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慌了,心乱如麻地在城里横冲直撞,派遣所有的部下找人,亦惊动无数个正好眠的民众。
他心里担忧着,瞳顼该不会做出了什么傻事吧?
飂以飞快的身手敏捷地往后城奔去,将跟随着他的士兵远远抛在脑后。
后城紧临着悬崖峭壁所建,是陶盾王城第一代最古老的建筑,因年代久远再加上风化严重,当地居民早已全数迁至新城,也因此这里成为一片荒废的死城。
飂搜遍了全城上下,只剩这里了。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任何角落也不放过的仔细寻找。
但他的金色瑰宝却一点下落也没有!
他不放弃,却眼见自己已来到了边陲之地。
绕过一个昏暗街角,到了最尽头,前头已再无去路,他颓然地停下脚步。
「该死的,你到底在哪里?出来啊!拜托别再躲了。」飂仰起头声撕力竭的吼着。「瞳顼,你听到了没有?我不能没有你啊!」
没有回答,只有一阵阵的风声,他失望的垂下头,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飂——」
远处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以为这只是他的幻听。
「飂,我在这儿啊——」
绝对没有听错,是瞳顼的声音,他在呼唤着自己。
飂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处。
一抬头,他总算在古老的钟楼上看到殷殷找寻的金色身影。
瞳顼倚着窗户,明亮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照着他姣好的脸蛋和夺目的及肩金发,他正笑吟吟地对地面上的飂招手。
飂像着了魔似地,不疑有他的往钟楼的最上层走去。
※ ※ ※
飂来到了占地还算广的最顶楼,墙上只点着一枝迎风摇曳的火把,头顶上传来仍在走动的齿轮转动声。
「瞳顼!」他唤着瞳顼,慢慢地往窗户边走去。
在洁的月光下,他看不到方才所见的身影,不安的情绪又再度占据心头。
「飂。」
轻柔的声音悦耳得像天使才拥有的,唤着他的人从身后将他抱住。
「瞳顼!」飂欣喜地转过身,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终于找到他了,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地靠向自己。
迎上瞳顼如花的迷人笑脸,飂看呆了,怔怔地任由瞳顼抱着自己。
「对不起,让你着急了,因为我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环住他身子的纤细人儿柔声说着,一改之前的冷淡,飂急切的问:「那你考虑得如何?」不想再做无谓的等待,他现在就想要得到对方的答案。
「我想通了,或许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固执了,所以让我们重新再来过吧!」
飂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欣喜若狂的再次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瞳顼抬起的嘴角显得有些僵硬。
但正处于兴奋状态的飂却未注意到,他热切地将瞳顼拥至怀里,大声说着:「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老天!这是真的吗?不是在作梦吧?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当然是真的……」瞳顼呢喃着。
杀了他!
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直接传入大脑并控制他的举动,瞳顼置于飂身后的右手悄悄地将事先藏在另一手袖子里的匕首给拿出来,缓缓地举起,眼看就要刺入飂的背后——
这时飂不经意地看向地上的影子,知道了瞳顼的企图。
在一瞬间,他机警地推开瞳顼,纵身往身后一跃,躲过了他的刺杀。
「你这是在做什么?」飂勃然大怒的咆哮,难道这才是他要给他的答案?
对他说着他想听到的话,奉上他一心渴望的笑容,只是为了要让他松懈?
瞳顼就那么想置他于死地?
他们两人之中注定只能活一个吗?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被飂推倒在地上的瞳顼爬了起来,喃喃地说着这句话,手里拿着刀走向飂。
「瞳顼?」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飂唤了他一声,但瞳顼却只是重复说着这句话。
眼里没有了光采,甚至是空洞的,毫无表情的面容以及僵硬的动作,在在都说明了他已被人给操控。
「瞳顼,你怎么了?」他该早一点发现的,瞳顼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他投怀送抱。
「我要杀了你……」瞳顼仍只说着这句话。
他来到了飂的面前,短剑直直往他的心脏刺去。
飂并没有任何抵抗,笔直的站在瞳顼面前。
白刃穿过了衣服,刺入了飂的胸膛。
对,就是这样,杀了他!
耳边的声音再度响起,但瞳顼停下动作,像断线的皮偶般一动也不动。
倏地,飂握住瞳顼的手腕,「没关系,不管你是不是被人控制了,但如果你的心里是真的想要杀我,那就不要停手。」
瞳顼原本无神的眸子稍稍睁大。
「假如我的死能唤回你的笑容,那……对我来说就值得了。」
飂坦然一笑,握着瞳顼的手轻轻一送,利刃又利进了些许。
「还不够……」他不由得皱眉,额头冒出冷汗。
利刃插进了他的身体,温热的鲜红血液如活水般不断涌出,沾上瞳顼的手,亦染红了他的衣服。
赤艳的红色在瞳顼的眼前绽了开来,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玫瑰。
「还不够……再刺进去一点……」飂拉住瞳顼的手,刀子更往自己的身体刺进。
对,就照他的话去做,快!快把他给杀了!
