飂大力光火,他加重抓住他手臂的力道。
「因为我不能,我没有理由接受,而且我也不需要!」瞳顼正色的说。
「你!」
飂就快要发枫了,但他意识到房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妳们先下去吧!」
遣走了女侍,他一把拉着瞳顼往房里走去。
一点也不怜惜的,他将瞳顼推倒在暗红色的绒布沙发上……
※ ※ ※
瞳顼坐正身子,愠怒地睇向身旁的飂。
「还真难得啊,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瞳顼酸溜溜的说。
「有吗?」
「难道没有吗?你到底想怎样?明明对我视而不见,却又净送我一些昂贵的稀世珍宝!你不要再对我玩什么两手策略了,我承认我没你那么聪明,也玩不起你的新游戏!」
就像火山爆发般,瞳顼将连日来所受的怨气一古脑儿地全发泄出来。
「我并没有对你玩什么两手策略。」
「那你干嘛要躲着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呃……因为我最近比较忙……」飂怅然的说。他并没有要躲着瞳顼,甚至每天都希望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旅馆那夜所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在意……
也因此不知该如何和瞳顼相处。
他清楚的知道,瞳顼是不会原谅他的。
「算了,就当我想太多,不过那些礼物我是不会收的。」瞳顼看向女侍们留下的礼物,不禁皱眉。
「为什么?这些可都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我不是说过我不需……」瞳顼想要再重申一次,但看到飂挑起的剑眉,他知道他最好不要那么说;换个角度,他反问飂:「我才要问你呢,干嘛要大费用章地张罗这些礼物?」
「难道这还让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讨好你吗?」
「讨好我?对一个你口中的玩物示好?不,你并不是这种人!」瞳顼指着自已,冷冷的笑开来。这家伙到底又在要什么花样了?
「没错,我是在讨好你。」
「别开玩笑了!」瞳顼气得站起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飂伸手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做什么?放开我!」瞳顼奋力地想挣脱飂的怀抱。
「我不放!」飂制住瞳顼挣扎的身体,「而且你也不是我的玩物。」
「不是……你的玩物?」瞳顼停顿下来,接着干涩的说:「你当我是笨蛋啊,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开始是为了要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我才那么说的。」
「要让我甘愿留在你身边?哈哈!那当初以我族人的生命来威胁我的人,又是谁呢?」
「这个方法很有效,不是吗?而且……你以为我又是为了谁,才会想和蓝泽家合作拿下克耳涅的?」
瞳顼盯着飂,睁大了金色瞳眸,然后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别告诉我说你是为了我……千万不要!」他摀着自己的耳朵。
飂拉下他的手,极尽温柔地轻声说道:「除了你,我还能为谁呢?」
「不!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一滴泪滑落瞳顼的脸颊。
这么一来,自己不就和飂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了吗?
克耳涅国是因为他而被灭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背负着和他一样的罪名?
飂拭去瞳顼脸上的泪水,「我不想只当你的朋友,从以前认识你开始,我就这么想了。
那时候我们还小,但我早就抱定了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念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