「不……不要!」瞳顼摇着头,纯净的泪珠被甩落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快动手啊!
「不……我不要……不要再逼我了!」他松开拿着匕首的手,双手摀住耳朵哭泣的呐喊着。
「瞳顼,你怎么了?」飂忍痛拔掉身上的短剑,忧心地扶住瞳顼的身子。
「不……不要!」
无视于飂的呼唤,瞳顼痛苦的抱着头,记忆一幕幕在他脑中重演——
一群开心的在大树底下玩捉迷藏的小孩……漫天延烧的大火。一具具焦黑的尸体……黑暗山洞里交缠的一对躯体……奔驰在大草原上的威武军队,窃窃私语的侍女嘴脸……
一个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强悍占领他整个脑袋。
「不……不……我的头好痛,好痛……我快受不了了,啊——」瞳顼的头痛得就像快被敲开似的。
「瞳顼!瞳顼!」飂拼命摇着怀中人的身子。
在飂的呼唤声中,瞳顼昏厥了过去。
「啧!一个有缺陷的人偶,白白浪费我一个大好机会。」
听到黑暗深处传来说话声,飂吃惊的怒斥:「是谁,给我出来!」无怪他感到诧异,到出声前他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别人。
且显而易见的,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就是操纵瞳顼的人。
「出来啊!」
「哎呀!没想到我们一向以冷静自处的陶盾王会变成这样,真是令我失望啊!」有琴鸣音从一座已报废的机械后走出来,极轻蔑的说道。
「是你!」飂记得这名银发男子,是常跟在丽多拉身边的人。
这代表着蓝泽家已经背叛他了吗?
尾随在有琴鸣音身后走出的美丽女子证实了他的猜测。
「丽多拉,妳最好给我一个明白的解释!」
飂怒不可遏的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并拥紧了怀里的瞳顼,绝不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第九章
丽多拉走到跪倒在地上的飂面前,如幽潭的墨绿眸子直盯着飂抱着瞳顼的手瞧,眼中尽是嫉妒。
她没办法得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飂,我并没有背叛你,我会这么做……只是想除掉自己的情敌而已。」
「妳别想动他一根寒毛!如果妳敢动他,就是和我为敌!」飂怒吼,伸出手臂护住瞳顼。
飂的举动更让她光火,她巴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他怀中的人,就算飂会恨她一辈子她也不在意了;她咽不下的是这口气,这辈子她从没有输过!她冰冷的说:「你可别忘了,根据陶盾的法律,偷袭皇族的人可以当场处死。」
「妳敢!除非妳不想活了!」
「呵,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丽多拉,妳……」
「你们不用再吵了!」有琴鸣音插进了他们的对话,手里不知何时已拿着一把长剑,「反正今天你们都会死,还有什么好争吵的?」
「你说什么?」这和他们的计划完全不同,丽多拉抓住有琴鸣音的手臂质问。
「什么意思?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们放心……我会仁慈的让你们在死亡的路上彼此有个伴的。」
「等一下,这跟我们之前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啊!」她花容失色的说。
「愚蠢的女人!」极粗鲁地,有琴鸣音挥开丽多拉的手,将她推倒在地上,「我会那么说只不过是要让妳照着我的计划去做,呵!妳可真是个相当听话的棋子呢!」
「有琴鸣音……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不准叫我的名字!」有琴鸣音发狠地往丽多拉的腹部踹去。
「唔!」她痛得按住伤处,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好了,回到主题……」他举着剑,「嗯,我该先杀谁呢?对了,当然是我们伟大的陶盾王罗!」他走近飂,「呵,被自己爱的人所伤,滋味如何?很不好受吧!」
「他是因为被你控制意识而不是出自他本身的意愿,我怎么会不好受呢?」飂讥讽了回去,但现在的情势极为不利,他胸部的伤口还不断地冒出血,虽然勉强能动,但他不能放着怀中的瞳顼不管。
「哈!好一个陶盾王,临死前还不忘大放厥辞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当然是想要这一片大好江山啰,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五年来在蓝泽家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借机接近陶盾。等到你们全死在我的手上,不论是蓝泽家还是陶盾帝国,全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哈——」
「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当不成陶盾王的!」飂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得到刻着陶盾国徽的皇家印章,就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了。」
「你!」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没几个,而有琴鸣音连这件事都知道,看来他真的计划得相当久。
「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已经知道那个徽印你把它藏在哪里了,这样……」有琴鸣音又举起了拿剑的手,「你就可以死得瞑目了吧?」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丽多拉挡在飂的面前,锋利的长剑不留